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道院。


    許庚已開始煉製第二爐培嬰丹。


    煉製的影像在半空中同步顯現。


    丹道院眾弟子,表現各異。


    有的依然專注,努力參悟每一個煉製手法與細節。


    有的開起了小差,無法保持觀摩第一爐培嬰丹時的專注和熱情。


    韓蒼表演之餘,注意到弟子們的表現。


    有欣慰,也有遺憾。


    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苦修的意誌。


    況且許多弟子已經很難從第二爐培嬰丹中繼續獲得更深的感悟。


    等到他們將先前的感悟在實際的煉丹當中消化,才有可能看到更深層次的東西。


    鍾錦心無旁騖,所有精力專注於觀察藥材的變化。


    將心中預想的煉製手法,與印象中首座的手法一一對照、印證。


    不斷修正自己的理解,加深自己的感悟。


    旁觀的其他七星宗弟子眼見沉悶無聊又漫長的煉丹過程又開始了。


    想來也沒有什麽熱鬧可看了,便漸漸散去。


    去跟相熟的師兄弟們,吹噓今日的所見所聞去了。


    某時。


    一道身影在丹道院外落下。


    丹道院內,許多人注意到一股強大的氣息,出現在院門外,便朝院門看去。


    隻見煉器院首座呂渾,正昂首闊步邁入丹道院。


    眾人雖奇怪呂渾為何前來。


    但大多不想將時間浪費在探究這種事情上麵。


    把注意力放回到空中煉製培嬰丹的影像之上。


    已經沒有心思觀摩煉丹的弟子們,以及還未離去的其他七星宗弟子。


    不敢影響其他丹道院弟子,隻能互相傳音,私底下議論。


    “聽說呂長老不怎麽待見丹道院啊,怎麽今天來丹道院觀禮了?”


    “觀禮?會不會是來踢館的!”


    “他一個煉器師,怎麽踢丹師的館?不過呂長老不待見丹道院確有其事,一個呂長老,一個魯長老,因為自身的修為境界比韓長老更高,都想要壓丹道院一頭!”


    “丹師四藝之首的地位,是丹藥對修煉的巨大作用換來的,是他們想壓就能壓的?要是真被他們成功壓製了丹道院,以後我缺的丹藥他們來補啊?”


    “這些高高在上的長老,又豈會關心我們這些普通弟子的死活,缺丹藥也不會缺到他們!”


    ……


    韓蒼同樣知曉了呂渾到來。


    但他現在的角色是正在專心煉製丹藥的丹師。


    不適合做出什麽反應。


    他丹道境界突飛猛進的消息傳出去之後,大長老那邊會派人前來試探。


    這本就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隻是不知道這呂渾會耍什麽樣的花招。


    到時候見招拆招便是。


    反正隻要有靈尊在。


    他這個準五階丹師的角色就是無懈可擊的。


    在不知道靈尊可以煉製丹藥的前提下。


    一個四階丹師,辛苦鑽研之後終於有所突破。


    以及。


    一尊丹爐的器靈,擁有淩駕絕大多數同階丹師的丹道境界。


    兩件事情,哪一件更加可信?


    毫無疑問是後者。


    甚至在這個前提下,幾乎不會有人能夠想到第二個可能性,更別說是相信了。


    另一邊。


    呂渾見丹道院弟子幾乎人人沉浸其中,神情專注,不似作假。


    不由對自己的想法產生了懷疑,難道韓蒼真的有了頓悟?


    呂渾轉而看向半空中的煉丹畫麵。


    眼神一凝。


    煉器與煉丹,亦有相通之處。


    以他的眼光,可以看出煉丹者手法嫻熟細膩,而且幹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呂渾神念探向大長老交給他的傳訊玉符,傳訊問道:


    “台上正在煉製的可是四階丹藥?”


    人群中,趙元收到傳訊。


    大長老已經事先告知他,傳訊玉符已經交給呂渾,讓他配合呂渾行動。


    趙元忍耐住,沒有看向呂渾,直接在傳訊回道:


    “回呂長老,台上正在煉製的,是四階丹藥當中的培嬰丹。”


    呂渾等待回複期間,一直盯著場中丹道院人員的反應,想要找到大長老在丹道院的內應是誰。


    重點放在丹道院那幾個四階丹師身上。


    大長老既然說對方可以配合他行事,那這人在丹道院必定要有一定的地位。


    否則人微言輕,說的話做的事能有什麽分量?


    但是直到收到了回複,他也沒發現誰有可疑的舉動。


    “倒是謹慎!”


