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完朱純臣家,王承恩抬頭看了看天,已經接近晌午了,對張養所說道:“張指揮使,將朱純臣的家人全部押送到北鎮撫司吧,這個莫玉嬋是重要人犯,有立功表現,要單獨關押,不得虐待,安排人護送銀車。”


    張養所,錦衣衛千戶,指揮使,昨天奉錦衣衛都指揮使李若珪的命令,帶領二百錦衣衛包圍了朱純臣的家,今天帶領手下和戶部官員、內宦一起進行了查抄,剛才也聽到了莫玉嬋說要揭發朱純臣,立刻回答道:“遵王公公的令。”


    莫玉嬋幽怨的看了王承恩一眼,被身旁的一個錦衣衛推搡了一下,隻好跟著大家向門外走去。


    朱純臣的女兒朱瑾嬛還是一個九歲的小丫頭,看到莫玉嬋就跨過來抱住了莫玉嬋的腰,臉上滿是驚慌,怯聲的叫了一聲:“娘”。


    莫玉嬋的心裏一緊,眼淚就要下來,立馬抱住了女兒,母女相擁著向前走去。


    他的兒子朱念祖是要犯,早就被五花大綁了,此時正被推搡著在前麵走。


    莫玉嬋的心裏全都是恨,朱純臣呀!你看你都做了什麽?你造孽呀!家裏這麽多的錢了,你還那麽貪幹什麽?


    早上,一家人被趕到院子裏,莫玉嬋什麽都想明白了,朱純臣出事了,全家人被牽連了。


    該怎麽辦呢?誰能救救她、救救孩子呢?


    莫玉嬋注意上了王承恩,這個人過去來過他們家傳旨,她知道王承恩是皇宮裏的大太監,是皇帝身邊的紅人。


    咋和王承恩說上話呢?莫玉嬋知道隻能靠自己了,自己的年齡不大,長的還可以,要是犧牲自己的身體,也許王承恩能幫忙,但她知道最後活下來的可能隻有自己,那兩個孩子肯定沒什麽希望了,都是朱純臣的種,皇上不會留下他們的。


    該怎麽辦呢?莫玉嬋覺得隻能檢舉揭發朱純臣了,反正朱純臣已經是必死無疑了,不在乎多幾條罪狀。


    聽到莫玉嬋說要檢舉朱純臣和一些人,王承恩一喜,便將莫玉嬋帶到了廂房。


    王承恩聽了莫玉嬋說的話非常的興奮,原來朱純臣除了和李國禎有勾結,還和陽武侯薛濂、秦寧候陳延祚、安鄉伯張光燦、清平伯吳尊周來往密切,這要是報告皇上,算不算自己幫皇上查到了一件大事?


    王承恩覺得吧,查抄罪犯是不錯,但沒有發掘罪犯功勞大。


    莫玉嬋交代,就在幾天前,這幾個人來到成國公府,飲酒時曾說道大明朝氣數已盡,最好的出路是將來主動的投靠流寇李自成,朱純臣還說到時候大家都不要太小氣,爭取在李自成的大順朝混上一官半職,以後彼此要互相照應。


    王承恩覺得這是大事情,所以交代莫玉嬋不要怕,知道的繼續說。


    莫玉嬋又交代說朱純臣和李國禎將京郊的幾百畝地都送給了嘉定伯,收的那點銀子兩個人私分了,還交代說朱純臣和戶部侍郎黨崇雅一起合夥做糧食生意,這黨崇雅還送給朱純臣一個絕色美女,朱純臣準備納做小妾,還說朱純臣自從收了那個叫黨琪屏的女人,就不去她的屋子住了,這黨琪屏曾經拿著朱純臣寫的信去過黨崇雅家好幾回。


    啥意思?王承恩納悶,這朱純臣不去你的屋子住,那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兒,和案件無關。


