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要指認一個人,無論是墨二還是墨四,都得講究證據。


    從現在僅有的證據來看,墨二的情況,明顯是遠遠要比墨四不利的。


    至於墨四,似乎也有點嫌疑,可是比起墨二被墨六當場指認,墨四的那點嫌疑,也隻能是眾人心裏的揣測。


    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大家都不可能把矛頭對準墨四,不然的話,在場每一個人都有嫌疑。


    畢竟非要說既得利益者,除了墨四,其他人似乎也差不到哪裏去。


    除掉一個墨二,其他人都有可能上位當新的隊長,而且也有可能是隱藏在暗中的那個幕後主使,故意把這一池水攪渾。


    把明麵上幾個最有機會當隊長的一一除掉,然後就可以上位了,沒有證據,怎麽說都行。


    能當上影衛的,腦子轉的都不慢,所以在想清楚這些利害關係之後,大家紛紛選擇了回避。


    而這種時候,沉默就是一種態度。


    在選擇相信墨二和墨四這件事情上麵,大家明顯偏向了墨四。


    至於墨二……就算他真的是被汙蔑的,那也隻能怪自己倒黴,誰讓墨六離死之前不認別人,就隻認墨二呢?


    偏偏墨二還承認了之前對嶽淩鈞下手是出自私心,而且還跟墨六有關。


    墨二的的確確跟墨六在背後算計嶽淩鈞,那麽在最後反目成仇,也是有可能的。


    當然了,墨二到底有沒有私底下跟九皇子接觸,這件事情那就說不清楚了,隻能像一個羅生門一樣,不斷的猜。


    沒有證據,那怎麽猜都過不過分,隻能回到京城,一切交給皇上定奪。


    不過大家心裏都清楚一點,墨二這一次,八成是死定了。


    就算他真是被栽贓的,皇上也是不會允許一個帶有私心的,並且私心做出違背皇上命令的事情,還被抓包的愚蠢影衛留在身邊的。


    因此,無論從哪方麵來說,今天這一場戲,墨二輸的徹徹底底。


    而代價,就是他的命。


    ……


    邊疆,寒鴉穀,蠻族和大夏在邊疆交戰的地方。


    此時,距離寒鴉關不遠處,是蠻族人安營紮寨的地方,一座座帳篷就這樣拔地而起,其中最中心最威風的一處軍營帳篷裏,正是蠻族前鋒的領頭人——


    蠻族五王子,鄲韞蘇。


    他有一身小麥色的皮膚,再配上那長的堅毅的臉,最重要的是,那雙如鷹隼一樣的眼睛,整個人就像是一匹來自草原的孤狼。


    鄲韞蘇臉頰還有一道不怎麽明顯的疤痕,更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此時,鄲韞蘇正在沙盤旁邊研究著地形,看了半天,這才對著手底下的一個勇士說道。


    “阿木答,你覺得,咱們該怎麽進攻?按照如今的地形,寒鴉穀雖然已經被我們占據了外圍,但想要突破這個寒鴉關,怕是沒那麽容易。”


    被鄲韞蘇叫阿木答的勇士,是一個長得比鄲韞蘇還要高大的男人,胡子拉碴,身上肌肉結實,麵相看起來有些憨厚。


    但配上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又帶著幾分凶煞之氣,聽見這話,阿木答聲音洪亮,語氣中滿是對大夏的看不起。


    “王子,大夏那群軟腳蝦不足為懼,王子若真想拿下,就讓阿木答去吧,阿木答絕對能把那個蘇南從馬上挑下來,那個家夥,就是個廢物,也不知道這大夏朝廷是怎麽回事兒,派出這麽個軟腳蝦出來,簡直就是對我們的不重視!”


    “阿木答我一定可以帶著手底下的精兵,將這寒鴉關衝垮,然後咱們就可以長驅直入,殺入大夏腹地,到時候,他們大夏的牛羊糧食,包括女人,都是我們的了,哈哈哈……這個冬天我們也能過得飽飽的!”


    阿木答顯然很有自信,並且不隻是出於輕蔑的角度看不起大夏,是真的看不起大夏的所有人,上到將軍,下到士兵,都不在他重視的範圍之內。


    聽見這話,鄲韞蘇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似乎並不讚同阿木答的話,不過又了解阿木答的脾氣,沒有否定,他隻是看向一直不吭聲的軍師。


    “薑酒,你站在角落裏做什麽,阿木答的話,你怎麽看?”


    一直隱藏在陰影處的軍師走了出來。


    比起阿木答跟鄲韞蘇,薑酒的身形看起來明顯要單薄些,若說,阿木答強壯的像個小山包,那薑酒就像一杆青竹,過分單薄了。


    不過薑酒滿臉都是精明,這是一個聰明的軍師,他姿態有禮,身上帶著一股大夏人的氣質,事實上,他長得也很像大夏人,身上穿著的也是大夏人的服飾。


    至於為什麽這個大夏人會在蠻族人的軍帳裏當軍師,還真是個謎。


    薑酒嘲諷的看了阿木答一眼,撇了撇嘴道:“王子,阿木答就是個頭腦簡單的家夥,若大夏真有這麽容易拿下,我們早就拿下了,寒鴉關並不好破,不過,用點計謀,也並不是不能破,破了之後怎麽辦,才是我們該想的事情。”


    阿木答不服氣的說道:“你說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我頭腦簡單?不就是一個區區寒鴉關嗎?老子馬上就能帶人攻進去,至於攻進去了怎麽辦,那自然是把他們的東西全搶了,男人全殺了,還能怎麽辦?”


