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做什麽。」白靈汐抬眸看向站在廂房門口的那抹身影上,身穿墨色玄文雲袖長袍,兩鬢邊的發絲隨著晚風搖曳著,麵如冠玉的臉上一掃前幾日的苦悶,染上了幾分笑意來。


    「靈汐前輩來這裏做什麽,我就是來做什麽的。」蘇霽風踱步到圓桌旁,笑的那叫一個高深莫測。


    「喝茶。」


    聞言,蘇霽風險些栽個跟頭,狐疑的瞅著眸光清冷的白靈汐——你以為我相信你的鬼話?


    蘇霽風臉皮極厚的挑了個圓凳坐下,「那我也是來喝茶的,順便……聽聽牆角。」接著話鋒一轉,「靈汐前輩,你說哪個姑娘會眼瞎到喜歡他啊?」


    「不知道。」白靈汐甕聲甕氣的道。


    反觀蘇霽風仔細端詳著白靈汐臉上的神情,在搖曳的燭光下,似乎瞧見了她柳眉輕輕皺起,嘴裏說著不甚在意,臉色卻是極為難看的。


    蘇霽風自然不敢當場去拆穿白靈汐的小心思,他笑著說,「夥計,來盤紅豆糕。」


    「好嘞,客官您稍等。」


    不知過了多久,白靈汐兀自若有所思著,蘇霽風則是像模像樣端起了茶盞,品茗賞著窗外的夜色,直到一道染上幾分戲謔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蘇霽風?不鑽研你的醫書了?」


    廂房中的二人紛紛循聲望去,便見長廊簷角上掛著的紅色的燈籠隨風搖曳著,燈火通明之下站著一抹頎長的影子,白色的衣袂隨著陣陣夜風拂動著,麵如冠玉的容顏上掛著抹似笑非笑,除了拂蘇之外還有誰?


    蘇霽風險些被茶水嗆到,實在是萬萬沒有料到,本來是聽牆角的,還會被隔壁廂房的人發現了貓膩。


    他輕咳一聲,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架勢,「該知道的都知道的。」


    拂蘇瞥眼望他,蘇霽風那副表情分明是在說趕緊問我,然而拂蘇撇撇嘴,故做不懂——我還就偏不問,急死你!


    接著才像是剛剛發現白靈汐,嘴角上翹著,「靈汐兒好巧啊,遛彎遛這來了?」


    「這裏的茶好喝,清香怡人。」邊說著,為了掩飾心底的心虛作祟,白靈汐還端起了茶盞,垂眸看著漂浮在上邊的茶沫子。


    拂蘇的視線就落在了捧著茶盞的那隻柔荑上,肌膚勝雪的,在碧色的茶盞的襯托下,愈加的白皙細膩。


    「我記得你不喜歡喝茶來著,你隻喜歡梨花白。」


    「話雖如此,這個騾子春尚可。」


    「是碧螺春。」


    蘇霽風在聽到騾子春三個字時,也跟著捂臉歎息——就靈汐前輩這樣式的,想騙人等下一輩子吧。


    拂蘇則是步進廂房中,認命的拉起白靈汐的素手,「靈汐兒,你以後還是別撒謊了,一點都不像。」


    於是,在這微黃燭光的映照下,白靈汐白玉無瑕的嬌顏上泛起一道紅霞來,耳朵也跟著微微發燙著,柔若無骨的柔荑被收攏進大掌中,令她的心弦跟著微微牽動著。


    後來,三人一同來到了隔壁的廂房裏,蘇霽風也不故作高深的喝茶了,從聽牆角到正大光明實在是質的飛躍啊。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長廊外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似有若無的。若是平常姑娘的繡花鞋踩在木板之上,他們是絕對能分辨出來的。然而此時入耳中的,卻是極其細微的,隱約若現的,好像長廊上有人走動,又好像沒有。


    直到一抹纖細的倩影出現在門口,懸掛著的紅色燈籠霎時如同遇到了狂風驟雨,左右晃動著,戴著帷帽的白紗下若隱若現的,似能觀全其貌,又似乎掩蓋在了重重朦朧的霧氣中,看不真切。


    花闕就這麽站在門口處,仿佛近鄉情怯的,垂在身側的素手抓著裙裾。兩兩對視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拂蘇笑著說,「一麵之緣後,我便知姑娘會親自尋我。」


