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心機深沉,這幫家夥別的不行,勾心鬥角卻是好手。仙門有派別,爭奪資源的事也不少,他要建立自己的勢力,眼前就是最好的機會。


    他走到懸崖邊看了看,搖搖頭有些遺憾說:“這個臭小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雖然說是一個意外,但是本門的戒律甚是嚴格,無故致凡人死亡,那是要廢去修為,以重刑處罰的。”


    劉李子剛剛站起來的身子又“啪”的一聲坐在地上,廢去修為無疑是跌下神龕了。他被恐懼嚇癱了,站了幾次都站不起身來。陰劍也嚇傻了,身上冷汗直流。其他人雖然不是主謀,但也是脅從者,同樣要受處罰,何況大長老親定的思過三年尚未結束,今日又做下這等惡事,並且傷害的人還是禪心院的雜事。


    雲仙門誰都知道,大長老禪心子就是樵夫出身,雷天孤苦無依,留在禪心院是有目的的,就是為了禪心子的一個俗世塵緣。


    可是現在大家玩過火了,雷天掉入深潭肯定是凶多吉少。


    殷天眼眸閃過一絲得意,此事他可以推得一幹二淨,可他要的不是這些,養一群狗不容易,光有狗食還不行,還必須有拴狗的鏈子。他看了一眼劉李子,假裝生氣地訓斥:“起來,沒骨氣的東西,你想連累大家嗎?我們雖然能把此事爛在肚子裏,但你自己卻先慫了。”


    先嚇唬後安撫,既把問題拋給了眾人,你想連累大家嗎?又無形中定了一個調子,我們想把此事爛在肚子裏?還把矛頭指向了劉李子本人,可你自己先慫了?不得不說,殷天是一個大藝術家,他摸透了大家的心裏。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幾人敢站出來承擔責任,說得不好大家都會玩完。


    聽到殷天的話,眾人七嘴八舌:“小師弟救救我們……誰他娘的說出去,就是大家的敵人……對對對……小師弟拿個主意。”


    殷天也知道,他雖然沒有親自動手,但他是這一眾人的主心骨,這事要是被人知道,自己的下場同樣很慘。


    禍事已經釀成,目的也已經達到,殷天心裏有些愧疚。雷天與他是從小的玩伴,即使是為了木靈珊有間隙,可也沒到要人命的時候。他強自鎮定,不動聲色單手一揮,感覺如同將軍指揮沙場說:“事已至此,我們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想來想去隻能裝著不知道,首先是化整為零從各個方向回去,不能讓人起疑。其次是找準今日下午幹事的理由,最好是有他人陪同,找的人最好不是自己人。第三是回去之後不做反常之事,該幹什麽咱們還幹什麽。第四點最重要,咱們輪流找那兩個小子的麻煩,但隻能是小事,絕不可鬧大,這叫反其道而行之。”


    那兩個小子當然是烈火與地裂了,二人乃是新入門的弟子,院裏閑雜之事諸多,此時正忙得滿頭大汗呢,當然不知雷天正命懸一線。


    劉李子和陰劍長出了一口氣,小師弟那一席話就像一根繩子,牢牢地把大家捆綁在一起。


    再說雷天從山崖上墜落之時,心裏隻有重重地歎息,我命休矣!


    這一刻,他仿佛看見了很多不曾見過的事物,有母親與靈珊在黑暗中凝望的眼神,有厲鬼凶煞打開了一道道鬼門,有陡峭的刀山和烈火之海……


    轟隆——


    雷天身體像巨石一樣投入崖底深潭之中,巨大的衝擊和震蕩瞬間就擊碎了他身體大部分骨頭。水的浮力把雷天托出水麵,冰冷的潭水嗆得他不停地咳嗽,疼痛霎時就蔓延開來,一口氣也憋在嗓子裏,吐不出來又咽不回去。


    真他娘的痛呀!雷天麵目扭曲,咬著牙內視身體,肋骨斷了五根,雙手及右腳也斷了。這山澗深潭他非常熟悉,四周石壁有三麵光滑如鏡,南麵雖然能攀爬,但他現在這個身體根本就爬不上去。


    此時此刻,他心裏多了一絲悲愴,別說現在爬不上去,即使是身體好的時候也需腰係護繩才敢攀爬。


    深潭有數十丈寬,一塊光溜的巨石突兀在潭水中間,雷天左腳劃水,一會兒就遊到巨石處,幾次想爬上去,但因雙臂痛徹心肺又無法使力,爬了幾次又落入水裏。


    此時日光西斜,又正好是早春時節,崖底雖有陽光留下的餘熱,但潭水卻是活水,有點餘溫的潭水不知從哪裏流走。


    雷天再次滑落潭水裏,立即打了一個冷顫,真的是太冷了!


