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的本事,還有她的,我不相信你會被困住。」夜殤接著輕聲勸著,這些年間,幽冥殿與他幼時所見的截然不同。


    正如夜殤所說那般,魔君是個好舅舅,卻不是個好父親。自記事起,夜殤就不曾自己的父親閑話家常過,父親更多的時間是奔赴人界,所為的是雨棠和拂蘇二人。


    那年父親突如其來的入魔,深陷執念之中,是任何人都無法撼動的。也是在那時,幼時的拂蘇被困在了幽冥殿中,他才和夜殤彼此相識。


    夜殤望著拂蘇漸行漸遠的身影,一聲輕到不能再輕的歎息響了起來,就連這氤氳著的月色也情不自禁為他感到束手無策。


    翌日清晨之時,溫子宸伸著懶腰路過一間屋前,打眼望去,就瞧見精致的鏤空欄杆上倚著身穿月白色圓領錦袍的拂蘇,一抹斜陽落在他的身上,絲絲暖光照徹得他白玉無瑕的側臉愈加如夢如幻,好似不真實。一隻幼鳥啼鳴著掠過,院中銀杏樹的葉子嘩嘩飄落而下,溫子宸這才猛地晃過神來。


    「這是又送情箋了?四皇兄文采斐然,不去謀個一官半職的實在可惜。」


    「我在這曬會太陽不行嗎?」


    拂蘇轉頭看向身後的溫子宸,迎上他眼中稍縱即逝的狡黠。溫子宸笑而不語,隻抬眼看了下清晨柔和的陽光,轉身就作勢要離去。


    「你用早膳了?」拂蘇衝著他的背影喊道。


    「去衙門吃,我聽說廚房大娘手藝不錯。」


    眼見溫子宸離開了僻靜的院子,拂蘇伸手摸著下巴——難道這書呆子說的是真的?看來改明兒有必要去試試看了。


    就在他兀自沉思的時候,忽聞疾步而來的腳步聲。拂蘇循聲望去,院中一口井前,就見蘇霽風傾身正用木勺上的井水不停拍打著臉。


    「這是見鬼了?」拂蘇挑眉戲謔問。


    「比見鬼還可怕,我知道那老頭子體內是什麽蠱蟲作祟了!」蘇霽風說完之後旋身看向長廊上的拂蘇,臉上有著神采飛揚的神情,前些時日的沉悶一掃而空,大有撥雲見日的意味。


    拂蘇嘴角上翹,風輕雲淡的說,「天蠶蠱。」


    本來還信誓旦旦的蘇霽風乍聽此言,手中木勺「撲通」掉在了地上,他顧不得彎腰拾起,難以置信的反問,「你怎麽知道的?!」


    「山人自有妙計。」拂蘇手中拿著一片飄揚至欄杆上的銀杏葉,端的是仙風道骨,諱莫如深。


    「我信你個鬼,別是別人告訴你的吧。」


    手中銀杏葉猶如勁風掠過,輕飄飄的落在了木板之上,「反正我就是比你提前知道了。」就算是心虛作祟,也不能表現出來。


    見蘇霽風不與他理論了,拾起木勺歸回原位,就要步進屋中,拂蘇索性坐在欄杆上,薄唇邊的笑意加深了幾分,「說不過我打算回去哭鼻子了?」


    「放屁!我是去看看天蠶蠱的相關資料,誰有時間和你掰扯。」


    伴隨響徹雲霄的關門聲,哪裏還能見到蘇霽風的影子,拂蘇自討了個沒趣,繼續將全部心神放在麵前緊閉著的屋門。


    不知過了多久,千盼萬盼門「吱呀」一聲有內打開了,一抹白裙翩翩的倩影也跟著出現在了眼前。


    「有事?」依舊是清冷的語調,如這清晨的微風,沒有參雜半分難耐的暑熱,反而是清涼入骨。


    「把手給我。」


    白靈汐也沒有多問些什麽,老老實實就把手伸給了拂蘇。就見拂蘇臉上還掛著如沐春風的笑容,低下頭去,張嘴就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嘶……」


    緊隨而至的是,拂蘇喚出本命靈器紫玉蕭,他移動著白靈汐的皓腕,在散發著充裕靈氣的紫玉蕭上落下一滴殷紅的血。


    不過眨眼的功夫,那滴血就與紫玉蕭融為了一體。輕風席卷而至,紫玉蕭垂落而下的流蘇跟著輕輕晃動著,升騰著的靈氣產生了變化,似乎多了些什麽。


    「這是靈器認主?你……」


    「若哪日我不在了,紫玉蕭能為你所用,我也算是心滿意足了。」拂蘇鬆開了白靈汐的素手,有些戀戀不舍。


    「不許說這些。」


    未料耳邊是白靈汐輕斥的聲音,拂蘇心神微動,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白靈汐。鬢邊的幾縷發絲隨風飄動著,百年難遇的嬌顏上似嗔似怒,冷若冰霜褪去之後,冰雪漸漸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人間煙火之氣。


