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搖搖頭,拉下臉對身旁的衛士說道:“走!上街看看,不知道權將軍弄的怎麽樣?”


    什麽意思?李自成想看看劉宗敏弄到了多少的銀子。


    幾個衛士發愣,胡天上去就是每人一腳,“愣著幹什麽?皇上都出門了,還不跟上?”


    胡天,李自成的衛士長,貼身保鏢。


    幾個侍衛立刻反應過來,馬上就跟了上去,一個侍衛過去給李自成牽來坐騎。


    李自成的坐騎乃是一匹白色鬃毛的烏駁馬,身寬體長,紅色中斑駁著幾片百色的雜毛,打仗時,馬的全身披掛銀色護甲,甚是威風,弟兄們稱之白鬃大纛銀浮屠。


    浮屠是鐵塔的意思。


    李自成有好幾匹戰馬,唯獨和這匹戰馬的感情很深,出征必騎著這匹戰馬,這匹馬不僅跑的快而穩,關鍵是這匹馬的喂養也很所不同,每當到了喂料的時間,李自成就會令人將抓獲的戰俘直接殺死,將馬料填進戰俘的胸膛裏,以人的胸膛為馬槽,喂養這匹戰馬,所以,這匹馬特麽的嗜血,上了戰場如虎豹一般,常常嚇的對方的戰馬渾身顫栗,人借馬力,馬借人威,李自成和這匹戰馬成了戰場上的絕配搭檔。


    胡天知道這幾個小子為啥發愣,眼看到嘴的快活不翼而飛了。


    李自成出去了,憤怒的朱審烜直接將氣發泄到了朱存極身上,一把將朱存極撲倒,騎在身上一頓老拳。


    牛金星的四個衛士看著在地上翻滾纏鬥的兩個人嗬嗬大笑,這熱鬧看的有點意思。


    不過,幾個人都很同情朱審烜,這家夥的老婆皇上不要了,卻便宜了他們家丞相。


    打累了的朱審烜和朱存極,臉上都破了皮,朱存極還被朱審烜打的一隻眼變成了熊貓眼。


    “你特麽的打我幹什麽?有本事你衝進去別讓人幹你媳婦呀!我對你說,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難道你還想為此丟了自己的性命不成?”


    朱審烜豈能不知道這道理,可他就是感到憋屈,小妾也就算了,人家看上了,給人家就是了,可張氏是受到朝廷賜封的王妃呀,還是他的結發妻子,平時二人感情也特別的深厚。


    朱存極,我特麽的看你是權將軍,找你來幫忙,你竟然屁忙也幫不上,朱審烜就不明白了,為什麽前幾天李自成這土匪還對他客客氣氣,轉臉就這樣的對他。


    “難道就因為我當初守城的時候拿出了三千兩銀子,就這樣的對我?嗬嗬嗬嗬!”


    朱存極看了看牛金星的衛士,歎息一聲,“去年,我一點反抗也沒有,還不是和你一樣?”


    朱審烜看著朱存極,“難道秦王妃也遭此厄運?”


    朱存極的臉上難看死了,“那倒沒有,你嬸子多大年紀了,誰能看上她?唉,你說年輕長的好有啥用呀?”


    “哪你還這樣可憐巴巴的?”


    朱存極接著又歎息了一聲,“可世子的媳婦被人搶走了。”


    他所說的世子是他的大兒子,幾年來流寇肆行,根本就沒有人敢去京城申報,皇家沒有批,哪來的世子?隻能說是他的長子。


    朱審烜憤然,“難道我們就這樣任人欺淩?”


    朱存極很想上去捂住朱審烜的嘴,人家丞相的衛士在旁邊呢?你找死呀?“你還能咋樣?我對你說,能活著才是道理,不然,你試試,也許明天我還要找人埋你。”


    朱審烜頓時就不吭聲了,他知道朱存極說的一點都沒有錯,老祖宗呀!我們老朱家咋淪落到了這種地步呀!


    街上,劉宗敏正指揮手下的軍士挨家挨戶的進行搜查,標準是凡是豪門富戶一個也不放過,銀子、值錢的器物,糧食全要。


    參加的軍士很多,有的開始搶劫窮人,還有的幹起了別的事情,但劉宗敏不想管。


    自去年李自成在襄陽宣布自己是新順王後,因為算是有了政權的雛形,牛金星、李岩、顧君恩等製定了許多的章法,主要是軍紀,但劉宗敏認為那些規定不適合現在的太原和山西,明擺著嗎?這太原城根本守不住,這山西也根本守不住,再說,那麽多的弟兄都受了傷,不讓弟兄們發泄、發泄,今後誰還肯玩命的打仗?


    李自成農民軍製將軍陳永福、右營左果毅將軍白鳩鶴、右果毅將軍劉體純受命守衛太原,權將軍劉宗敏這麽做,就是將太原的老百姓逼上對頭,陳永福令二人去找劉宗敏。


    但白鳩鶴、劉體純誰也不敢去。


    按照李自成大順軍的新編製,白鳩鶴、劉體純兩部屬於製將軍劉希堯的右營編製,所以二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去找了右營製將軍劉希堯,這劉希堯不怕劉宗敏,反過來劉宗敏還有點怕劉希堯,畢竟劉希堯的資曆很高,人家是當年農民軍滎陽大會十三家首領之一,劉希堯開幹的時候,劉宗敏還在家裏的鐵匠鋪子裏打鐵呢。有啥事兒,皇帝李自成都給劉希堯麵子。


    “製將軍,皇上命我二人各帶領兩萬人馬協助製將軍陳永福守太原,權將軍這麽做,我們兩個咋守太原?”


