日落西山,河水唱著歡快的歌兒向西流去,微風輕掠,把愉悅的歌聲帶向了遠方。


    雷天捕獲了一頭野豬,在興奮過後立刻就傻眼了,這是哪裏?雲仙城在什麽方向?好在他的心性沉穩,眼睛把四周一掃,定格在河流的下遊,現在正是日落之時,水流的方向正是西方。他聽老樵夫說過,雲霧山脈有兩條大河,一條向北流,一條向西流。向北流的河叫北冰河,因為山脈北邊比較冷,多冰雪,又因位於山北而得其名,而向西流的河就是雲仙河了。


    眼前這條河的下遊方向是西方,那它就是雲仙河的一條支流,今日就在河邊住一晚,明天順河而下自然而然會到雲仙城,雷天放下心來,開始收拾野豬。


    他並不擔心有凶猛的野獸出現,這雲仙山靠近雲仙城,人多的地方野獸少,越是凶猛的野獸離人越遠,它們的獸皮價值很高,達官貴人就喜歡猛獸的皮毛。


    雷天動作利落,一會兒就把野豬開膛剖肚清洗幹淨,河岸上有很幹樹枝,他按照品字形升起三堆火。這是老樵夫傳受的經驗,開闊地帶生起三堆火,一是防範野獸的襲擊,二是可以取暖。


    三堆火相隔數丈,每堆火上都有一個烤肉的木架。


    雷天知道生肉不宜存放,熟肉放的時間要長一些,他計劃把野豬肉全都烤熟了帶走。烤肉是一門技術活,這是他從老樵夫手裏學的,短短一會,河岸上就彌漫著肉香,這豬肉的油脂滴落在木炭上,濺起藍色的輕煙。


    輕煙包裹著肉香,在河岸邊嫋嫋飄起。酒葫蘆裏裝的是小二哥給的好酒,喝到喉嚨裏像冰,到肚子裏就是火,暖融融的。酒給朋友喝,一生不寂寞,他始終記得這句話,可他是樵夫,似乎就沒有朋友。


    吱吱……


    聽到這個聲音,雷天開心地笑了,尋聲一望,隻見幾隻黃色的狸鼠從樹林裏竄了出來。這狸鼠頭像狐狸,軀體與貓差不多,隻是有一根長長地老鼠尾巴。它們是雷天的朋友,砍柴之餘常在一起玩耍逗樂。


    “你們這群貪吃鬼呀!這麽遠都聞到味了。”雷天笑侃。


    吱吱!鼠群裏一隻個頭大,皮毛金黃的狸鼠人立而起,似乎在敘說著什麽。個頭大的狸鼠是群裏的鼠王,從它恐懼的老鼠臉上,雷天看到了擔憂和著急。


    雷天麵色一變,細看之後連忙問:“小春,小芝小英她倆哪裏去了?”


    這些狸鼠是雷天的朋友,為了好分辨,雷天把最大個的鼠王叫小春,然後按一年四季排名,春夏秋冬之後另有幾隻母狸鼠,雷天就叫它們小英小芝等等。平日裏一起玩耍,小英和小冬最是歡快,可今日小英小芝卻沒有出現。


    聽到雷天的問話,鼠王小春前腳指著河上遊吱吱叫了幾聲,然後竄了出去。


    難道小英小芝有難?雷天心裏發怵,顧不得這邊的烤肉,連忙跟了上去。


    別看小春小夏這幾隻狸鼠胖乎乎的,跑起來那是飛快,雷天有的時候砍完柴,閑著無事在山裏與它們跑玩,還就從來沒有贏過。


    幾隻老鼠在密林裏飛竄,雷天跟著小春轉過一道河彎,又過了一個廣闊的河灘,最後在河邊的一棵大樹下見到了小芝和小英。隻見一條胳膊粗細的銀環蛇死死纏住了小芝,而小英又一口咬住了銀環蛇的七寸之處,三者糾纏在一起。


    銀環蛇身上一道道口子深可見骨,蛇皮翻卷,浸出的鮮血染紅了小芝鼠身。


    這蛇身上的口子肯定是小春它們咬的,雷天知道蛇死身不死,它除了有毒性外,致命的攻擊就是蛇身的纏繞。小芝中了蛇毒又被蛇身纏繞,這種情況下很難逃脫,如果不是小英死死咬住蛇的脖頸七寸,那麽小芝肯定是在劫難逃。


    小春幾隻狸鼠帶來了雷天,得勢便猖狂,竄過去就撕咬開來。


    這幾個家夥太有趣了,雷天心裏好笑,動作卻不慢,一步跨過去左手抓住銀環蛇頭,右手捏住蛇身一扭,小芝就從纏繞的地方滑落下來。


    吱吱!小芝得救,小春等狸鼠頓時圍著它歡叫起來。


    雷天並沒有殺死銀環蛇,而是任它自行離去。


    銀環蛇掙紮著向樹林裏遊去,幾番扭動後還是可憐地趴在原地,不過這一扭動,那傷口處原本凝固的血液又滲了出來流在沙地上。


    雷天本要招呼一群狸鼠回轉,可不知怎麽一回事,他竟然莫名其妙地看了銀環蛇一眼,又正好看在那死魚一樣的蛇眼睛上,竟然有了一些心痛和憐憫,感覺有時候自己的處境與它是一樣的。


