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焦屍踏入苦茶瞬間,李赫先發製人,一雙幽目燃起綠色火焰,映照著整個焦屍。


    刹那之間,馭屍者的形象就開始在紙域內描摹。


    李赫的身軀也完全紙化,發黃的恐怖紙身充斥不詳氣息,一雙紙手鋪天蓋地遮蔽而下,如兩把重錘,將馭屍者狠狠夾在中間。


    紙臂雖然化作囚籠,卻無法徹底束縛住噩兆。因為馭屍者的焦黑屍軀有著強烈的壓製效果,對一切屍體都有效果,因此紙臂隻是圍攏,盡量抑製。


    若馭屍者主動碰觸紙軀,發動壓製效果,也會消耗他的噩兆之力,使其他道法減弱。


    如此一來,隻要拖到紙畫描摹完成,就算是馭屍者,也未必能掙脫這份詛咒。不讓它行動,又失去了紙目,對方未必還能發動那種凝視束縛的道法。


    當然,這雙新的火眼似乎更適合馭屍者,還得留意一番。


    被紙臂包裹的馭屍者,行走的確緩慢下來,也如李赫所想,抬手壓製圍稱的紙界後,周圍骷髏屍軀大幅減少,淩瓊等人清理起來更加迅捷。


    隻是紙臂在受到馭屍者觸碰後,有一股灼燒的劇痛傳遞而來,甚至這份痛苦不停地蔓延,有種把靈魂炙烤的錯覺。若是普通人受這麽一下,恐怕立刻要痛的滿地打滾,生不如死。


    李赫與噩兆為伴,早已經曆過數次生死磨難、意識侵蝕,即使疼痛難忍,卻依舊麵不改色,沒有絲毫動搖。


    說穿了,想要靠紙軀攔截馭屍者,就得承受對方的壓製反噬。雖然沒有直接接觸紙厄歿源,卻也通過紙臂將這份壓製傳遞而來,隻能靠意誌來反抗。


    這也是李赫掌控不詳紙厄,又有三株祥瑞共生,實力不可同日而語,馭屍者單憑壓製之能,若沒能直接觸到本體,恐怕不會有太大的效果。


    李赫瞥了眼紙畫,進度十分快,半個焦黑屍軀已然描摹完畢,開始畫其腰部。隻要再拖延一番,就能如願將其束縛。


    雖然計劃說起來簡單,可實際上李赫一出手便是全力施展,幾乎沒有保留。


    紙目,紙畫,包括紙人的限製,自身又站在苦茶嶺地內,周邊靈植如同被風吹拂,齊齊朝向此方。正是地令調動,整個嶺地的靈氣支援於此,加持諸身,故而才能如此強大。


    他自然看得出來,馭屍者已經不是當初黎鎮集市中的殘缺體,那雙火焰之目單單拿出來,或許就是八品噩兆的存在,兩者又如此適合。再有墓碑的詭異加成,馭屍者幾乎已是八品噩兆中的天花板。甚至李赫懷疑,時日再久一些,此噩兆恐怕能夠融合為新的七品之災。


    也就是李赫,掌控圖錄,集合了不詳紙厄,共生三株祥瑞,能夠在此和馭屍者比拚耐力。換做一個七品道士,也不敢困住對方無限消耗道力,必定是想辦法快速擊敗或封印。


    他們之間的戰鬥,更像是兩個噩兆在吞噬對方,不死不休,簡直不像是道士與噩兆的鬥法。


    持續不停的爭端,紙臂漫天飄散,燃起層層紙灰,講整個茶地都染黑了。


    凡是在周圍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已經驚訝的無法出聲。


    府主大人是有多麽雄渾的道力,竟然能跟噩兆相持,還絲毫不落下風。


    別說馭屍者的恐怖,就算它招出的這些僵傀,光對付它們,道兵就把積累日久的符咒傾瀉一空,根本沒有節省這個說法。稍有猶豫,就是斃命的結果。


    雖然有淩瓊壓陣,可他也不是三頭六臂,護得住一個護不住一雙,偶爾有道兵受傷也是正常,幸虧袍澤之間互相援助,還未有人丟掉性命。若隻是傷了臂腿,苦茶嶺可是有百手金創這種神藥,倒也心中安定。


    紙畫繼續描繪,已然將焦屍胸膛勾勒完畢,可就在這時,場上氣氛猛地發生變化。


    燥熱,空氣中一滴水分都存不下,彷佛踏入大沙漠,連呼吸都難以進行。身體中每根血管,火辣辣地痛,血肉如同在煮沸得鍋中翻滾。


    “啊,救命!”


    “熱,痛!”


    幾名正在清理最後僵傀的道兵,無力地跌倒在地,抱住喉嚨,彷佛無法呼。雙目睜得老大,可眼白卻逐漸變得暗黃,甚至幹涸。


    淩瓊想要用草陣將他們拉回,卻為時已晚,幾具幹屍從草繩掙脫,身上紙衣燃起熊熊大火。


    李赫自然也感受到不同,馭屍者胸口上方,好似火目的起源,迸發出詭異的赤紅。


    《萬古神帝》


    他忽地有所感覺,抬頭一看,蒼穹之上,一枚血令漂浮於頂,彷佛一顆熾熱火爐,在散發著致人於死地的熱量。就連空氣,都已經被燒灼的產生層次感,一片模湖。


    “黎印!天時之控。”


    在看到它的瞬間,李赫便知曉了此物的來曆。


    很簡單,圖錄已經有些蠢蠢欲動,彷佛張開貪婪的嘴巴,想要將這可口的美味吞入腹中。甚至連李赫的神智都受到部分影響,前所未有的饑餓感在驅動他的身體。


    李赫自然不會受本能的控製,固然黎印重要,可若是此刻鬆開對馭屍者的限製。噩兆在天時加持下,可以輕鬆地入侵紙域,到時候它能在一瞬間就把美好的苦茶嶺破壞成廢墟。


    最關鍵的是,就算他不管嶺民安危,不顧府衙內親信的生命。得到府令加成後的馭屍者,在脫困的第一時間,恐怕就會來對付他,沒了紙臂間接的阻擋,被對方觸摸到身軀,極有可能受壓製無力反抗。


    這可不是妄測,紛爭紙噩的目的本就是他,透過紙心看到的因果,也是他。他依靠地令守護著苦茶嶺,因此要將整個嶺地都摧毀,可若是直接送到馭屍者麵前,對方也必定會不吝享受。


    熾熱的血印浮在天空,與整個大地凝聚的靈氣對抗,平分秋色。


    不得不說,噩兆幾乎全數掌控了府令威能,就算隻是一半,也能夠將地令的加持抵消。


    沒了這份本源的壓製,噩兆之息肆意流竄,災禍之意越來越濃,天地彷佛涇渭分明地,在兩人身高處,化出一道界限,渾濁與清明,燥熱與平靜。


    墓碑與僵傀,再度活躍起來,並且變得愈發狂躁,就連他們甩出的屍骨,都會把地麵熔出一個大洞。


    李赫再度看了眼紙畫,已描摹至下巴,幾近完成。


    可眼前形勢,卻不容樂觀。


    恰在此刻,嶺內也發生一陣轟鳴,大地不停顫抖,房屋成片倒塌,傳來詭異而恐怖的喃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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