    劉希堯聽了匯報,也感到事態嚴重,當然,他也知道自己去勸說劉宗敏不一定有效果,就決定去找李自成說說,權將軍這樣做不合適,軍紀不說,這要是將太原的老百姓弄急眼了,現在不敢咋樣,等大軍撤了,還不要想法報複陳永福、白鳩鶴、劉體純呀?


    四萬人馬,聽起來很多,實際上根本不夠用,不僅要守太原,北邊的忻州、東邊的壽陽、固關、周圍的陽曲、清徐、榆次都要分兵把守,太原城還能剩幾個人?一旦老百姓串通起來,這些兵也就一晚上就沒了。


    李自成騎著烏駁馬,身後跟著二百多名親軍正在大街上溜達。


    過去,他曾帶領人馬從陝北來投舅舅高迎祥,在山西混了多少年,但從來沒有到過太原。前兩天打下太原,也就是光記著派人偵察了解各地的軍情,研究下一步軍事部署了,這太原城的很多地方還沒有去認真的看看呢?


    劉希堯騎著馬帶著白鳩鶴、劉體純找了過來,劉希堯下馬,“皇上,權將軍做的有點過了,恐怕要將太原的老百姓逼急了。”


    李自成當然知道劉希堯說的是什麽意思,劉宗敏到哪裏都這樣,總是改不了臭毛病,但他也知道養活軍隊要錢糧,還隻有劉宗敏這家夥搞這事兒最擅長,“傳令權將軍不得騷擾窮苦百姓。”


    “遵令!”,李自成說話就好辦了,劉希堯上馬帶著白鳩鶴、劉體純去了西街。


    劉宗敏接到劉希堯傳達的李自成的命令,看著白鳩鶴、劉體純,“你們二位能守住這太原?呢個陳永福為什麽不親自來找我?”


    白鳩鶴不吭聲,不是不敢吭聲,而是沒有辦法吭聲,去年在襄陽,有一天,他抓獲劉宗敏的一個搶劫過路婦女的手下,按照軍紀將這個人斬首了,劉宗敏知道後找上了門,差點斬了他賠命。


    劉體純說道:“隻能根據情況決定守還是撤。”


    劉宗敏笑了笑,“守你娘蛋!行了,闖王的命令我收到了,告訴陳永福老實點。”


    劉宗敏這樣說,白鳩鶴、劉體純就不敢再說啥了,但很為陳永福捏一把汗。


    陳永福之所以申請留下來守太原,也是為了躲開劉宗敏。


    陳永福幼年的時候家裏很窮,要過飯,為求活命參了軍,在和農民軍的戰鬥中,因軍功逐步成為高級將領,任河南總兵。李自成三打開封,陳永福堅守死戰,給李自成的農民軍造成了很大的殺傷,曾一箭射瞎了李自成的右眼,李自成擊敗孫傳庭後,陳永福走投無路,又擔心李自成報複,不敢投降,李自成與他折箭為誓,承諾絕不加害,還加封陳永福為製將軍封伯爵,為此,陳永福大為感激,從此效忠於李自成。


    但劉宗敏很看不起陳永福,有機會就找陳永福的麻煩,主要是陳永福在守開封時差點射死劉宗敏,多虧劉宗敏的護兵用身體擋住了這支箭。


    李岩去找宋獻策了,二人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他想和宋獻策商議一下下一步的戰略。


    顯然,李自成在西安登基當皇帝了,但陝西十多年鬧旱災是窮地方不說,主要是陝西那地方不在戰略要地上,李自成攻取明王朝之上上策的首議人是李岩,宋獻策也極力讚成李岩的主張,但李自成聽從了顧君恩的計策。


    現在,顧君恩的計策顯然是走不通了,李岩就想說服李自成切斷中原,逼迫朱由檢投降。


    宋獻策覺得皇上和牛金星一起商量的好,畢竟牛金星是大學士。


    聽說牛金星去了晉王府,二人就找來了。


    此時,牛金星已經快活完了,也不知道咋弄的,那晉王妃竟然衣衫不整的跟著牛金星從後堂出來了,臉上似乎一點也沒有惱怒的樣子。


    明知道張氏已經不是自己的老婆了,朱審烜還是有點受不了了,上去就打張氏,卻惱怒了牛金星,這張氏已經是我的女人了,和你朱審烜一點的關係都沒有了,你敢打我老婆?


    於是,牛金星下令將朱審烜抓起來狠狠的打。


    四個衛士正打的起勁,李岩和宋獻策走了進來。


    朱存極趕緊的求救,“兩位軍師快製止呀!不然要出人命了。”


    “住手!”,一聲斷喝,牛金星的四個兵停了下來。


    “咋回事兒呀?怎麽自己人打起了自己人?”


    朱審烜已經被打的頭破血流,一條腿也被打折了,痛哭流涕,“救命呀!這大學士不僅占有了王妃,你們看!還將我打成這個樣子。”


    李岩聽明白了,這裏是晉王的家,這牛金星的手裏還牽著衣衫不整的晉王妃。


    “牛金星!你太讓哦失望了!白讀聖賢書了,你這樣和畜生有何區別。”


    牛金星楞了一下,“好你李岩,你竟然敢罵我?敢管本大學士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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