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斯”的一聲,冰冷的兵器刺入身體,鮮血如同岩漿般流出。


    數隻冷箭射了過來,直奔著車誌尚而去,箭頭直直穿透他的身體,他慘叫一聲,身體轟然倒下。


    鋒利的刀劍在莫念白皙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輕微的血痕,一滴殷紅的鮮血從刀尖流出來。


    莫念感覺到一絲涼意襲來,她低頭一瞧,自己脖頸的皮膚破了一塊,滲出血珠,血液順著傷口往外滲透。


    她的腦袋嗡嗡作響,眼前一黑,整個人暈了過去。


    “阿莫!”江如眠心髒一縮,心痛地叫了一聲。


    他急忙扶住莫念搖搖欲墜的身體,雙眸充滿了自責與悲戚。


    他抱起她,不顧丁成禮的阻攔,快步衝出院門。


    車誌尚的屍體重重地砸在地麵上,他死不瞑目地瞪大雙眼,望著江如眠的背影。


    不日,風世英受到消息:車誌尚逃獄謀殺朝廷命官,已被就地正法。江如眠特意寫了一封信向他表達自己的遺憾與歉疚。


    風世英收到這封書信,渾濁的老眼中迸發出兩束精光。


    “江如眠,這次不管事出何因,就暫且作罷,往後的日子長著呢。”


    他將手中的信紙扔在桌子上,對著桌案的人吩咐道:“你捎個口信給江如眠,就說車誌尚此舉是自尋死路,他不必自責。”


    “是!”


    風世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雖說車誌尚是自己費盡心思培養的棋子,現在卻這樣被毀了。可是,知道那個秘密的人也終於不在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再提起這件事。


    他捋須一笑,滿足地閉上雙眼。


    一抹陽光灑進房間,暖洋洋的。


    莫念從床榻中醒來,脖頸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昨晚發生的一幕幕猶然在目,車誌尚猙獰的嘴臉,擦過脖頸的冰冷的刀刃,更重要的是一臉勝券在握的江如眠。


    是他派人偷偷將車誌尚從牢裏放了出來,是他讓丁成禮在附近巡邏,也是他不顧自己的生死下令射箭。


    想到這裏,莫念不禁感到一絲涼意。


    她歎了口氣,心中升騰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江如眠的進步太快,快到連自己都無法掌控。


    房間內靜悄悄的,沒有人影,也沒有任何聲音。


    莫念深吸一口氣,掙紮著坐了起來,口幹舌燥,心中煩亂不堪。


    就在這時,江如眠端著一碗藥推門而入,看到蘇醒過來的莫念,眉宇間略過一絲欣喜的笑意,他快步走到床沿,將湯藥放在桌子上溫柔的說道:“怎麽樣,傷口還疼嗎?”


    “沒事。”莫念聲音嘶啞,皺眉拒絕道。


    “乖,喝了藥傷口才會恢複。”江如眠舀了一勺送到她的嘴邊,強迫她張嘴服下藥。


    莫念拗不過他,直接端起碗一飲而盡,然後躺會床榻,背對著他,一句話不說。


    江如眠看著她的背影,眸子裏閃過一抹黯然。他緩緩收起手臂,輕歎一聲轉身離去。


    臨走時又不放心地叮囑道:“你好好休息,不要亂走動,否則傷口會裂開的。我們之間的事,等你傷好了,我會慢慢告訴你的。”


    說罷輕輕關好房門。


    莫念聞言,身子猛地僵硬住了,心中五味雜陳。


    她緊緊攥著被褥,腦海中浮現出江如眠在麵對車誌尚時冷漠的神情,他下手是那樣的果決,不禁打了個寒顫。


    莫念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索性起床走到窗戶邊,將房間打開,看著窗外清晨的陽光,深呼吸一口氣,心境也跟著漸漸平靜下來。


    就在這時,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翻牆而入,鬼鬼祟祟地在院落裏探頭探腦,心中頓時警笛大作。定睛一看,原來是李楚。


    她連忙招手暗示他到這裏來,李楚敏捷地翻過窗戶,輕飄飄地落在了屋子裏。


    他看了一眼莫念脖頸處的紗布,關切地問道:“少主,聽說你受傷了,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莫念下意識地捂住傷口,輕描淡寫道:“小傷,沒事。”


    李楚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她,說道:“這是西域來的金瘡藥,治療刀傷最好使了。”


    “謝了。”莫念收起藥瓶,道。


    李楚撓撓頭,嘿嘿一笑,隨即憤憤地說道:“那個江如眠真是太過分了,竟然不顧你的安危讓人射箭!”


