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朗,碧空如洗。


    睡眼惺忪的阿萊格裏,強打精神,應酬著周圍的貴族同僚。作為上層階級的一員,他們擁有提前到達慶典現場的特權,而不用像那些小貴族或者平民一般,將大量時間,花在擠擠挨挨的路途之中。


    當然,也不是沒有聰明人。


    "勝利日慶典"舉辦的場地,是諾曼城南一片舒緩的山穀。帝國政務省下轄的工務署,依據地勢,修建了設施完善的觀禮台,但有限的席位,顯然無法滿足所有人的需求。


    畢竟,幾乎所有斯諾頓人,都希望能親眼目睹這盛況空前的慶典。除了諾曼人之外,從其它地區趕來的好事者,可也不在少數。


    所幸,閱兵場地周圍的山丘,並未被工務署納入規劃範圍。沒有取得席位的民眾,趕著他們的牛馬車來到這裏,熙熙攘攘的聚在一起,遠遠看上去,就像一片人頭的海洋。


    "居然有人,在這裏住了一夜?"阿萊格裏一眼掃過去,居然發現了好幾頂花花綠綠的帳篷,紮在山丘頂部,那是位置最佳的觀賞地點。


    "真是腦筋活絡的家夥,說不定還能趁機賺上一筆呢。"坐在他身側的沃萊登侯爵,隨口笑道。在熱血的斯諾頓男兒中,像他這樣滿腦子金錢的家夥,也算是一個異數了。


    "民眾的求戰熱情,還真是高昂啊。"阿萊格裏讚歎了一句,話音還未落,就看到席地而坐的觀眾們,紛紛拿出酒水食物,大吃大喝起來。他們三五成團,鬥酒猜拳,小販穿花蝴蝶般來來往往,孩童歡騰不休,真是一番熱鬧的景象。


    "對他們而言,這更像是一場盛大的野餐聚會,"旁邊一名威嚴方正的伯爵,搖頭接話道,"但戰爭可不是遊戲,我們必須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看來,斯諾頓也不乏明理之人。阿萊格裏頗有些訝異的望了過去,這幾天,他實在是見多了盲目自信的帝國貴族了。


    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這位年約五六十歲的老伯爵,禮貌的側身致意,"金雀鳥家族,道爾格斯。"


    "原來是道爾格斯伯爵,"回想了一番剛學到的禮儀知識,阿萊格裏有樣學樣道,"紫羅蘭家族,阿萊格裏。"雖然他這個家族,目前僅有一名成員,但這樣說出來,總顯得更有氣勢一點。


    "你就是阿萊格裏?"道爾格斯轉過頭來,認真的打量了他一眼,古板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和善的笑意。


    "伯爵閣下認識我?"阿萊格裏微感愕然。自己與對方,以前應該並沒有交集吧。


    "艾西婭小姐,是我的家主,"道爾格斯簡單闡明了兩人之間的關聯,旋即低聲道,"我來之前,她曾經交代過,如果能見到你,就帶一聲好。"


    "艾西婭...她沒有來麽?"阿萊格裏稍一猶豫,就開口問道。他可是聽說,納奇尼王會借這次機會,冊封幾位新的領主。博列洛,他自己,以及艾西婭,都在這份名單上。


    "老家主病重,艾西婭小姐脫不開身,"道爾格斯臉上閃過一抹悲戚之色,輕歎道,"蒙王上恩準,允我來諾曼,代替少家主接受冊封。"


    "是這樣——"


    阿萊格裏正待問詢幾句,場中突然響起雄渾的軍樂,複興曆年的"勝利日慶典",正式開始。


    ******


    二十四把黃銅長號,嗚嗚吹響,拉開了悠揚的前奏。


    隨後,大小號,長短笛,清越的號角,起伏的簧管,次第加入其中,追隨著戰鼓鮮明的節奏,將一曲激昂的斯諾頓戰歌,送到了所有人的心中。


    那是翻湧的熱血,那是震天的雷鳴,那是百萬雄師的縱情咆哮,那更是凱旋而歸的無上榮耀。縱使阿萊格裏一直對此興致乏乏,此時也被這種激情所感染,與場中其他人一樣,振臂高呼了幾聲。


    畢竟音樂,本就是渲染氣氛的最佳手段。


    當高亢的戰歌,逐漸低沉下去的時候,人們的情緒,都已經被充分調動起來。狂熱的人群,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吼叫,似乎恨不得親自提刀上陣,建立不世功業。


    哢擦!


    恰在此時,響雷炸落!


    所有的聲音,都被壓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為雷聲所吸引,齊齊望向中間的高台。


    十丈高台,巨石堆砌,沒有經過任何雕琢,裸露出了粗糲的岩石原色。正如一柄刺向天穹的利劍,散發出鋒銳無匹的氣勢。


    在軍樂奏響的同時,納奇尼王,已經來到了高台之上。他一身威武的黃金戰甲,在陽光下折射出燦爛的光輝,猩紅的天鵝絨披風,在長風中獵獵飛舞。今天,斯諾頓年青的君王,並沒有佩戴王冠,他信手摘下頭盔,長發如金子般流瀉下來,加上俊朗非凡的五官,宛若戰神之子,降臨人間。


    "我的子民們,不知你們是否還記得..."在擴音魔法的加持下,納奇尼低沉的聲音,隆隆響徹全場,"正是在兩年前的今天,無恥的光明教廷,點燃了斯諾頓的戰火,從那之後,無數帝國將士戰死沙場,無數袍澤兄弟同室操戈,帝國子民,與帝國子民刀劍相向,而始作俑者,卻安然無恙的在一旁,鼓勁叫好。"


    軍樂聲止,隻餘下嗚咽的號角,如泣如訴。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立下了誓言,帝都瓦努納的悲慘景象,將在所謂''聖城'';的蘭肯重演,"納奇尼挺立如槍,緊握腰間長劍,沉聲喝道,"兩年之後,光明教廷點燃的戰火,終將燒回他們自己頭上,而斯諾頓,也將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更加強大!"


    "複仇!複仇!"從近處的觀禮台,到遠處民眾聚集的山丘,高呼聲席卷而過,如滾滾怒潮,震天徹地。複仇,永遠比侵略好聽的多,至少,他們擁有了一個可以宣之於口的光鮮理由。


    "是的,是時候了,是時候向卑鄙的敵人,投出複仇之矛了!"錚然聲響,納奇尼王拔出長劍,寒光凜冽,血跡斑斑,


    "為了帝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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