    那些年間他追逐著,而他家靈汐兒就如高懸在空中的皎月,讓他遙望而不可及。而不知從何時起,阻隔在他們之間的所有慢慢消散了,他得以跟隨著靠近。而此時,拂蘇也是緩緩朝著白靈汐靠近著,近到精神乃至靈魂上的契合,他能輕聞到那股清冷的白梅幽香,又興許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澄澈通透。


    「怎麽,靈汐兒這是在心疼我?」


    白靈汐心弦跟著跌宕起伏著,迎著那雙様著繾綣柔情蜜意的眼睛,她下意識的別開了視線,耳朵卻微微發燙著。


    「靈汐兒害羞的樣子真好看。」


    許久之後,任由拂蘇如何的言語挑逗,白靈汐至始至終都未置一語。


    「把手給我下。」


    白靈汐下意識的將方才的那隻手伸到他的眼前,拂蘇輕歎一聲,目光灼灼的落在她垂在身側的柔荑,「是另一隻。」


    然而白靈汐心中咯噔一響,晃過神來,她不為所動。


    拂蘇劍眉微挑,「難道有什麽我見不得的?」


    他的眸光好似炎炎烈日下的驕陽,就這麽肆無忌憚的落在她的素手之上——那隻被留有薄情水痕跡的手。


    見白靈汐二話不說轉身就欲要離開,拂蘇趕緊拉住她的手,語氣也跟著緩了下去,「不看就不看,靈汐兒別生氣,我們去吃早膳。」


    「就吃螃蟹好不好?你不是挺喜歡的?」


    白靈汐人不知櫻唇上揚著,如初冬乍見暖陽的茫茫雪地,「膩了。」


    「出了皇宮步行繞過街角,有新開張的早點鋪,聽說味道還不錯,尤其是鵪子水晶膾和紅稻米粥,我們不妨去試試?」拂蘇邊說著來到了白靈汐的神情,目不轉睛的打量著她臉上的神情。許久之後,見白靈汐微微頷首,這才鬆了口氣。


    而這一整日裏,拂蘇除了琢磨薄情水的痕跡外,還在為與戴帷帽姑娘相見做著準備。而蘇霽風則是依舊整日閉門不出,專心查找著與天蠶蠱相關的資料,至於溫子宸,自是一整天都待在衙門裏,要麽幫著給張大人打下手,要麽就是斟酌朝陽郡主一案了。


    當晚臨近戌時的時候,拂蘇看向身旁並轡而行的白靈汐,似笑非笑的問她,「靈汐兒這是上哪去?」


    「隨便走走。」


    之後拂蘇拐了個彎,身旁的那抹倩影依舊是亦步亦趨的。白靈汐似乎也感受到了拂蘇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她有些窘迫的輕咳一聲,「順路。」


    又拐了個彎之後——


    「靈汐兒,要不一起去?」實在是他家靈汐兒故作高深的樣子太過招人稀罕了,而且這幅死鴨子嘴硬不承認的樣子,拂蘇忽然感到——好喜歡,好帶感怎麽破?


    「不了,沒興趣。」


    白靈汐輕聲回絕,轉身就離開了,留下拂蘇輕笑一聲,繼續朝前走去。然而本該就此離開的白靈汐,在見到拂蘇漸行漸遠之後,才猛地鬆了口氣,眸光漸漸冷了下去,接著隱匿自身的氣息,跟隨著朝前走去。


    於是當晚戌時的銘軒小築中,白天裏的眾多看客已是煙消雲散,雕花鏤空欄杆依舊,檀木圓凳挪回了廂房中,長廊之上空空如也,微涼的晚風席卷而至,卷走留下的滿紙心酸。看遍紅塵萬千,終不過是一場空。


    此時的白靈汐坐在檀木圓凳上,隔著窗凝睇著空無一人的大堂,那些熱鬧喧囂早就散了場,徒留下滿地的蕭索。


    「這是小店的碧螺春,味道極其清雅,經久不散。」夥計將茶盞擱在了圓桌上,見是名長得花容月貌的姑娘,也就多嘴解釋了兩句。


    白靈汐垂眸望去,便見白玉的茶盞中漂浮著茶葉,外觀卷曲似螺,漂浮其上,自由別樣的景致。她摩挲著茶盞的紋路,在夥計的眼神注視下,端起茶盞,輕啄了一口,接著重重將茶盞擱回了桌上。


    「苦的。」


    「茶本來就是苦的,隻不過是苦盡甘來。」夥計繼續解釋著。


    而白靈汐的心思顯然不在這品茗之上,而是時刻注意著隔壁的動靜——那二貨此時正在隔壁,我倒要看看他會不會做什麽出格事情。


    白靈汐正在為自己的深謀遠慮感投地的時候,一個疑惑也根著躍上了心頭——奇怪了,她為什麽要這麽擔心?那二貨就算是上勾欄院也跟她沒半點關係才對……


    可稍微聯想到拂蘇出現在鶯鶯燕燕之中,俊顏上掛著如沐春風的笑容,白靈汐心中湧動著一抹慍色,她伸手不由分說就拍了下檀木圓桌,茶盞中的碧螺春也跟著溢了出來,飛濺在圓桌之上,可謂是狼狽得很。


    屬實無辜的是夥計了,被白靈汐突如其來的動作整的一臉懵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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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三章:暗戳戳的心動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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