    花闕這才輕移蓮步,緩緩靠近,坐在了檀木圓凳上,掩藏在寬大袖擺的素手規規矩矩的放在了腿上,腰背挺得筆直,無形中自有端莊之姿來。


    「明人不說暗話,我的確有要事需要公子的幫忙。」花闕輕啟紅唇,聲如銀鈴,語氣平緩。


    拂蘇著手拆包袱,那盤著金龍的玉璽堂而皇之的暴露人前,「前朝玉璽,看來你身份不簡單啊。」


    花闕沒有回答拂蘇的意有所指,而是透過白紗看向默不作聲的白靈汐,「那時候我便覺得你非池中之物,與我們這等俗人是不同的。」


    「你見過我?」白靈汐望著花闕,奇怪的問她。


    「我還記得當時溫璟兵臨城下之時,我獨自站在城牆之上,廝殺之聲不絕於耳,吹在臉上的風刮得人生疼,那時候我就知道,楚國的氣數盡了。」


    花闕倏地抬起頭來,眸含熱忱的凝睇著白靈汐,語氣不似方才的平緩,多了幾分激動來,「而你站在溫璟的身旁,就和現在一樣,冷若冰霜的,讓人難以接近。」


    「原來靈汐前輩的麵癱那時候就養成了啊。」蘇霽風話不經大腦,就這麽直接宣之於口,後果就是引來拂蘇的忍笑不止,白靈汐則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拂蘇極力克製住上揚的嘴角,這才看向花闕道:「按照你的話來說,你是前朝楚國人士,若是死了也會進入正常的輪回轉世,如果沒死,也隻是一縷魂魄,是怎麽做到如今這幅樣子的?」


    話音剛落,便聽悶悶的笑聲的自花闕的身上傳來,沉悶的,帶著幾分酸澀和無奈。花闕苦笑連連,邊伸手摘掉了帷帽。


    「你……」拂蘇未盡的話語,在看清花闕的長相之後,戛然而止。


    在昏暗的燭光下,廂房中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死寂中。蘇霽風更是驚得掩住了嘴,避免失聲尖叫出來,就連向來冷若冰霜的白靈汐也跟著錯愕的微張著朱唇。


    花闕身後便是敞開的窗欞,急促清冷的夜風灌進了屋中,將花闕滿頭的青絲吹得狂風亂舞的,而那張臉……那根本就不能稱之為是人的臉,沒有血肉,隻有枯骨,像是沉埋在地底多年的一具骨骼。空蕩的雙眼,唯有深陷下去的凹洞,就連那隻擱在桌布上的手也是硬邦邦的屍骨。


    「這是風滄哥哥族中的秘術所致,我就能以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活下來。可我痛恨!他讓我以這種形式存活下來,不過是別有居心。」她伸出半截的枯骨輕撫著自己的臉,「你們知道嗎?白天裏我的臉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有血有肉,是個活生生的人!可是夜幕降臨,我就……我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苟延殘喘的,日複一日的活著。」


    拂蘇深邃的眼中湧動著幾分憐憫和動容,「那日你說的西涼姐姐又是何人?」


    「她是我的閨中密友……」


    而在這是,疾風掠過,擱在檀木圓桌上的帷帽,跟著掉落在了地上,咕嚕嚕朝前滾去,最後停留在了門口處。在燈籠的紅芒下,帷帽上的白紗也映襯的那道紅光,詭異又徒增幾分蒼涼。


    「西涼姐姐出身將門世家,曆代祖先乃至父母雙親都是戰場上的猛將。人人都知道上了戰場,馬革裹屍是常事,也是命數。西涼姐姐的爹娘就在死於沙場之上的,念在勞苦功高,不忍孤女孤苦無依的,就養在了宮中。所以……我和西涼姐姐可以算是一同長大的,她什麽事情都會和我說,自然也包括風滄哥哥的…..」


    「後來西域蠻子攻城略地,皇兄無奈之下,隻能以公主和親以求朱陳之好。」


    拂蘇輕歎一聲,「看來去和親的是那個西涼了。」


    而花闕擱在桌上的手猛地收緊了,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來,「本來是決定讓我去的,身為楚國的公主,在國家動蕩飽受風雨飄揚的時候,我自是責無旁貸的!可西涼姐姐知道了這件事,便說要代替我去西域。而且和朝中大臣商量好了,打算趁西域可汗沉迷美色之時,取他性命!他們一致認為出生將門世家的西涼姐姐,是最佳的人選,可變故出現了……」


    「所有人都在等著西涼姐姐傳來好消息,可等來等去,等來的是西域聯合周邊小國起兵攻我楚國的消息。」


    說到此處,那盞臨危不亂的燭火,在一陣輕風襲來之時,跟著晃動著,明明滅滅的,將息未息。令廂房中一度處於這種忽明忽暗中,花闕的麵貌本就隻剩枯骨,可在場之人似乎能透過這層骨骼,觀其隱匿在胸腔之中熊熊燃著的一腔真情,似憤懣,似迷茫,就如飽受狂風驟雨的羸弱花蕊,東歪西倒的,卻仍能在這場洗禮之中,昂首挺胸,迎著風雨瀟瀟,一腔信念不為撼動半分。


    「戰火一觸即發,硝煙彌漫,皇兄他……他居然拋下城中百姓,獨自逃走!風滄哥哥動身去西域尋找西涼姐姐,而我,就在西域蠻子與溫璟帶領的人馬廝殺之際,選擇自縊身亡。」


    「玉璽是溫璟讓放進她的棺材裏的。」白靈汐不輕不重的來了這麽一句。


    拂蘇當即噘嘴抱怨著,「靈汐兒你嘴巴也太嚴了吧,都不走漏風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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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前塵往事(1)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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