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至中盤,後力不濟。


    阿萊格裏開局時用力過猛,體內的魔力幾乎傾巢而出,隨著戰局推進,其後遺症,便慢慢顯露出來。


    上位法師的精神力,加上初階法師的魔力,就如同一個嗓門響亮的高明統帥,能將軍令傳達給每一名士卒,手下卻無可用之兵。蘭德斯也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幽藍煙氣縱橫交錯,試圖將戰場分割成小塊,當暴烈的火焰,被冰霜束縛在格子裏的時候,其優勢也就難以發揮了。


    即使不通魔法的門外漢,也能看出阿萊格裏的困境。半空中的煙氣對比,正從五五向六四轉變,火焰軍團左衝右突,卻無法擺脫冰霜軍團的圍追堵截。偶爾有一道寒光閃過,便有一團亮紅煙氣被切割下來,冰火抵衝,轉瞬湮滅。


    "看來,阿萊格裏已經無力回天了,"事已至此,塔戈爾公爵也摘掉了"大師"的敬稱,捋著胡須點評道,"藍色煙氣陣型嚴整,滴水不漏,堪稱滴水不漏...科波夫總長,你以為呢?"


    "原來公爵大人不僅熟悉政務,對兵法也頗有研究,真是文武雙全,"坐在旁邊的科波夫,知道對方是在試探自己,他微微欠身,隨口將話題岔到了九霄雲外,"所謂老驥伏櫪,誌在千裏,如今南征在即,正值帝國用人之際,老大人若是想投軍入伍,在下願意代為舉薦。"


    "說笑了,我這身老胳膊老腿,哪還上得了戰場,"暗罵一聲"滑頭",塔戈爾公爵搖了搖頭,有意無意的說道,"再說,帝國軍中人才濟濟,可不缺能征善戰之將,比如咱們的達維德子爵,可不就是一顆冉冉升起的將星嗎?"


    "當然,"知道自己方才與阿萊格裏的密談,容易引起旁人的懷疑,科波夫附和一句,便轉頭詢問道,"對了,費妮,我不是聽說你已經與子爵閣下締結婚約,怎麽今天,又冒出來個未婚夫?"


    作為這出大戲的幕後策劃者,沒人比科波夫更明白真相如何。但是,想要把自己從中撇清出去,就需要花些心思了。科波夫斟酌片刻,還是決定主動發問,混淆一下眾人的視線。


    達維德的耳朵,立即豎了起來。這個問題,沒有人比他更牽腸掛肚,可是大庭廣眾之下,他又怎敢直接質問,那豈不是坐實此事,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這個..."被人驟然問起"虧心事",費妮臉上微微一紅,還是細聲細氣,按照阿萊格裏所教的答道,"就在昨日,父親大人的家信抵達諾曼城,我方才知道,他早已為我定下一門親事,隻是因為我年歲尚小,加之他軍務繁忙,所以從來沒有提起..."


    "應該就是阿萊格裏伯爵了吧,"科波夫總長一臉驚訝的神情,完美的配合了下去,"可他們素不相識,怎麽會輕易定下婚約呢?"


    "其實,我一直非常仰慕...阿萊格裏大師,"對方問的恰到好處,費妮順水推舟的回道,"恰好他的兄長迪奧斯先生,曾在帝國軍中效力,與父親有舊,便牽線搭橋,暗中促成了此事。"


    提到"他"的時候,少女朝阿萊格裏的方向努了努嘴,羞態可掬。說到"牽線搭橋",費妮低下了頭,聲音越來越低,顯然當眾講出心事,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信!"少女話音未落,達維德早已按捺不住,斷然喝道。幸虧他也知恥,極力壓低了聲音,周圍的賓客又在專心致誌的觀賞"煙戲",所以才沒引起眾人的注意。


    "抱歉,達維德子爵,"費妮欠身為禮,嗓音輕柔,"早先不知此事,誤許終身,如今既有婚約在前,怕是要辜負子爵大人一番心意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達維德終於醒悟過來,自己是被耍了,他麵色鐵青,一字一頓,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為何早沒有婚約,晚沒有婚約,偏偏我上門提親的時候,變出婚約來了?"


    "好了,"見其情緒越來越激烈,德弗萊絲夫人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掩口笑道,"或許,這隻是一個誤會呢,要知道,很多事情,不是空口說說,就能作數的。"


    "對,你說有婚約,就有婚約嗎?"經她提醒,達維德立即追問道,氣勢洶洶,"沒有證據,你就別想推脫!"


    "父親大人的來信中,確實夾帶了一份文書,"還是阿萊格裏先生想的周到,費妮如此想著,探手入袖,拿出了最後的殺手鐧,"白紙黑字,子爵大人一看便知。"


    達維德劈手奪過,草草瀏覽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漏洞,頓時就愣了神。莫非到手的鴨子,還真的飛了不成?


    "公爵老大人和科波夫總長,都是文書方麵的專家,"德弗萊絲夫人,知道這個蠢貨根本看不出什麽所以然來,忙插話提示道,"不如請兩位一觀,便知究竟。"


    科波夫自然樂意之至,塔戈爾公爵也不介意幫忙,兩人端詳片刻,對視一眼,同時搖頭。


    "字跡,私章,皆無誤,"科波夫放下親自炮製的假婚約,簡短的總結道,"紙墨的成色,應該在一到兩年之間,公爵大人,可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確實如此,"塔戈爾公爵點了點頭,附和道,"這份婚約本身,是沒有什麽毛病的。"


    "怎麽可能?"達維德愣神思索了一段時間,忽然轉頭,望向鬥法中的阿萊格裏,咬牙切齒道,"我知道了,他是個魔法師,一定是他暗中搗鬼,偽造了這份婚約。"


    塔戈爾公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知道並非如此,卻也不會多說什麽。德弗萊絲夫人一直在悄悄觀察著費妮的表現,似乎若有所思。


    在這段時間裏,阿萊格裏的境地愈加不堪,暗紅色的煙氣被切成數段,首尾不能相顧。成功擒拿下這條大龍的蘭德斯,已經基本奠定勝勢,正準備發起最後的攻擊。


    "殺,滅了他!"達維德突然站起身,大聲鼓噪著,好像要將胸中的滔天妒意,徹底宣泄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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