    他並不是亂殺之人,也不是濫好人,這個世上有些人比動物凶惡十倍百倍,銀環蛇吃小動物並沒有錯,物競天擇是自然規律,更是生命成長的一個過程。


    唉!雷天歎息之餘,走過去用幾張大樹葉包起銀環蛇帶走了。


    他的心裏,這些狸鼠和蛇沒有什麽分別,都是為了生存,跟他一樣。


    日落西山,雲仙酒樓泛起耀眼的金芒,仿佛在彰顯雲仙門那奪目的光輝。


    隻見兩位輕紗半遮麵的女子緩緩而來,一位體態婀娜,身著奶白色拖地長裙,發髻高挽,迎麵望去,見到一雙柳眉緊鎖,似有無盡愁緒纏繞心間。另一位身著粉紅色百褶長裙,猶如微風擺柳,嫋嫋而行,一步一扭一擺一顫,便散發出萬種風情襲擊男人的心尖,讓人為之顫栗,那勾魂奪魄的雙眸直讓人骨頭酥麻,情難自禁。


    兩女望了望“雲仙樓”三個金黃色古字,神情一愣,彼此會心一笑,便拾級而上。


    “兩位女貴客,請請請,請上樓,您們這是打尖?還是打樁呢?”店小二一直在門口待客,隻是他的神態比早上還要諂媚。他遠遠便望見二個美豔女子,又見二女輕紗蒙麵,有那麽一股神韻讓人仰望,心裏便有猜測,這既不是商賈,更不是遊客,但絕對是有錢的主。


    他的眼神賊溜,見過不少人,一眼便能分清客人是什麽身份。


    打尖與打樁乃是東洲方言,打尖之人一般稍作停留,用一些酒飯便會離去,打樁者就是住宿歇息。前者掙的是散錢,也就是流水錢,後者是整錢,大客戶。


    著粉紅色長裙女子伸出一雙玉手,便見五枚金幣落入小二手中,嬌聲問:“小二,這城中為何突然多了一些少男少女?”


    五枚金幣,這是大金主啊!小二雙眼放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手指緊緊握住五枚金幣,上身彎下像哈巴狗一樣,更是諂媚地點頭回應:“兩位女貴客有所不知,過幾日便是雲仙門五年一次的收徒盛會,也是天穹國的一件大事,國君頒布詔令,凡參與之人減少一年賦稅,而入圍者家中父母恩賜公侯世家,所以這幾日城裏就熱鬧非凡。。”


    “哦!如此盛會,是該駐足幾日。”粉紅色長裙女子輕應。


    店小二眼睛更是光亮,這絕對是大戶裏的地主啊!人家一出手就是五枚金幣,住幾日能掙不少小費那他就發大財了。他的腰彎得更低了,遠遠看去,仿佛是一條沒有尾巴的狗,別看他在雷天麵前不可一世,可是在這樣的女客麵前那敢有半絲不敬。


    奶白色長裙女子眼裏精芒一閃說:“也好,就在城裏逗留幾日,先來兩間上房,撿些好酒好菜上來便可。”


    見此主顧,小二笑意更濃,長長地吆喝:“天字一、二號掃榻迎貴客啦!”


    天地大陸通用貨幣分為三種,銅幣、銀幣和金幣。一枚銀幣可兌換十枚銅幣,一枚金幣可兌換十枚銀幣。


    店小二把二女送到房門口,輕手輕腳地退了出來,而後一臉笑意地走到酒樓門口招呼其他客人去了。隻是他的笑卻不是開心地笑,而是會心地淫笑,心裏一陣狂喊著,春香樓啊!親愛的小翠,洗洗白白,哥哥來啦!


    二女入得房門,奶白色長裙女子便倚窗而坐,看著長街熙熙攘攘的人群,憂傷地說:“姐姐,過幾日便是雲仙門收徒之日了,那個少年會來嗎?”


    “妹妹啊!荒蕪有兩人出來了,一個是幾年前就走失的女子陽炎,一個殷姓少年,也就是那場劫難的前一天走的,據說二人都入了雲仙門。咱們來此就是看看,這事不關己,關己則亂,老生常談那坑貨不是暗示了。”粉紅色長裙女子取下麵紗,露出玲瓏玉鼻,微翹的櫻桃小嘴,加上一雙攝人心神的雙眼,正是地俯五皇之三花環修羅皮摩多羅娜。她又看了看奶白色長裙女子,感慨說:“我也挺佩服你的,凡事涇渭分明,講究實際,敢於拋棄過去西洲聖潔女神雅典娜的花環,改了一個東洲女名,叫什麽薛靜雅。”


    白色長裙女子不依,嬌嗔說:“姐姐,你還不是一樣嗎!開始正視人生,追求心中所愛,時刻注意自身形象和講究裝束,哼!還關心妹妹呢?說過多少次了,我的乳名就叫靜雅。”


    “好好好,是我記性差,”花環修羅忙承認不是,然後歉意說,“我的好妹妹,現在不是沒辦法嘛!在劫難之前我都沒見到青牛那老鬼,它不會無緣無故不見了,如果讓我見到它就把它的牛皮拔了,做一身上好的皮衣。”


    “咯咯……姐姐穿青牛皮衣,那它還不會高興死。”薛靜雅促狹一笑。


    啊!花環修羅驚訝地捂住小嘴,她一時嘴快說錯話了。


    原來二女正是荒蕪劫難之後,約好在雲仙山相見的花環修羅與西洲智慧女神雅典娜。那場浩劫卷入的門派實在是太多了,最後演變到哪一步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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