    莫念的眼中閃過一絲黯淡,她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說道:“官者無情最是正常不過的了。”


    李楚一愣,他似乎從未見過少主臉上出現如此失魂落魄的表情。


    “要不我找人教訓他一頓!”他握了握拳頭,義憤填膺的說道。


    莫念苦澀一笑,淡淡的語氣裏帶著幾分滄桑:“不必了,你找個時間把婉兒贖出來吧,記得給她找個好歸宿,別虧待了人家。”


    “現在嗎?”李楚猶豫道。


    莫念確定地點點頭,說道:“我們都答應過人家了,往後應該也用不上她了。”


    “好!我一定會全力去辦這件事的。”李楚鄭重地保證道。


    “你先回去吧。”莫念揮了揮手,疲憊地閉上了雙眼。


    李楚無奈地歎了口氣,縱身一躍,消失在遠方。


    莫念看著空蕩蕩的窗戶,臉上的倦色越來越濃,一顆心也變得沉甸甸起來。


    “在這兒,你是個有福氣的,行了,趕緊收拾行禮走吧。”劉姐一手撫摸著銀票,一邊笑眯眯地說道。


    “謝謝劉媽!”婉兒心情激動地說道,她的臉色因為興奮而泛起紅潤。


    她一刻也不耽擱,快速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便跑出群芳閣。


    李楚早已備好馬車在門口等她,見到她出來,立刻走上前去接過行李,關切地問道:“想好要去哪了嗎?”


    “我要回家!”婉兒雀躍地說道。


    “回家?你確定嗎?”


    “確定!”婉兒用力地點點頭。


    “好!”


    一路上,婉兒都沉浸在高興中,時不時地拉開簾子和李楚聊天。李楚聽到她歡快的笑聲,嘴角勾起一絲淺笑,隻是一抹淡淡的擔憂湧上心頭。


    馬車很快到家了。


    李二正在門口劈柴,見到剛下馬車的女兒,一臉詫異,連忙放下柴刀迎了上去,激動地說道:“你怎麽回來了?”


    “爹爹!”婉兒一見到父親,眼淚就掉了下來,撲倒在他的懷裏,泣不成聲。


    李二的眼眶也變得酸澀,連忙替女兒擦拭眼角的淚水,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爹爹,這位是我的恩人。”婉兒指了指一旁的李楚,說道:“就是這位公子將我贖了出來,送我回家的。”


    “哦?”李二仔細打量著李楚,隻見他穿著普通,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沒想到竟然是個嫖客。


    李楚連忙上前行禮道:“在下李楚。”


    李二點點頭,他的心中滿是疑惑。


    這時,家門口聚集的村民越來越多,許多來看熱鬧的百姓紛紛圍觀,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


    “李二家的閨女不是被賣到青樓了嗎,怎麽回來了?”


    “肯定早就被人糟蹋了!”


    “這個李二上輩子一定是傷了天理了,這輩子生了這麽個閨女!”


    “真是丟死人了!”


    ······


    李二心中又羞又怒,他指著圍觀的眾人,大吼道:“都給我滾!誰敢胡說八道,別怪我不客氣!”


    這時一個圍觀的男人說道:“就你?要是有這本事,姑娘能讓人買到窯子裏去?”


    周圍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三人陷入短暫的沉默,李楚對著婉兒耳語道:“如果有什麽需要的,記得隨時去茶鋪找我。”隨後行禮告辭。


    婉兒臉上漲得通紅,她拉住父親的衣袖,哭泣道:“爹爹,求你快帶我回家吧!”


    李二連忙拉著女兒走進院子,讓她坐在堂屋的凳子上,低聲問道:“孩子,你咋回來了?”


    婉兒眼睛紅腫著,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隻是悄悄隱去車誌尚的內容。


    李二眉毛緊促,眼神中閃過一絲懷疑,隨後他長長地歎了口氣,低聲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傍晚,青陽村下起大雨,天地間一片昏暗,豆大的雨滴砸向地麵,濺起一片水花,將整個村子籠罩在朦朧的雨霧中。


    婉兒在家裏休息,許久未回家的她,顯得非常開心。她靜靜地坐在窗戶旁,手托著臉看著外麵的雨景,十分舒心,仿佛回到了過去的時光。


    李二提著一包烤雞從外麵回來,他放下傘,還沒擦幹身上的水,就喊婉兒出來吃飯。


    婉兒立刻跑了出來,臉上洋溢著笑容,她拿過烤雞,撕下一塊遞到李二嘴邊,說道:“爹,你快嚐嚐!”


    李二抬手拒絕,臉色凝重地說道:“都是給你準備的,你快吃吧。”


    婉兒放下手中的烤雞,擔憂地問道:“爹,你怎麽了?”


    李二微微搖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仿佛在腦海中做了劇烈的心理鬥爭,最後緩緩開口說道:“孩子,當初把你送到群芳閣也是迫不得已。沒想到你現在回來了。村裏人都議論紛紛,等著看我們家笑話呢。”


    婉兒驚訝地睜大雙眼,隨後她咬著嘴唇,低聲說道:“我們過我們的日子,管他們說什麽呢。”


    李二的眼睛中充滿了無可奈何,他沉吟一聲說道:“你也看到村裏人今天對咱們的態度了,他們已經夠看不起咱家了,再一聽說你的事兒······”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化作一聲重重的歎息。


    婉兒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心中湧起一股悲涼與寒意,她咬著嘴唇,眼圈漸漸泛紅,哽咽著說道:“你打算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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