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拂蘇晃過神來時,目之所及是燈火通明的喜房。菱格狀的窗戶紙上貼著大紅的喜字,一豆燭光隨風輕輕搖曳著,此時他正坐在紅鸞錦榻上,這一切來得太過莫名其妙。


    不等他回過味來,一隻手強行將他的頭抬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如黃鶯出穀的聲音,「拜過了天地,入了洞房,喝過合巹酒,從此刻起,你就是我的了。」


    這一席話也是極其莫名其妙的,他難道不該是被關在小黑屋裏的?怎麽忽然就……拂蘇下意識的低頭,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他身上居然也穿著大紅色的喜服!


    他一定是在做夢,拂蘇伸手狠狠掐了自己的肉一把,疼痛襲來,讓他後知後覺的發現,眼前所見不是一場幻覺——難道這是我和靈汐兒的大喜之日?之前看到的都隻是幻覺?


    「夫君,該掀蓋頭了。」


    又是方才那隻手,不由分說抓起他的,作勢欲要去掀她的蓋頭!


    拂蘇也不是個傻子,自然知道掀了蓋頭就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更何況他也不知道麵前是人是狗,怎麽能隨隨便便就把自己交付出去了呢?


    於是他趕緊抽回了手,故作戲謔道:「靈汐兒,你忽然這麽主動的,我有些不習慣。」


    「你叫我什麽!」原本輕柔的嗓音漸轉為憤怒,似乎還參雜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靈汐兒……」話音剛落,身旁之人就騰地站起身來,顯然是正在氣頭上。


    「事到如今,你還在想著那隻臭狐狸!」


    「你不是靈汐兒啊?你該不會是那個自稱和我有婚約的那誰吧?」


    透過紅色的蓋頭,拂蘇隱隱約約的瞧見一張麵容,卻是如雲霧籠罩,隻有模模糊糊的輪廓。他忽然就想到之前的紫裙姑娘了,而這裏又是幽冥殿,入了人家的地盤,這不是坐等著被那什麽的節奏嗎?


    一隻手猛然襲至跟前,一把將拂蘇推倒在了床榻上。玲瓏有致的嬌軀跟著俯身下來,小手還似有若無的摩挲著拂蘇的臉。


    「今日是你我的洞房花燭之夜,難道你就不想幹點別的?」


    「老實說,我還真不想。」拂蘇側開臉,避開女子的觸碰——這人果然是饞他的身子啊!


    銀鈴的輕笑乍然響起,「還是說,你想玩點刺激的?」


    拂蘇聞言,驚得不停的掙紮著,卻沒有半點的效果。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他的雙手雙腳居然都被捆綁起來。女子氣若幽蘭的慢慢趴下來,蓋頭的邊緣劃過他的下巴。


    就在這時,他的臉忽然感到了火辣辣的疼痛,拂蘇猛地睜開了眼,伴隨而來是極其清冷的聲音,「清醒了?」


    拂蘇放眼瞧去,就見麵前碗筷還擺放整齊,黑色的罌粟花在他麵前慢慢消散無形。他瞬間頓悟,他這是又被坑了。


    「除了幻覺還能不能有別的花招了?!」拂蘇不滿的仰天長嘯著。


    「雖說你我師徒恩斷義絕,但念在曾經師徒一場的情分,我破例救你一次。」


    這個聲音,這股冷梅幽香,除了他家靈汐兒不做第二人選!


    拂蘇轉動著脖頸,果不其然就瞧見身旁站著一身白裙若仙的白靈汐——多久了,他居然還能再次見到她。雖然上次見麵還讓某個轉世貨背了鍋,不過他可沒將這些放在心上。


    隻是……


    為什麽他家靈汐兒臉色冷若冰霜的,難道是他做錯什麽事了?


    拂蘇忽然猛地想起來,淩塵這廝為了他家小師妹,居然完全不顧及靈汐兒的感受。所以說,他們從師徒變成了陌路人?


    這個認知讓拂蘇無奈的撫額,而且——蕭琉璃這貨好像沒告訴靈汐兒他想起來的事情。


    見白靈汐轉身就要走,他自然丟開了這混亂的思緒,騰地站起身來。


    「靈汐兒。」


    聽到這聲熟稔的呼喚時,白靈汐僵住了個整個身子,她沒有勇氣轉身去麵對身後之人,生怕這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