    看到莫玉嬋楚楚可憐的樣子,王承恩的心裏就有些不忍,唉,這麽漂亮的女人就要跟著朱純臣走了,實在可惜。


    當然,王承恩也知道這個莫玉嬋之所以檢舉朱純臣,就是為了立功,不想跟著朱純臣把命丟了。


    另外,這個小娘子想和自己套近乎利用自己。


    利用一下沒關係,人和人之間不都是在互相利用麽?關鍵是要看值不值。


    莫玉嬋非常害羞的看了王承恩一眼,那樣子弄的王承恩的心都亂了,這個缺零件的家夥差點要熱血沸騰了。


    “公公,奴婢願意一輩子跟著公公,做奴婢也行,當閨女也可以,以後公公就是玉嬋的親爹。”


    王承恩暗暗的笑了,這小娘子什麽話都說出來了,當婢女不是不可以,認做閨女不行,將來咱家要是躺在床上不能動了,恐怕指望不上你。


    王承恩一臉壞笑的看著莫玉嬋,那樣子要多醜陋就有多醜陋。


    別看王承恩人某狗樣的,其實,他和其它的太監在某些方麵沒有什麽區別,由於身體帶來的心理變化基本上是一樣的。


    王承恩就想了,這要是收做奴婢,洗衣做飯暖被窩還是可以的,這小娘子長的不賴,每天逗逗開開心多快樂,咱王承恩也不缺錢,養這麽一個金絲雀不費事。


    但王承恩拿不準行不行,這朱純臣犯的罪是要株連九族的,這小娘子要是朱純臣家的奴仆,保下來沒有問題,但她是朱純臣的老婆,恐怕不行。


    所以,王承恩就暗想找機會和朱由檢說說,試探一下可行性,看皇上能不能將這莫玉嬋賞給自己做奴婢。


    王承恩正胡思亂想,莫玉嬋說道:“幹爹,女兒要舉報朱純臣私通流寇。”


    王承恩大吃一驚,這閨女,為了活命啥都說,流寇被擋在山西了,還沒有來呢?朱純臣咋私通流寇?


    莫玉嬋看著王承恩,“幹爹!女兒說的是真的,前幾天來過一個人,遞給了朱純臣一封信,說是什麽大順皇帝寫的,朱純臣看完信就讓那個人走了,可惜,信讓他燒了。”


    王承恩大驚,滿臉詫異的看著莫玉嬋,“你沒有胡說?”


    莫玉嬋撲到了王承恩的懷裏,一邊撫摸著王承恩皺巴巴的臉,一邊嗲聲說道:“幹爹,這麽大的事兒,女兒敢胡說麽?”


    王承恩感到事態重大了,扳開莫玉嬋,“你說的事很重要,記住千萬不要再告訴別人。”


    說完,王承恩也不管莫玉嬋了,直接走了出來。


    莫玉嬋楞了,這咋回事兒?這王承恩犯了什麽病了嗎?莫不是覺得自己不是男人惱了?


    今天參加查抄朱純臣家的戶部官員是戶部廣西清吏司郎中陸禹思,朱純臣的家查抄完了,陸禹思要帶領四十幾個員外、主事、照磨、庫吏押送銀車到戶部清點後辦理手續入庫。


    到了承天門外,陸禹思讓車隊停下,是否要將銀子存到戶部銀庫,還要等待皇帝的最後命令。


    一個小太監看著王承恩,“公公,這些器物呢?”


    王承恩揮了一下手,“大家先等著,咱家進宮一趟。”


    朱純臣家查出如此多的銀子令所有的人驚訝,二百三十餘萬兩,什麽概念啊?你看朱純臣家的房子修的多好,肯定花了不少的錢,很多的人一路上都在罵朱純臣。


    太貪了,要這麽多的銀子幹嘛?最後,銀子再多,也買不了自己的命。


    陸禹思感到今天自己做的很好,多虧早有準備,將戶部所有能用的車都帶上了,還從工部皆了十來輛工程車。


    剛到乾清門,王承恩就碰到了李若珪,不用猜就知道李若珪是來匯報查抄抄情況的。


    李若珪看到王承恩,趕緊打招呼,“王公公,你回來了?”


    王承恩笑笑,“辛苦了李都指揮,你辦完差了?”


