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鎮上回來的路上,李吹笛的麵色如霜。


    秘雲深看了看李吹笛,他也意識到了事情有些不妙。


    兩人很快到了林蘭樓的府上。


    此時時辰尚早,林蘭樓自然是不會那麽早回來。


    秘雲深見李吹笛有些心神不定,問道:“那個人出現在這裏是不是蹊蹺?”


    “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他就是江湖上的殺手魔王居一天。”


    秘雲深差點跳了起來。


    居一天,被江湖上盛傳的第一惡魔殺手。


    據說除非殺了他,不然他想殺的人,就一定會死在他的手中。


    而且十餘年來,他從未有一單生意失手。


    要問他這些年都殺了誰,黑白兩道,富商巨賈,甚至貪官汙吏,他都有份。


    當年江湖赫赫有名的泰山掌門羅玄之就死在他手上。泰山派追殺他近十年,據說現在還在追殺,可是總被他逃脫。


    泰山派可是江湖上的名門正派。


    為何江湖不圍剿他,為何官府不捉拿他?


    隻因為他是拿錢辦事。


    江湖人似乎從未見過他,官府也隻是聽到他的傳說,不能確定死的人是否真的與他有關。


    就是說,無論是官府還是江湖人都沒有確鑿的證據。


    也就是說居一天似乎也隻是個傳說。


    誰也沒有親眼見過他,或者說見過他的人都死了。


    甚至無論是官府還是江湖的人這些年都傾向認為,隻要是破不了的案,隻要是找不到的仇殺,都被栽贓到了居一天的頭上。


    因為的確有些凶殺和仇殺最後都找到了凶手。


    傳說是居一天所做的幾樁案子,最後凶手都不是居一天。


    江湖傳言有時候就是栽贓陷害。


    近些年,居一天在江湖上,竟有些類似於鬼神,冤魂一樣的存在。


    居一天殺人就成了類似於冤魂索命,鬼神報複一樣的傳說了。


    此時的李吹笛卻說出這樣的話來,他竟說那個半躺著的年輕人,就是居一天。


    秘雲深無論如何都覺得不可思議,這怎麽可能?


    居一天隻是江湖上的一個傳說而已。有沒有這個人還真不好說。


    李吹笛顯然不想和秘雲深多說,隻是默默地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秘雲深此時最想的事情就是林蘭樓能趕快回來。


    如果江湖還有比較靠譜的傳說的話,便是這個居一天是一個真正的殺手,無論是誰,怎麽躲都不可能躲過他的追殺。


    除非被追殺的人把他殺了。


    他從來不會隨隨便便答應殺人。他在殺人之前必須要做足充分的了準備。


    而且他殺人之前還有個規矩,會向那個將要被他追殺的人要一些銀兩。


    如果這個被追殺的人真的給了他銀兩,那麽居一天就讓這位被他追殺的人有一次活命的機會。


    那些銀兩就是買他自己的命。


    但是隻能買一次。


    若是被追殺的人不想被殺死,他可以選擇自己去死。


    如果被追殺的人一意孤行,不信邪的話,那麽第二次他就絕對不會那麽幸運。


    絕對會死在居一天的手中。死相都會很難看。


    突然間秘雲深也有些心神不寧了。


    今天的這個暗灰衣衫的人躺在田間的高坡上,就那樣閑散地躺著,他們便已經本能地害怕,警覺到要拔出腰間的劍。


    可見這個人絕對不是個普通人。


    而他開口就向他們借了錢,這就與江湖傳說對上了。


    還沒有哪個騙子敢這樣冒充居一天的名號吧?


    秘雲深忍不住起身出了門。他想看看林蘭樓到底回來沒有。


    林蘭樓會不會有事?秘雲深幾乎要冒出冷汗來。


    可是李吹笛卻還是半躺在椅子上,微閉著眼睛。


    看來此番的貴州之行還真不簡單。


    李吹笛此時心裏最擔心林蘭樓。他在想這個人會怎麽對待林蘭樓。


    李吹笛努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在仔細想著有可能發生的一切。


    飛快地起身拿過輿圖,又出門叫了管家,要了一份本地的輿圖。


    管家果然沒有叫他失望,本地的輿圖就給他拿了三份。每一份都各有側重。


    秘雲深卻整個下午都在外麵遊蕩,他在林蘭樓回來的路上來回張望。


    天色漸漸晚了。


    太陽在青山中慢慢隱去了。


    林蘭樓回來了,在他將要抵達家園的時候,轉過一處山包,突然有一棵大樹枝攔住了去路。


    林蘭樓停了馬,抬眼看去,對麵高高的樹丫上斜倚著一個暗灰色衣衫的人。正漫不經心地看著他。


    因為晚風有些清冷,樹丫上的人圍著圍巾,看不清他的臉。


    林蘭樓示意跟隨的人停下。自己策馬慢慢靠近攔住去路的樹枝。


    樹丫上的人淡淡道:“在下今日手頭緊,這位貴人可能施舍在下些銀兩?”


