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八。


    距離與比拉諾奧的約定,還剩下最後一天,納奇尼王率軍東返,趕往"悲傷要塞"。


    以"金槿花"和禁衛軍為主體,這支三萬餘人的部隊,是南征軍中絕對的精銳。縱使近來風雨飄搖,亂象紛呈,他們依舊堅定不移,忠實的執行每一道軍令。


    馬鼻噴著白氣,馬蹄在雪野中跋涉,群山連綿,漸趨匯攏,隻餘下一條狹長的山穀地帶。


    伊蘭迪爾走廊,曾經最重要的南北通道。與之相比,"綠色穹頂"位於死靈荒野與耳語森林之間,多沼澤絕地,泥濘難行,隨著"躡光者之路"的開辟,那裏更是逐漸荒廢,杳無人蹤。


    "王上,我們真的能打通伊蘭迪爾走廊嗎?" 阿加西策馬靠近,低聲問道。過去幾年,帝國軍隊也不是沒有嚐試過,但全都以失敗告終,擅長騎馬砍殺的斯諾頓戰士,拿沒有實體的怨靈毫無辦法。


    "除此之外,又能如何呢?"納奇尼王搖頭歎道,"''躡光者之路'';斷絕,綠河穀的糧草物資損失殆盡,若是不能開辟新的南北通道,我軍進無可進,退無可退,數十萬大軍,怕是要全軍覆沒了。"


    "我軍手中,尚有伊恩大半領土,又有利亞伊奇與塞維拉這等堅城,互為犄角之勢,就算不能爭勝,也足以保證不敗啊。"顯然,阿加西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人心,"納奇尼王拍了拍胸口,輕聲答道,"若是戰士們知道,此生再也無法回到故鄉,他們的求戰之心,還會剩下多少呢?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嚐試一番,如果伊蘭迪爾走廊無法打通的話,我們就繼續東去,繞過死靈荒野,勘察''綠色穹頂'';走廊,就算是用命填,也要填出一條路來。"


    "我明白了,王上。"阿加西鄭重的點了點頭,策馬來回,催促將士們加快速度。


    天色向晚之際,這支軍隊,終於抵達了伊蘭迪爾走廊南口。望著那片灰蒙蒙的迷霧,納奇尼王下令安營,等待比拉諾奧的到來。


    南征軍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這位傳奇法師的身上。


    ******


    比拉諾奧已經到了。


    他站在"悲傷要塞"的城樓上,望著身前湧動的迷霧。在其身旁,澤西瓦爾發號施令,一團團怨靈匯聚而來,擠擠挨挨,如同一支軍隊。


    他們之間,應該有某種聯係吧?比拉諾奧如此想道,否則這位白發騎士,也不可能通過精神波動,來指揮這些無靈智的陰靈。


    "明日正午,請將斯諾頓軍隊,引導至城南十裏處,我會在那裏設下埋伏。"澤西瓦爾手持骨槍"殺伐歌",漠然說道。這是邪神"喪鍾"的安排,他與這位老魔法師,皆是局中的棋子,不必寒暄客套,隻需奉命行事即可,


    "好。"比拉諾奧點了點頭,傳奇法師,不會懼怕同級別的武者,但身旁這位騎士,卻給了他莫大的壓力。


    澤西瓦爾不再言語,隻是全神貫注的操控怨靈。一條條虛浮的身影,融入迷霧之中,很快就消隱不見。隻是原本灰白色的霧氣,如今變得濃鬱了許多,當需要的時候,它們便會再次現身,圍捕陷阱中的獵物。


    比拉諾奧閉目冥想,他需要盡快恢複損耗的魔力。但沒過多久,撲翼聲響起,一隻赤眼烏鴉,突然衝天而降,口吐人言道,"城西,十二裏,有人闖入。"


    "把他抓回來。"澤西瓦爾轉過身去,輕聲吩咐道。侍立在一旁的野蠻人少女,毫不猶豫,立即提槍駕車,升空而去。


    "有敵人入侵嗎?"老魔法師皺眉問道,該不會是納奇尼王等不及,一個人闖進來了吧?


    "無妨,亞爾薇特實力不弱,足以製敵。"對於自己的槍術學徒,澤西瓦爾還是頗有信心的。


    比拉諾奧張了張口,卻沒說出心中的顧慮。"悲傷要塞"城周,相當於一個永久性的傳奇領域,能如此接近城池者,實力絕對不會差到哪裏去。


    果不其然,直到半個時辰之後,亞爾薇特還是未曾歸來。澤西瓦爾開始來回踱步,他臉上用以掩飾麵容的迷霧,旋轉得越來越快,比拉諾奧一陣頭暈目眩,不得不移開目光。


    "請稍待,我去去就來。"終於,澤西瓦爾忍不住了,他召喚靨龍,迅速向城西趕去。


    比拉諾奧稍一思忖,也邁步跟上,同時施放了一個法術,遮掩住自己的身形。


    ******


    城西十二裏處,是一片起伏的山丘,草木不生,巨石裸露。


    作為戰場而言,這裏更適合弓箭手發揮。所以柏姬落在下風,並非不可理解。


    一身魔晶鎧甲的少女,正手持長槍,疲於奔命。對麵的遊俠,則神出鬼沒,憑借著地形優勢,保持著雙方之間的距離。


    不過古怪的是,他手握長弓,卻很少發箭,似乎生怕傷害到少女。隻有在迫不得已之時,才會拖延一下她的腳步,然後趁機轉移。


    隔著猙獰的魔晶麵甲,伊爾洛很難望見少女的容貌。但從細枝末節處,他還是確認了她的身份。


    "柏姬?柏姬?"半精靈大聲喊道,有喜有悲。


    他的聲音遙遙傳來,野蠻人少女頓時為之一愣,她像是想起了什麽,停下所有的動作,純黑色的眸子中,掠過一抹迷茫之色。


    "是我,伊爾洛啊。"半精靈遊俠靠近了幾步,想讓對方,看清楚自己的模樣。


    少女歪頭打量著他,槍尖逐漸垂下,無數碎片蜂擁而來,雜亂無章,隻是其中一些,真的是眼前這張似曾相識的臉龐。


    一聲刺耳的吼叫,巨獸在空中盤旋,澤西瓦爾直接躍下龍鞍,擋在了少女身前,朗聲喝問道,"汝是何人?"


    "你又是什麽人?"伊爾洛雙目如電,指間扣著幾支白翎羽箭,蓄勢待發。


    "夢靨騎士,澤西瓦爾。"白發騎士長槍一橫,淩厲氣機,牢牢鎖定了對方。


    不知為何,他心中有些惱怒,很想一槍刺死,這個可惡的半精靈。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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