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土坑中渾濁的積水,和大狗叼來的魚蝦貝蟹,阿萊格裏硬生生捱了三天三夜。


    但這種生腥之物,異常難以下咽,他的食欲越來越差,身體狀況也隨之惡化。


    被冷雨淋過的第二天,阿萊格裏開始發燒,嘔吐,渾身疼痛,一夜未能入眠。折騰到東方既白,他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一連串散碎的記憶,與詭異的噩夢混雜在一起,陪他度過了整個白晝。所幸雲消雨散,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繁星點點,夜色清柔如水。


    巨大的反差,讓阿萊格裏怔忪了許久。身旁傳來"汪汪"的狗叫聲,他勉強側過頭去,見那條大狗並未離去,而是安靜的趴在一邊。


    "你還在啊..."阿萊格裏靠在虯結的樹根上,葉片刺痛了他的皮膚,但這與體內的劇痛相比,卻不值一提。他開口,聲音嘶啞,幾乎聽不清說了些什麽,他想抬手,摸一摸大狗的腦袋,可抬了幾次,也沒能抬起來。


    似乎發現了他的無力,高傲的大狗主動靠過來,用頭蹭了蹭他的手。


    阿萊格裏苦笑一聲,閉上雙眼,躺在那裏等死。沒過多久,水聲嘩啦,大狗叼起一尾死魚,放在他嘴邊,像是在催促他吃下去。


    腥味中帶著淡淡的腐臭,阿萊格裏一陣反胃,但卻沒有東西可吐,隻是湧上來一股苦水。他歪了歪頭,任由死魚滑落,在生死之間掙紮了五六天,曆盡種種艱辛,沒想到,最終還是難逃一死。


    也不知道迪奧斯和伊爾洛他們,如今怎麽樣了。阿萊格裏有些想念他們,但更多的是歉意。數年心血,毀於一旦,就算能活下去,又如何麵對他們呢?


    在這種複雜的心緒中,他再次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狀態。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耳畔傳來一陣狗吠,阿萊格裏嘟噥了一句"別鬧",還以為是那條大狗在叫。


    但狗叫聲沒有停止,反而帶上了淒厲的哀鳴。他終於察覺到不對,趕緊睜開眼,十幾隻綠光幽幽的眼睛,在其身前不遠處,散成了一個半圓。


    狼群?這是他的第一反應,但很快就否定了這一猜測。自己真是睡傻了,剛才那陣叫聲,明顯不是那條大狗的音色,而是出自對麵這群野狗。


    可它們為何而來?阿萊格裏稍一思索,不由麵色大變。能引來這群野狗的,除了他身上的血肉之外,還能有什麽呢。


    汪汪!那條大狗弓起背來,尾巴挺直,發出威脅的叫聲。不過就算是野狗,也明白寡不敵眾的道理,縱然它們的體型較小,但總數有七八隻,足以咬死這條大狗,將它連同那個廢人,一起作為今夜聚餐的主打菜。


    阿萊格裏並不知道,他所在的海灘,是多佛爾城的魔寵墳場。魔寵的衰老與死亡,是不可避免之事,對於陪伴多年的寵物,法師們自然不會食用或者拿來做實驗,而最好的方法,就是交給市政司去處理。


    不僅是那些將死或已死的魔寵,後來連市區捕捉到的流浪貓狗,也同樣被丟棄到這裏。久而久之,這裏逐漸成為了人跡罕至之地。有些生命力強的動物,僥幸活了下來,它們四處遊蕩,以自己同伴的屍體為食,而其中,又以流浪狗居多。


    汪!為首的白額野狗發出命令,三四條野狗,呈弧形圍了上來。那條大狗本能的後退了幾步,張口露出尖利的牙齒,低聲咆哮。


    它後腿微屈,像是在蓄力,但阿萊格裏知道,這是因為它有傷在身。在野狗的圍攻下,這位陪伴了自己數天的"朋友",必將一敗塗地。


    "走,你快走。"阿萊格裏急忙催促道,他肯定是逃不掉了,又何必再搭上一條命呢。


    那條大狗望了他一眼,隨後又轉回頭去,似乎壓根就沒聽到。它給阿萊格裏的印象,就像一個傲嬌版的迪奧斯,沉默寡言,卻又忠實可靠。


    阿萊格裏還欲再說,對麵的野狗,已經狺狺狂吠著衝了上來。那條黃黑色的大狗,冷靜的等待它們接近,然後一口咬下。骨裂聲中,一條野狗慘叫倒地,但大狗身上,也多了兩道傷口。


    見對方凶猛,白額野狗再次發令,派出了所有的小弟。它自己則壓低身軀,準備發起致命一擊。


    "別管我了,快跑啊!"阿萊格裏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強撐著坐起身來。然而他的叫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那條大狗沉著應戰,雖然傷痕累累,但也讓對方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兩條野狗伏屍當場,另外三條也各有損傷,皆夾著尾巴逃開,不敢再戰。


    憤怒的吼了一聲,白額野狗如閃電般躥出,與那條大狗撞在一起。它們張開大口,互相撕咬,血肉橫飛。


    另外兩條野狗也衝上去,尖利的牙齒劃開皮毛,鮮血噴湧,染紅了地麵。


    在三條野狗的夾擊下,那條大狗腹背受敵,再難抵擋。無論如何,它隻是一條狗,或許它擁有不次於人類的忠誠與勇氣,但卻無法修煉魔法與氣勁,更無法成為一條以一當百的狗中強者。


    見此情景,阿萊格裏急火攻心,想上前助戰,渾身上下卻綿軟無力。短短三天時間,他已經認可了這位"朋友",雖然對方從未說過一句話,最親昵的表現,也不過是拿頭蹭了蹭他的手。


    可焦急無濟於事,沒有足夠的力量,便隻能眼睜睜望著它死去。就在這一刻,阿萊格裏內心極度迫切之際,他的靈魂海中,包裹在"光明神格"外麵的魔力封印,突然寸寸崩裂,然後扭曲變幻,重新組構。


    如果說比拉諾奧施加的"星辰枷鎖",像是一張羅網,那麽現在的網格,至少擴大了兩倍以上。


    如同開閘放水,在水勢平穩之前,必然會形成一道洪峰。阿萊格裏下意識的伸手,一束熾白光芒激射而出,筆直刺入了野狗首領的額頭。


    他隨手揮舞,聖光如劍,將周圍的幾條野狗盡數斬殺,一個不留。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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