    林蘭樓從腰間解下錢囊,什麽話也沒說就拋給了對方。


    突然間樹枝飛了起來,林蘭樓腰間的劍唰地出鞘,人也從馬背上飛了起來。


    他以為灰色衣衫的人在發難。


    灰色衣衫人隻是將樹枝移動了個位置,為的是給他們把路麵騰出來。


    可是林蘭樓的人卻刹不住了,直奔暗灰衣衫人撲了過去。


    暗灰衣衫的人像斷了線的風箏一下從樹上跌了下來。


    林蘭樓收住手中的劍,立在樹枝上道:“想來閣下已經久未遇到對手,寂寞已久了吧。就讓在下今日鬥膽請閣下賜教。”


    說話間人隨劍至,卻半空落下轉了個方向,截住了暗灰衣衫人的去路。


    暗灰衣衫人果然身手不凡,貼地一滑,躲開了林蘭樓的劍鋒。


    兩人就這樣交上了手。


    電光火石間三十招已過,暗灰衣衫人似乎來了興致,取出了腰間的軟劍。


    饒有興味地看著林蘭樓,淡淡道:“江湖還有你這樣的好手,真是不多了。”


    是啊,江湖有名的好手,功力似乎都沒那麽紮實。


    眼前這個叫林蘭樓的人在江湖上絕對沒有頂尖的盛名,卻有著頂尖的實力。


    暗灰衣衫人不禁又歎息道:“江湖虛名如過江之鯽,在此還能遇到閣下這樣的好手,真讓人興奮。”


    林蘭樓冷冷道:“閣下的武功讓人敬畏,萬不要做了江湖罪人,大明的罪人。”


    他的話,話裏有話。


    說話間兩人又纏鬥在一起。


    林蘭樓是江湖上的落羽劍客,劍法至輕至靈,至剛至柔。一招煙雨縹緲,演繹起來至情至性。


    兩人都是軟劍,內力催動下卻如千斤之戟,剛猛有聲。


    不得不說,兩人此番對陣都覺得酣暢。


    遠處傳來迅疾的馬蹄聲,原來林蘭樓的隨從發出了訊號。


    秘雲深一馬當先,李吹笛緊隨其後,後麵是林府的管家帶著數人奔騰而來。


    李吹笛看到了人影便從馬上飛了出去。


    秘雲深示意所有人停了下來。他太相信李吹笛和林蘭樓的實力了。


    甚至內心深處有一絲矜炫,想讓天下人都看看,傳說中的風雲雙煞所向披靡的樣子。


    而且眼前這兩個打鬥的人成了兩個人影糾纏在一起,因為動作太快,天色又暗,根本看不清誰是誰。


    所以秘雲深帶領眾人停了下來。


    李吹笛卻如旋風一般旋了過去,他閉著眼睛都知道哪個是林蘭樓。


    他閉著眼睛都知道林蘭樓出了什麽招,自己該如何出招。


    李吹笛的一招蜻蜓點水就破了場中的亂象,場中形勢突然明朗。


    林蘭樓很快躍出圈外,和李吹笛並排站在,淡淡道:“在下二人就是江湖上偶爾被談起的無名之輩,風雲雙煞,蘭樓吹笛。”


    暗灰衣衫的人似乎笑了笑,也淡淡道:“原來如此。江湖傳言,有一種武功,以絕世深情化功,可逞不世之勇。莫不是閣下二位已經練就這樣的絕世武功?”


    說著冷冷地笑了,笑聲清冷,漸至於有一絲淒慘。


    李吹笛似乎沒有聽他說話,隻輕聲問林蘭樓道:“十招之內?”


    “你說了算。”林蘭樓話聲剛起人已經衣袂飛動。


    很顯然他不過是個虛招,李吹笛才是主攻,他手一探,劍已在握,身形快成了幻影。


    誰也不知道幻影是個什麽路數。


    有經驗的的高手此時憑借的是自己對敵的經驗和禦敵的本能。


    這樣本無可厚非,可是暗灰衣衫人麵對的除了李吹笛,還有眼前的林蘭樓。


    他們兩人的動作幹擾了他的經驗和本能的判斷。


    這是什麽倒黴的對手。暗灰衣衫的人嘴邊露出了一絲苦笑。


    林蘭樓的身影無比明晰,看是虛招,反手間卻招招奪命。


    江湖上名聲似乎並不那麽響亮的風雲雙煞,此時讓絕頂殺手居一天感覺他們的招式,一半是噩夢,一半是生死。


    果然,到了第七招的時候,一招無邊落木,李吹笛的劍鋒已經抵住了灰色衣衫人的咽喉。


    林蘭樓的劍檢抵在灰色衣衫人的肋下三寸。


    他們兩人看來不想殺人。哪怕是居一天他們也不想殺他。


    很快二人後退兩步,收了手中的劍,非常自然地撣了撣自己的衣衫。動作驚人地一致。


    看的秘雲深都笑了。


    林府的管家和隨從們此時鴉雀無聲,簡直有些目瞪口呆。估計心中都暗暗倒抽了一口冷氣。


    少主的劍法和這位李少爺在一起,簡直就是一劍雙絕,如魚在水,如鳶在天。


    沒有誰能配合的如此默契,而且如此霸氣。


    暗色衣衫的人也收了劍,淡淡道:“看來我是孤陋寡聞了。”


    說話間身形一晃,人已不見。


    李吹笛道:“你一個人遇到他,可有勝算?”


    “毫無勝算。硬拚的話,三百招內必然落敗。”林蘭樓道。


    李吹笛舒了口氣,道:“看來這是個可怕的對手。他作為殺手絕不會給我們硬拚的機會。隻怕我們在不知情的時候就能被他取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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