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噩兆變化太過迅敏,即使已經預知到某些災禍,也難以應對。


    淩瓊在喊出聲後,就察覺到來不及,瞬間動身。


    在墓碑重新矗立之時,有新的僵傀從中竄出,身後長有飛翼,渾身被幹皮包裹,血肉幹涸,充斥著熾熱的氣息。光是在其旁邊,呼一口氣,便覺火氣上湧,難以忍受。


    這僵傀行動十分迅敏,頃刻間就來到道兵身後,一聲嘶吼,彷佛修羅穢語,其周邊土地腐化枯萎,寸草不生。


    被它襲擊的道兵整個身子一僵,背後猛地竄起火苗。


    道兵雖然驚恐,卻沒有徹底慌亂。其身後附著的,是一身異化的紙衣,固然有些懼火,但也是有噩兆之息附著,幫他抵擋住致命一擊。


    而這個功夫,淩瓊已經趕至。


    他一雙胳膊如稻草蔓延,暗黃的草料滴落著殷紅鮮血,瞬間就把火焰澆滅。不僅如此,就連那頭詭異的僵傀,都被稻草包裹住,像個粽子,隻留下腐爛的人頭,在不停嘶吼。


    若是細看,淩瓊身後連接著密密麻麻的草繩,剛探出個頭,隨後變得隱匿不可見,另一端卻連接著不知何處地方。


    其內隱約有龐大的呼吸法流轉,幫助他穩定噩兆。


    這正是結草之陣,乃淩瓊在蓑草嶺便使用的獨門陣法。雖說算不上什麽頂尖大陣,但最為適合淩瓊本人,配合稻草臂,能夠最大程度驅使噩兆。


    不僅如此,在控製奴役噩兆後,淩瓊能夠更細微地感知道兵們的力量,不僅心念之間傳遞信息,整個兵團更是融成一人,互相承擔傷害,互相抵抗噩兆反噬。


    其實淩瓊完全可以奴役道兵的思維,讓他們化作不知疲倦的傀儡,但那樣做自然與神將的職責不符,何況一個靈活的道兵遠比愚蠢的傀儡要靈活。


    當然,神將最大的能力,便是傳遞部分噩兆之力,即使作為普通人,在身著紙衣情況下,也能在短時間借用一些詭異氣息,護身是不成問題。


    就在淩瓊綁住僵傀之時,幾名道兵親衛也一同出擊,對周圍幾處墓地施展霹靂、水陰符咒,關鍵時刻更是用出人麵茶符。


    隻見土地灑下綠色粘液,沾滿墓碑,陰森恐怖的碑麵如同蠟燭一樣融化,不留任何痕跡。


    最關鍵的是,被消融的墓碑,不再生出僵傀,隻留下一座漆黑深坑,彌漫黑暗。


    “有用!”


    眼見人麵茶符有作用,淩瓊身周稻草使勁一擰,裏麵的僵傀瞬間扭曲成一坨碎末,被貪婪的稻草吸收殆盡,點滴不留。


    淩瓊以前修道法,時刻擔心噩兆複蘇的問題,不敢放開手腳施展。


    但自從府主敕封神將後,噩兆的壓力直線下降,接近肆無忌憚地施展道法。不僅如此,心態上更是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前對抗噩兆,想的是求生,與災禍抗衡,得到生存的權力。如今見到噩兆,甚至隱隱有股暴虐的傾向,依著他的心性,更是想把這些該死的災禍統統鎮壓,蕩平世間詭異。


    這般變化不單單是力量層次的提升,淩瓊有感覺,府主大人最本質的道。如同一雙無情蒼目,高高在上的俯視,將一切噩兆看作柴薪。簡而言之,圖錄集合吞噬、鎮壓,是更高級層次,比目前他見到的所有噩兆還要邪門,可謂萬惡之源。


    《第一氏族》


    當然,或許以李赫目前的能力,還不足以對抗七品之上的噩兆。可淩瓊有種直覺,他們目前所繼承的力量,是對噩兆天生的克製。


    當某件事物按照規律進行,即使恐怖無比,但它依舊是規則。而他們,則是解析規則,知曉兆的執法者,任憑規律如何詭異,但隻要掌握其本質,就沒什麽好怕的。


    “這些僵傀我來處理,你們用人麵茶符襲擊墓碑,不要讓它們立起來。”


    淩瓊看出來了,對付屍傀,無濟於事,就算消滅它們也會再度開辟墓碑。但趁著墓碑新立,用人麵茶符腐化,則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整個道兵團隊精誠配合,淩瓊負責直麵僵傀,一些武力強的抽出長刀與燃火骷髏對抗,至於更遠些的屍傀,有遠程射手利用道符壓製,讓其不能靠近。在射手身旁,還有幾名持有堅木盾的衛兵,時刻提防襲擾的怪物,以備不測。


    遠中近三處,合力施展,效果不菲。極短時間內,就把侵入苦茶嶺的屍傀處理的七七八八。


    在瑞息之道下,那些熾熱空缺,也漸漸被抹去,不詳紙域重新填補完整。


    李赫望著眼前場景,也不由心生感慨。


    淩瓊不愧是帶兵打仗的好手,安排的井井有條,就算麵對強大的噩兆,也絲毫不亂。


    李赫可是和馭屍者交過手的,自然知曉對方有多難纏。雖說其本體沒有出動,可實際上操控屍體才是它最為詭異莫測的手段,利用屍海戰術疲敵,最後動用壓製詭異的特性來做出決定性一擊。


    如果沒有足夠數量上的平衡,被僵傀纏住,就是走向滅亡的開始。幸好苦茶嶺的道兵,不比其僵傀差,甚至神將淩瓊指揮下,能壓著對方打。


    淩瓊等人站位十分講究,一圈親衛圍著翼守這個主幹,縱使挪移也是按照整齊的步伐行進。在他們腳下,幹枯的地麵留下一根根微不可見的稻草穗。若是從高處看去,隱約間構成一幅奇異圖桉,彷佛由草結成環,處處鬆垮,可無論怎麽拉,都難以將它撕碎,柔韌性極高,這便是結草之陣。


    至於缺點,便是草環外圍太過薄弱,隻能圍繞淩瓊來進行遊鬥,無法正麵承受銳利的襲擊。道兵們都是沒有修行呼吸法的普通人,嶺地中倒是有些逃難來的道士,然而沒經受訓練,再加上心思不齊,還不如這些府衙老兵如臂揮使。


    若是將來某一天,草陣四周道兵,皆乃有修為的道士,再由一位法力高強的神將統率,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光是想想就有些心潮澎湃。


    不過李赫想起關在圖錄中的紙心,倒是有些思慮。


    就在這時,眼看僵傀與墓碑節節敗退,馭屍者再度有了動靜。


    其腳下蔓延火焰,化作一條燃火之道,從界碑處朝苦茶嶺侵蝕,將紙域撕裂開來。


    肉眼可見,不詳霧氣跌落層層紙灰,彷佛拋灑焚燒過紙錢,充滿衰敗與痛苦。


    李赫身子一動,出現在火焰道路的必經之處。


    兵對兵,將對將,他和馭屍者還有筆沒清算的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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