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乃萬物之靈。


    自從兩千年前,他們被邪神集體封印,這個位麵的靈氣水準,就呈現出不斷下降的態勢。


    世界就像一個大水池,靈氣則是其中的清流,當水質由清轉濁,最先受到影響的,永遠是那些大魚,而非人類這樣的小蝦米。如半神或者巨龍之類的強力物種,不得不就此蟄伏,以避免靈氣入不敷出。


    不過普通人,本就很難接觸到這些種族,再加上他們的壽元幾近無限,打個瞌睡的年限,都動輒以十年百年為單位,所以人類根本沒有在意。更何況,對這些現象感興趣,並且有能力加以研究的,隻有魔法陣營的成員。而在"紫羅蘭戰爭"之後,法師們要麽遠走瑟蘭島,要麽銷聲匿跡,對魔力潮汐的探索,也徹底陷入了停滯狀態。


    能夠調動的遊離能量越來越少,法術的威力越來越低,魔化野獸的蹤跡越來越罕見,法師的等階晉升越來越困難,與此相對應的,是諸神教會的迅速崛起,王國林立格局的形成,魔法體係逐漸式微,而武者,成為了戰鬥職業的主流。


    可如今,當古樹離開翡翠夢境,巨龍咆哮著掠過天空,這些位於此界頂端物種的蘇醒,標誌著這個位麵的靈氣濃度,終於恢複了正常水平。


    複興曆年,暮春,四月的最後一天。


    一頭剛剛成年的紅龍,出現在了斯諾頓帝國的"勝利日慶典"上。它也因此成為了史書記載中,兩千年來,第一條在公共場合露麵的巨龍。自此之後,人類之間的戰爭,再不局限於人類本身。繚繞著無窮戰火的脫韁野馬,開始不受控製的,向災難深淵滑落。


    巧合的是,這條紅龍被命名為普林格,在斯諾頓古語中,這恰恰是"災殃"的意思。


    為它命名者,是其主人,達維德子爵。他也是兩千年後,大陸上的第一位龍騎士。


    這個名號蘊含著無限榮耀,不過當阿萊格裏看清,端坐在龍鞍上的人是誰時,卻不由皺緊了眉頭。他總算明白了,為什麽納奇尼王對達維德百般忍讓。想要與野蠻且不講道理的巨龍簽訂契約,可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而且每一頭巨龍,履行完一份契約後,都會獲得一段時間的保護期。這個時間,對於龍族而言並不算久,也就三五百年,但對於人類,就是不可想象的漫長了。


    納奇尼王,絕不會容許,白白喪失如此寶貴的戰力。哪怕是一位傳奇法師,在其心裏的重要程度,應該都及不上一名龍騎士。至少,從出場順序上,他的這種心理,是有所體現的。


    "唉..."阿萊格裏低聲歎了一口氣,他與達維德之間的仇怨無可紓解,可對方現在,居然擁有了"龍騎士"這層光環,就像擁有了一層保護傘,真是讓人徒呼奈何。


    "阿萊格裏伯爵,"正在此時,旁邊的老魔法師,突然輕聲問道,"可否告知,你何時回返赫爾修斯河穀?"


    "慶典完畢,兩日之後,"阿萊格裏一愣,趕忙轉身回答,"不知大師有何吩咐?"


    "我欲與伯爵同行,可好?"比拉諾奧神情淡然,眸中清光如水。展開近百裏方圓的"星之穹頂",如今縮為拳頭大小,正在其掌心緩緩旋轉。


    ******


    白塔依舊巍峨。


    不過失魂落魄的王公貴族們,卻徹底焉了下去。


    三大驃騎,五地雄兵,傳奇魔武,巨龍騎士...納奇尼每掀開一張底牌,他們都會不由自主的驚呼一聲,內心中僅存的那點勇氣,就在這一聲聲"呀咦"中,隨風而去了。


    "斯諾頓,是從哪裏弄到的巨龍?"因涅迪爾已經完全喪失了與他們談話的興致,他雙眼微眯,正通過神力,與白塔頂部的蒼白之主交流。


    "那是一頭紅龍,根據我的目測,它的體長應該在到6米之間,"蒼白之主慢悠悠的介紹道,似乎根本沒將猙獰的巨龍放在心上,"而正常的成年紅龍,體長在40米左右,再通過其眸色的深淺,以及身上的鱗片綜合判斷,這應該是一條剛剛成年的巨龍..."


    "唔..."因涅迪爾望向光幕,仔細打量片刻,果然發現,那條紅龍眸色較深,鱗片光澤鮮亮,形狀規整,看上去威風凜凜,卻沒有教廷藏書中所描述的那種,"歲月的滄桑感"。


    "根據我的推測,這頭幼龍,應該是成熟沒多久,就被斯諾頓人發現,很可能就是在納奇尼突襲奔狼原期間,"蒼白之主稍一停頓,就繼續道,"如果當時,那名傳奇法師也在場的話,他們完全有能力,逼迫這條剛剛蘇醒的巨龍,簽訂契約。"


    "那樣的話,納奇尼王能收複蠻族為己用,也就毫不意外了,"因涅迪爾順著話頭,接了下去,"大規模的範圍法術,會讓蠻族騎兵吃盡苦頭,而在龍騎士的高空視野下,他們的主力甚至是牧群的所在,都無所遁形。"


    "正是如此,"蒼白之主附和道,"納奇尼這一趟,還真是收獲頗豐呢。"


    "他收獲越多,接下來的戰爭,可就越棘手,"因涅迪爾呆立半晌,不由頹然歎道,"元氣大傷的教廷,加上千瘡百孔的伊恩公國,可怎麽抵擋斯諾頓的百萬雄師啊。"


    "這幾天,我從你身上,又看到了你幾年前的影子,"蒼白之主的聲音裏,滿是懷念,"那時候,你還是一個迷茫的學徒,在被薩穆埃爾訓斥之後,躲在牆角裏偷偷抹眼淚..."


    因涅迪爾身形一僵,沒有答話。


    "我還記得,你在哭過之後,發下了一個誓言,"蒼白之主的語氣,陡然激昂起來,"正是因為這個誓言,我終於決定,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出手幫你。"


    "老師..."因涅迪爾有些感動的喊了一聲,他抖擻精神,睜開雙眼,眸中神光湛湛。


    "都回去吧,"年青的白袍大主教,揮手命令道,"斯諾頓的鐵蹄,終將踏上我們的土地,不論你們如何選擇,白塔就在這裏,永不傾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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