    李若珪對著王承恩拱手,“哈哈!剛剛回來給皇上匯報完情況,陳演這家夥早就防備皇上要查他,居然還租了別的房子放贓物,多虧他家的一個家丁舉報,最後查抄出三十八萬兩銀子,你說這家夥有多貪?隻是差事沒有辦好,一不小心讓這家夥頭撞牆了,不過人沒有死,弄到太醫院了,那個李遇知也不是好東西,居然特貪汙受賄了十幾萬兩銀子,可是還沒有將他帶走,直接死了,你說這人的膽子有多小?既然膽子這麽小,不知道他要貪汙受賄幹什麽?”


    王承恩笑道:“李都的差事辦的不錯,咱家給你說,陳演和李遇知和朱純臣比起來,那就是小巫見大巫,回頭再說,現在,咱家有重要的事情要見皇上。”


    李若珪笑笑,“去吧!去吧!剛才皇上還說不知道王公公的差事辦的怎麽樣了呢?”


    王承恩一臉興奮的跑步進了乾清宮。


    朱由檢看到王承恩,“這麽快就將朱純臣和李國禎的家抄完了?”


    王承恩一愣,皇上說的是什麽意思呀?難道還要抄上三五天不成?皇上該不是說咱家查抄的不徹底吧?


    “皇上,朱純臣家已經查抄完了,奴才正準備去查抄李國禎家呢。皇上,這朱純臣忘恩負義、貪婪無度,從他家裏查抄出二百三十二萬零四百兩銀子,還有一些金銀器物、古董名畫,所有人犯一個沒跑,全部押送到錦衣衛大牢了。”


    朱由檢吃驚了,“什麽?朱純臣竟然貪汙這麽多銀子?你沒有搞錯?”


    王承恩一臉認真的看著朱由檢,“皇上,這哪能錯呢?都清點了兩遍,奴才還有重大的事情要報告。”


    朱由檢看著王承恩,“說吧!是不是查抄出別的東西了?”


    王承恩說道:“也不是,奴才審查了朱純臣家所有人,朱純臣的老婆主動交代了,朱純臣除了李國禎外還和陽武侯薛濂、秦寧候陳延祚、安鄉伯張光燦、清平伯吳尊周有勾結,他們曾私下聚會說準備投靠流寇李自成,這朱純臣還和李賊有書信來往,可惜這朱純臣太狡猾,看完信就燒了。”


    朱由檢笑笑,“這個朕早就知道了。”


    王承恩愣了,“皇上,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左都督說的?”


    朱由檢瞪了王承恩一眼,“你這個老奴才,腦袋不夠使了是吧?你不想想,如果沒有將朱純臣查的基本清楚,朕能讓李邦華撒手交給孟兆祥嗎?”


    王承恩看著朱由檢,“皇上,還有一個事兒皇上恐怕也知道了吧?朱純臣和黨崇雅有勾結,合夥做糧食生意,肯定將通州糧倉的糧食都倒賣了。”


    “還有呀,還有就是嘉定伯也和朱純臣、李國禎有事兒,朱純臣和李國禎將京郊的屯田便宜賣給了嘉定伯好幾百傾,賣的錢兩個人私下給分了。”


    “這個朕也知道了。”,朱由檢說道。


    王承恩頓時就納悶極了,咋皇上啥事兒都知道了呢?我這不是白費勁兒了嗎?那個莫玉嬋的事兒千萬別說了。


    朱由檢看著發愣的王承恩,“還不去查抄李國禎的家?你這老東西太貪功了,要是讓李若珪去查抄李國禎,現在早就查抄完了。”


    “是!是!什麽都瞞不過皇上,老奴這就去查抄李國禎的家。”,王承恩後退幾步,小心翼翼的離開了乾清宮。


    朱由檢笑了笑,這老東西就這毛病,喜歡幹啥事兒都落一個好。


    王承恩走了,朱由檢的臉立馬就黑了下來,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朱純臣和李國禎這些人不僅貪婪,關鍵是還想出賣大明王朝,勳貴都這樣,臣子們呢?這到底是為什麽呀?難道真的是朱慈煊說的那樣,沒有人記得什麽是大義,全都想的是自己?這麽說李自成造反還有理了?朱慈煊說過李自成的人在建虜侵入中原後,沒有人投降,最後全都死在抵抗建虜的戰場上了,反倒是大多數的官員投靠了建虜,難道真的是勳貴、官員、富人全都是自私自利的家夥,反而是貧窮的普通百姓還知道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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