    這些年間,她賞遍了銀霜苑傲然的冷梅和漫天飛雪,孑然一身,任由霜雪拂了滿身。她一直守在原地,走過這春華秋實的歲月,踏過這漫長的輪回轉世,隻為候一抹魂魄歸來。


    如今,她卻喪失了所有的勇氣去麵對,害怕這隻是曇花一現。


    拂蘇似有所感,不由分說上前,從身後抱住了白靈汐,他的下巴輕輕擱在白靈汐的肩膀上,「讓你等了這麽久,是我來遲了。」


    多年夙願達成,竟讓她明眸浮現起一層朦朧的霧氣,喉間哽咽著,身子更是不受控製的顫抖著。這是喜悅,亦是震驚不已。


    拂蘇感受到手背上有點溫熱,他趕緊低頭望去,卻隻來得及捕捉到那晶瑩的淚珠順勢滾動而下,溫熱的觸感依舊,心中狠狠地悸動如此的真實。


    「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了。」


    「是我……害死了你,我還殺了鬼邪,你不怪我?」這是白靈汐沉默了許久之後,吸吸鼻子說出來的話。


    拂蘇輕笑一聲,「鬼邪他壞事做盡,死不足惜。你不欠我什麽,我這不是還好好的活著。」


    拂蘇不難想象,那日他身隕之後,他家靈汐兒肯定是恢複了記憶,修為靈力不再封印,而一直叫囂著的鬼邪就倒黴了,下場絕對很慘,慘到拂蘇都不敢去追問兩句了。


    白靈汐也沒忘記自己的正事,從袖口中掏出解藥,拂蘇自然二話不說就吃下。


    「先離開這裏再說。」


    拂蘇掃視了周圍一圈,無奈的說,「那些恩恩怨怨,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好,我等你就是。」


    說完之後,白靈汐將銀質鈴鐺重新遞到了拂蘇的麵前,拂蘇見狀,故作不悅的撇嘴,雙手更是背在了身後,拒絕的意圖十分的明顯。


    眼見著白靈汐眼中的黯然失色,拂蘇才含糊不清的說著,「誰要當你徒弟,我要當你男人。」


    「好。」


    他見著他家靈汐兒笑靨如花,如初雪消融般明豔動人。心跳也在這時候驟然紊亂,拂蘇不受控製的伸手去輕撫他的側臉,兩人越靠越近,直到拂蘇敏銳的捕捉到輕微的腳步聲,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撤離。


    「有人來了。」


    果不其然,來了個臉色猙獰,看起來相當不好惹的守衛,他衝拂蘇努努嘴示意著,「陸姑娘要見你,還不快滾出來。」


    守衛動手打開了玄鐵打造的門,並且伸手就要去抓拂蘇,白靈汐至始至終冷眼直視著,那道眸光就像是淩厲的刀刃,落在身上如遭淩遲。


    守衛不屑地冷哼一聲,「如今被封住靈力和修為,你還以為你是讓人聞之色變的白靈汐?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否則就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拂蘇忍不住暗歎——幽冥殿的智商令人堪憂啊,也不想想靈汐兒是怎麽解決掉外麵的守衛的。


    為了避免會多生事端,引來混亂,拂蘇忙伸手去捏了下白靈汐的手腕,示意她稍安勿躁。


    「這麽著急見我,這陸姑娘是不是要來給我加餐的?」拂蘇嘴角上挑,分明掛著一抹邪笑。


    「少囉嗦,讓你來就來,哪來這麽多廢話。」守衛就和方才送飯菜的如出一轍,都是見風使舵的主,麵對淪為階下囚的拂蘇都是惡聲惡氣的。


    見拂蘇走出了囚牢之後,守衛還小心翼翼的重新鎖好,這才轉身離開。


    反觀拂蘇看見仰躺在一旁的守衛,樂得摩拳擦掌的——這不就是剛才給他送飯菜出言不遜的那貨?逮到機會了,不報仇就是孫子!必須身體力行的讓這貨知道,得罪主角的下場!


    於是,拂蘇在守衛的眼神注視下,疾步上前,狠狠踢了那人好幾腳。


    「幼稚。」


    「剛剛這貨對我冷嘲熱諷的,小爺現在階下囚逆襲了,踹他兩腳還算輕的。」拂蘇不滿的反駁著。


    「隨便你,反正你的死活也跟我沒多大關係。」


    乍聽此言,拂蘇有些捉摸不透的摸著下巴——這大兄弟有點不對勁。


    他跟隨著那名守衛穿梭在黑暗的長廊上,每過轉角處都設有燭台,明明滅滅的燭光下,守衛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拂蘇不但沒有費心繼續琢磨,反而是邊走邊去踩守衛的影子,這些行為舉止引來守衛的滿頭黑線。


    「夜殤這廝什麽時候喜歡上這種花了?隨處可見的,真是病的不輕啊。」


    確實,除了每轉角設燭台之外,還有黑色的罌粟花。若不是拂蘇心思縝密的,隱匿在這黑暗的長廊裏,的確難以發覺蹤跡。


    「那是陸姑娘喜歡的,殿下才不喜歡。」守衛話語間滿是不屑和鄙夷。


    「話說你要帶我去哪?」


    話音剛落,就見守衛頓住腳步,旋身雙膝跪地。這個變故來得太突然了,突然到讓拂蘇一臉懵逼——這是個什麽情況?這貨不是從頭到尾都一副老子最牛逼,你是臭狗屎的表情嗎?現在就跪地唱征服了?!


    不等拂蘇反應過來,就聽守衛乞求道:「寒魘殿下,我從未求過人,如今我也隻能求你了,救救夜殤殿下吧。」


    拂蘇劍眉微擰,沉聲問,「你到底是誰。」


    從方才到現在,麵前的守衛就很不是守衛。這也是一開始他就懷疑了的,哪個守衛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夥被俘虜踹而無動於衷的?


    當然有,但前提是這守衛得缺心眼到什麽程度才行。


    就見麵前的守衛長袖拂動間,露出了本來的麵容。在這忽明忽暗的燭光下,那張臉何其的熟悉,這可不就是容瑄那貨嗎?!


    「你……夜殤他怎麽了,他不是因霜兒之死,才會變得如此喪心病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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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與你再次相擁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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