    這個冷無疑是雪上加霜,按理說受傷的部位短時間受冰水浸泡是有益處的,可以延緩傷口的血腫,但時間長了卻有嚴重的後果。雷天從老樵夫那裏學到一些處理傷痛的常識,他隻有拚命地往上爬,這巨石因過多水澤,變得更加光溜,當又一次落入水裏之後,他的眼神黯然了。


    吱吱……


    這時,狸鼠群小春它們幾個從南麵峭壁跳了下來,一會兒便遊到雷天身邊。


    見到幾個小朋友,雷天悵然一笑:“我還以為你們走了,哎,你們這是?好好好,我們一起來抗爭。”


    原來,小春、小夏等幾隻狸鼠已經略通人性,紛紛咬住雷天的衣衫,往巨石上拖拽。雷天也奮起攀爬,也許是人與動物的協作精神的鼓舞,雷天的身軀一會兒便脫離了潭水。


    嘩!狸鼠的力量始終是弱小的,雷天又一次落入潭水裏。恰好是這次落水,雷天的求生欲望突然強烈起來,因為他看到了懸崖高處生長著細長的藤蔓。


    “小春別拉了,去幫我弄幾根藤蔓來。”雷天說。


    幾隻狸鼠似乎明白了雷天的話意,不一會便從懸崖上弄下幾根細長的藤蔓來,幾根藤蔓扭結在一起非常的結實。聰明的小春指揮著一幫小弟,用藤蔓環繞巨石一周打個結,另一端從石頂上甩下來。


    雷天把藤蔓纏繞在左腳上,牙齒又死死咬住藤端,一人幾鼠費了九牛二虎才爬上巨石。


    人是活著,可精力幾乎耗盡,疼痛更像魔鬼一樣來回折磨。小春用鼠腳不停地比劃,雷天知道什麽意思,仰麵躺在巨石上笑了笑:“我知道南麵峭壁尚可攀爬,可我現在連一絲力氣也沒有了。”


    吱吱……小春著急了,一邊叫著一邊又比劃起來。


    “不能睡?睡了就再也起不來了?好,我知道了,那我先調息一會穩固傷勢,你們去給我弄點吃食來。”雷天懂得小春比劃的意思回應。


    說來也巧,小春與雷天正交流之時,一條數寸長的黑色小魚從潭水裏騰躍而起,見到那條小魚,小春鼠目放光,雷天也是口裏生津。


    老鼠是遊泳的高手,並且還是潛遊。


    小春吱吱一叫,幾隻小老鼠從巨石上躍入水裏,一會兒功夫,它們鼠爪上抓住的全都是那黑色的小魚。那小魚無鱗,沒有多少腥味,因為這是冷水魚,雷天管不了那麽多,狼吞虎咽一口氣吃了十數條。


    一個多時辰地折騰,那可是絕處逢生啊!疼痛的地方已經麻木了,肚子又正好吃飽,雷天感覺暖暖融融的非常舒服,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


    雷天剛睡著,小春它們立即就活躍起來,一個個興高采烈的樣子。


    小冬開口了,也就是雷天為救它而掉入深潭的那知狸鼠,它嘴吐人言懷疑問:“王爺,這活體聖藥黑背金線鯉千年才長一寸,它真有傳說中那麽神奇嗎?”它的問話也是其它幾隻狸鼠想知道的,一個個都眼巴巴地望著小春,那一雙雙小眼睛裏閃著好奇的光芒。


    小春鼠眼裏精芒一閃,看了一眼陷入沉睡的雷天,點點老鼠頭回應說:“公主說,雲仙宗在雲仙山開宗立派,一是因為雲仙山的靈氣龍脈,據說在荒古時代,雲霧山脈是龍族的舊居,後來這裏的靈氣不足化形,龍族就搬遷了,山澗深潭可能就是龍脈的出口。二是可能與這傳說中的黑背金線鯉有所關聯,據說隻有靈氣濃鬱之地才會有活體聖藥這般驚世之物啊!”


    小冬也是深有感歎:“公主在這山澗開辟洞府,原來有此深意。”


    “公主學究天人,早已是半步融天之境,但被我族陰鎖之力所困擾,始終無法突破那最後一層壁壘。”小春鼠目憂慮,接著話鋒一轉,肅然說:“黑背金線鯉,魚背漆黑如墨,魚腹有細長金線,一千年才長一寸,同時長金線半分,這金線金黃是雄鯉,金線赤黃是雌鯉,男服雌鯉女服雄鯉,並且是氣血最萎靡之時藥效甚佳。這小子遭受重創,又乃神武血脈,此次劫後餘生,正是服用聖藥之時,他以後的修煉之路必是一日千裏,不過此聖藥的藥力巨大,我已經把絕大部分藥力封印在他的血液裏,後日可隨著他血液激活程度而釋放。”


    另一隻皮毛略帶金黃之色的狸鼠,它叫小秋,這個家夥老鼠嘴比較尖細,雷天每次見到它就喜歡逗弄那細尖嘴玩。


    小秋想了想問:“王爺,我看過族中典籍說是這黑背金線鯉,原是天妖族靈妖池頤養之物,三界建立之後有大能到處尋找都沒找到,怎麽會在這裏呢?”


    小春鼠目又掃了一眼尚在沉睡中的雷天之後,眼神立即變得深邃起來,歎息說:“唉!那場混沌神戰,滅殺了天下諸多強者,聖皇也許是看到了未來的某些片斷,早早封印了冷芝公主,不然我們神鬼鼠族必將元氣大傷,其他種族也一定有所保留,至於這活體聖藥黑背金線鯉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恐怕也隻有公主那種修為能查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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