    呂渾沒有繼續糾結此事,轉而看向台上。


    煉丹的手法沒有問題,丹藥的品階也沒有問題。


    單單從投影畫麵上,已經沒辦法找出疑點。


    若是還存在一種作假的可能。


    那隻能是,投影的畫麵並非來自台上這一尊丹爐。


    “不管是不是作假,先查驗過再說!”


    若投影畫麵與丹爐當中的不同,他便直接當場戳穿。


    若是相同,他再想辦法弄真成假。


    呂渾沒有猶豫,神念蔓延出去,探向台上那一尊丹爐。


    台上。


    呂渾的神念還沒有接觸到丹爐,韓蒼便有所察覺。


    而且立刻便認定是呂渾的手筆。


    除了他這個不速之客,又有誰會做這樣的舉動!


    而且這道神念之強大,在場的也隻有呂渾能夠擁有。


    韓蒼不可能阻攔。


    他在別人的眼中,現在應該是在全力煉製丹藥的。


    怎麽可能有餘力阻止修為比他還高的呂渾。


    若是出手,反而要暴露自己。


    但是任由呂渾的神念查探,也很有可能被他看破自己沒有在煉丹。


    韓蒼決定將計就計。


    傳音給許庚。


    這一爐丹前期非常順利,渡過前期階段,許庚便能保證丹藥可以煉製成功。


    後麵步驟影響的,無非是最終成丹品質高低的問題。


    當然。


    是在他沒有受到打攪的情況下。


    像現在這種情況。


    許庚就不敢保證什麽了。


    他感覺到有一道神念入侵到丹室之中。


    這道神念不甚熟悉。


    絕對不是韓蒼。


    神念沒有故意幹擾他煉丹,隻是在觀察。


    許庚很不爽這道神念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就隨意觀察他的丹室。


    然而這道神念很強大,是許庚反抗不了的強大。


    無事發生。


    如果隻是觀察的話,影響倒是不大。


    許庚正想收回注意力,專注煉製丹藥,卻在此刻收到了韓蒼的傳音。


    毀丹?


    許庚不清楚這道神念的主人是誰。


    但他一定和韓蒼有仇。


    在這道神念入侵丹室的時候,韓蒼讓他毀丹。


    這是擺明了要栽贓。


    對此許庚隻想說:“偷窺狂!好死!”


    煉製成功一爐丹藥不容易,毀一爐丹可太簡單了。


    許庚當即撤去自己對爐火和靈藥的控製。


    爐火失去控製,變得狂暴。


    靈藥沉底,被狂暴的火焰灼燒,從底部開始,逐漸化為焦炭。


    呂渾神念進入丹室當中,見丹爐內的景象與外界投影完全一致。


    便知道韓蒼這是真的走了狗屎運,一朝頓悟,丹道境界得到巨大提升。


    如何弄真成假,他一時間沒有頭緒。


    還需與其他人共同商討對策。


    既然已經確認外界投影為真。


    呂渾便不再逗留。


    “隻是這丹爐上除了韓蒼與我,為何還會有第三道神念?”


    帶著這一疑問,呂渾收回神念。


    還未等他有進一步的動作。


    韓蒼憤怒的聲音,如炸雷一般傳來。


    “呂渾!你欺人太甚!平日裏你便飛揚跋扈,我念在同門一場,對你處處忍讓,今日我公開煉丹,為丹道院弟子授課,你竟然也來搗亂?是何居心!”


    呂渾一下子懵了。


    搗亂?


    我隻看一下丹爐裏麵的情況。


    看看和外麵的投影是否一致。


    而且很快便退了出來。


    怎麽就成搗亂的了?


    但是他也十分心虛。


    先不說他原本的目的便是搗亂。


    就說他用神念查探的行為,本就相當無禮。


    即便是針對丹爐,那丹爐也是韓蒼之物,豈容他說看便看。


    況且用神念查探,即使沒有抱著搗亂的想法。


    也不能說對煉製丹藥毫無影響。


    他看向空中投影的畫麵,丹爐中的藥材已經已經麵目全非。


    隨著韓蒼的怒喝,所有丹道院弟子已經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


    皆對呂渾怒目而視。


    但是忌憚呂渾的長老身份,不敢有更多的舉動。


    鍾錦原本全身心沉浸在對丹道的探索當中。


    呂渾到來的時候也全然不知。


    依照他的判斷,這一爐丹藥本來已經基本確定可以煉製成功了。


    往後隻有最終成丹品質高低的區別。


    卻在突然間失控,一爐丹藥付之一炬。


    正在他疑惑不解,不知道首座為何突然發揮失常的時候。


    便聽到了首座的怒喝聲。


    言語間指責呂長老破壞了這爐丹藥的煉製。


    呂渾辯解道:“韓長老不要血口噴人,老夫來到丹道院便一直站在這裏未曾動過,如何能破壞你煉製丹藥?”