    阿木答明顯就是沒考慮後續。


    薑酒嘲諷道:“你話說的簡單,大夏地方幅員遼闊,咱們固然可以輕而易舉的把這些地方打下來,但打下來之後呢?你一個人能夠守得了這麽寬的地方嗎?”


    “而且你別忘了,大夏人本來就比我們多,真正能打下江山,並且守住江山,沒那麽容易,你明不明白?”


    阿木答有些暴躁:“你什麽意思?你看不起老子?老子絕對能打下來!老子也能守的住!誰要不聽老子,老子就把他們全殺了!”


    阿木答越說,語氣越是凶狠,但薑酒一點都不怕,他隻是無奈搖頭,似乎都不想跟阿木答說話了,他再上前幾步,認真的對著鄲韞蘇建議。


    “王子,您是王都最聰明的王子,你應該知道小人的意思,咱們光是打下來沒用,我們就算是破了這個寒鴉關,闖了進去,搶了他們的牛羊糧食,可若是沒有後援支持我們,打下了寒鴉關,他們依舊可以又把寒鴉關奪回去。”


    阿木答不想看見王子的注意力被薑酒這個弱雞吸引,連忙插嘴道。


    “老子可以再搶回來!再說了,大夏那些士兵,一個比一個弱,老子一刀就能砍到一片,薑酒,你果然不愧是從大夏來的,膽子跟大夏人一樣小。”


    薑酒眯了眯眼:“大夏的士兵再弱,可他們人數比我們多,你能砍得了十個,你能砍得了一百個嗎?”


    “你能保證你砍掉一百個大夏士兵之後,還有力氣繼續跟他們鬥嗎?非要這麽拖下去,我們根本不是對手,最重要的是——”


    說到這裏的時候,薑酒頓了頓,眼神閃爍的看著鄲韞蘇。


    “我們不能辛苦勞作,然後給別人做嫁衣,五王子,其他幾位王子,可就等著王子你進攻之後拿下寒鴉關,好撿便宜呢,我們可不能衝動行事,不然的話,不就白白的把這個立功的機會,讓給別人了嗎?”


    這話顯然是說到了鄲韞蘇的心坎上,他麵色也沉了幾分,正想說話,突然外麵有人大聲喊道。


    “王子,王都來信!”


    聽見這話,屋子裏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鄲韞蘇走到主位上坐下,然後對著阿木答薑酒道。


    “你們也坐下,聽一聽吧。”


    阿木答有些不情願,狠狠的瞪了薑酒一眼,隻覺得這個家夥油嘴滑舌,隻會迷惑王子,找機會,他肯定要狠狠的收拾收拾對方。


    不,王子最不喜歡手底下人的爭鬥,所以他得想法子抓住薑酒的錯處,到時候,薑酒狡辯都狡辯不成了。


    薑酒看著阿木答那一副心事寫在臉上的樣子,搖頭歎氣,跟這樣的人成為同僚,簡直是對他的折磨。


    不過好在阿木答不夠聰明,大部分的時候,鄲韞蘇都是聽他的,也算個好處。


    兩人方才落坐,外麵信使進來了。


    鄲韞蘇看了一眼,有些眼熟,是父王身邊的人,於是便說道。


    “你念吧。”


    那個信使恭敬的將右拳放在胸口,這是他們蠻族的禮節,隨即便開始念起了信。


    “吾兒鄲韞蘇,驍勇善戰,本王一向對你寄予厚望,聽說前線戰果累累,恐生變故,本王希望我兒在半月之內,將戰線再推進三座城池……”


    前麵一段是誇獎的話,後麵則是命令了,細節到甚至讓鄲韞蘇在哪一處邊關停下。


    等一封信念完,那個信使就將羊皮紙遞了過來。


    鄲韞蘇接過點了點頭,然後揮了揮手說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不過那個信史卻沒有動,他隻是認真的看著鄲韞蘇,又行了一禮說道。


    “王子,王說了,你務必要在半月內將城池推進,不然的話,會壞了王的大計,王對您寄予厚望,還請王子不要讓王失望!”


    鄲韞蘇臉色緩和了些,笑。


    “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父王失望的,信使辛苦了,休息一日再啟程回王都,給王回信吧,我今日會將回信寫好。”


    那信使見鄲韞蘇露出笑容,還有一絲滿足,這才鬆了一口氣,笑了笑,恭敬的退了出去。


    等到信使離開,鄲韞蘇臉上的笑容迅速收斂,冷笑一聲,將手中的信紙拍在桌上,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阿木答這個木頭腦袋卻沒有發現鄲韞蘇的異常,居然還笑了出來,站起來哈哈大笑道。


    “我就說,咱們五王子是王最厲害的兒子,看看王對五王子,寄予厚望!半個月時間拿下三座城池,看來,王對咱們五王子還是不夠了解,咱們王子出馬,豈止是三座城池,有半個月的時間,五座城池都沒有問題!”


    阿木答越說越激動。


    “而且王對咱們五王子這麽看重,說不準以後這王的寶座,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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