    韓蒼輕蔑一笑:“呂長老敢說自己沒有用神念幹擾本座煉丹?”


    鍾錦參悟培嬰丹被打斷,正在氣頭上。


    得知是呂渾幹擾煉丹。


    管他呂渾是不是長老,氣上心頭,怒道:


    “呂長老,我敬你一聲長老,但是你身為長老,枉顧丹道院利益,枉顧七星宗利益,擾亂首座授課,影響丹道院弟子參悟丹道,這是否有些過分了!”


    呂渾本就惹了眾怒。


    隻是眾人忌憚他的長老身份,不敢逾越。


    但此時有人帶頭。


    一時間群情激憤。


    損害宗門利益、打壓丹道院、打壓弟子,一頂頂帽子扣在呂渾頭上。


    隻怪呂渾一直以來欺負丹道院無人,多有打壓。


    不管是實質上的,還是言語上的。


    哪怕一個剛入門的丹道院弟子,對呂渾針對丹道院的“光輝事跡”,也是如數家珍。


    這次算是新仇舊恨一起算了。


    若是換一個人,丹道院弟子還真未必如此群情激憤。


    呂渾沐浴在謾罵聲中,氣得渾身發抖。


    他就是用神念查看了一下丹爐,怎麽就上升到打壓丹道院了?


    他是想要打壓丹道院來著,但是還沒來得及動手啊!


    呂渾:“老夫不過是用神念查看丹爐,可不敢承擔破壞公開煉丹的罪名,打壓丹道院更是無稽之談!”


    韓蒼但笑不語。


    隻要你承認自己用神念查看過丹爐就行了!


    呂渾話一出口,才覺得不對。


    原本說他用神念幹擾煉丹,隻是韓蒼一麵之詞。


    如今他親口承認自己用神念查看丹爐,簡直是不打自招。


    在丹道院弟子看來。


    你不懷好意。


    你用神念查看丹爐了。


    原本順利煉製的丹藥最後煉製失敗了。


    那不就是你的責任。


    呂渾百口莫辯。


    想起了懷中的傳訊玉簡。


    趕緊傳過去一道訊息。


    趙元收到訊息,一看。


    竟然讓他想辦法扭轉局麵?


    事情發展到了這樣的地步,他能有什麽辦法?


    以一己之力扭轉所有丹道院弟子的想法?


    他要是有這個本事,也就不用投靠大長老,來謀求首座之位了。


    趙元想要借助大長老的力量,爭一爭丹道院首座的位置。


    畢竟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丹道境界。


    你依靠一個當宗主的師兄當上了首座。


    那我也可以找到靠山。


    但是如今韓蒼已經今非昔比,他找到再大的靠山,自身實力不如,也不可能越過韓蒼成為丹道院首座。


    原本他就有放棄的想法。


    現在呂渾竟然讓他出麵扭轉局勢?


    趙元心一橫,幹脆將傳訊玉簡中的烙印抹除。


    他投靠大長老這些年來,沒少幫大長老做事。


    反而是他這邊,從來沒有得到大長老的一點好處。


    隻是為了最終成為丹道院首座的目標,而一直單方麵付出。


    如今既然事不可為,那就果斷掐斷聯係,沒有什麽好可惜的。


    今後首座才是他應該討好的對象。


    不管是丹道方麵的指導,還是在丹道院中的地位。


    如今有望成為五階丹師,穩坐首座寶座的韓蒼,都比大長老可靠。


    “我可一直是支持首座的啊!”


    呂渾見自己傳出去的信息如同泥牛入海,沒有任何回複。


    便又發了一道訊息催促。


    結果傳訊玉符沒有任何反饋。


    這說明訊息根本沒能傳遞出去。


    對方將傳訊玉符的烙印抹除了!


    這意味著對方很可能已經選擇不再與大長老合作。


    “牆頭草!見韓蒼起勢便翻臉不認人了!”


    可牆頭草哪是這麽好當的!


    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可大長老知道啊!


    這次我呂渾認栽了!


    “韓長老,這次是老夫無心之失,但既然錯已鑄成,老夫也不會推卸責任,今日就不打擾韓長老授課了,改日再到丹道院賠罪!”


    說完,化作一道流光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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