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盛靈玉親耳聽到了和苻紅浪的談話, 盛靈玉性格使然,定然會有一番阻攔,康絳雪心中對此多少有所預料, 因此這一刻, 也說不上有多麽驚訝。


    盛靈玉擔心小皇帝,可康絳雪為了盛靈玉著想亦有自己的堅持,他淡淡道:“不行。”


    盛靈玉還是道:“微臣與陛下同去。”


    盛靈玉一直垂著眼,但態度堅決, 攔在路前一動不動, 康絳雪回絕兩次, 他都似沒有聽到一般,並不肯讓路。


    他非去不可——眼前的人似乎渾身上下充滿了這個意圖。


    康絳雪不想在這種時候再不小心對盛靈玉說出什麽難聽之言,一時間陷入了短暫的僵持。就在此時, 盛靈玉道:“陛下說過,想和陛下要東西,隻要開口懇求就好, 像陛下這樣良善之人最經不起人求,陛下……微臣求您了,讓微臣一起去。”


    盛靈玉的聲音刺得康絳雪心酸鼓脹,康絳雪什麽都明白,盛靈玉擔心他, 想要保護他, 可他是去見苻紅浪,這樣的處境之下, 他不能帶著盛靈玉一起。


    盛靈玉才剛剛得到喘息……他還需要更多喘息的時機。


    康絳雪拒絕道:“朕不是一個人,朕可以……”


    盛靈玉忽然將小皇帝打斷:“但我是。”


    康絳雪被說得一愣,竟是沒有聽明白:“什麽?”


    盛靈玉道:“我是一個人, 所以陛下……別留我一個人在這裏。”


    一瞬間,康絳雪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他能拒絕盛靈玉對他的許多好意,可他忍受不了盛靈玉這樣的一句話。


    隻這一句,盛靈玉便攪碎了康絳雪的心髒,讓他退縮,讓他讓步,讓他心軟。


    小皇帝的心太痛。


    唯有點頭。


    這一趟最終還是帶著盛靈玉一起去了,不過到達重華殿之後,康絳雪並沒有允許盛靈玉進門。


    和苻紅浪接觸的風險太大,小皇帝叫盛靈玉獨自留在重華殿的階下,和大門保持了很長的一段距離。


    這是康絳雪劃出的底線,盛靈玉雖然沉默許久,最終還是選擇了默默遵從。


    康絳雪不知盛靈玉在想什麽,但他心情沉痛,刻意回避了盛靈玉的視線,隻帶著平無奇到了大殿門前,由宮人們為他敞開了大門。


    大門一敞開,殿內的暖風便撲了上來,康絳雪心中早就有了要見苻紅浪的準備,卻沒想到門一打開,苻紅浪就站在他眼前,笑眯眯地望著他。


    康絳雪微微一愣,苻紅浪已經笑著摟住他,視線向著階下看過去,意味深長道:“他果然跟來了。”


    聽起來像是早就預料到盛靈玉會來,又像是對盛靈玉很有興趣,康絳雪藏在心裏的擔憂立刻升了起來,他不自覺地掐住苻紅浪的手臂,有點不高興地道:“怎麽,你等的不是朕?”


    苻紅浪目光還望著遠處,帶笑道:“自然是熒熒。”


    康絳雪問道:“那你現在在看什麽?”


    那話裏不悅的語氣裏帶著一些緊張,苻紅浪故意歪解道:“熒熒吃醋了?”


    康絳雪哪裏能回話,而這時,苻紅浪忽然扭過小皇帝的身體,扶著小皇帝的下巴一起向著下方看過去,苻紅浪問道:“熒熒沒有看見?”


    康絳雪:“看見什麽?”


    苻紅浪輕笑一聲,望著夜色之中延伸而下的台階,望著那個凝視著自己和小皇帝的身影,緊貼在康絳雪的耳畔道:“黑暗。”


    ……黑暗?


    什麽黑暗?他說的是夜色?


    康絳雪本以為苻紅浪要將話題扭轉到盛靈玉的身上,不想苻紅浪的回答會如此地不知所謂,不過苻紅浪本就是這樣一個讓人無法理解的人,他不知苻紅浪是在想什麽,又是不是故意嚇唬他,他隻看到了盛靈玉,而盛靈玉也無疑看到了苻紅浪摟著他說話的畫麵。


    康絳雪不想再這樣耽擱下去,他用手肘懟了下苻紅浪的胸膛,問道:“你是打算一直在這裏說話?還進不進去?”


    苻紅浪被打中胸口,還是笑盈盈的,這人終於將視線收回移到了康絳雪的臉上,看著眼前神情豐富的臉,苻紅浪身上出現了一種極為寵愛縱容的假象,他讓開一側的空間,幹脆利落地關上門道:“自然是進去,和熒熒慢慢說的。”


    門被關上,夜色和盛靈玉一同被留在了視線之外,平無奇又留在了外殿,隻有小皇帝和苻紅浪兩人到了內殿落座。


    供人閑聊的桌案上擺了酒壺和酒杯,酒也早被斟好,滿是供人對飲的和諧之態,可康絳雪哪有和苻紅浪對酌的關係和心情,若不是站著顯得他太過窘迫,他甚至都不想坐下。


    小皇帝直白地開口道:“你的條件到底是什麽?”


    開口就是這句,沒有任何寒暄和鋪墊,苻紅浪被逗笑了。他是個反派人物,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此時更是歪在桌案上,對小皇帝道:“熒熒怎麽這麽急?難得臣為熒熒準備了一壺好酒。”


    康絳雪並不理會他,又一次道:“說你的條件。”


    苻紅浪並不氣惱,舉起酒杯晃了晃,他似是對這杯酒很是喜愛,凝視著晃了好久,這才道:“臣要從熒熒手中,取走一樣對熒熒來說像性命一樣重要的東西。”


    這個條件聽起來便自帶一種危險和切膚之痛,康絳雪神情緊繃,握住了拳頭。


    對他而言像性命一樣重要的東西……


    康絳雪忽然被苻紅浪的條件問住了。


    不是他不恐懼,而是他從來沒有思考過,他真的不知道,對穿書者的他而言有什麽東西可以和他的性命一般重要。


    苻紅浪果真是極為擅長玩弄人心的人,不過一句話便迫使康絳雪進行了仿佛磨難一般的思考。


    好半天,康絳雪試探著問道:“你要盛靈玉?”


    苻紅浪從未到達眼底的笑意忽然無限加深,他眼睛彎彎,笑意滿滿道:“哦?對熒熒來說,盛靈玉和熒熒的命一樣重要?”


    “……”康絳雪隻能啞然,他有感覺到盛靈玉並不是苻紅浪的條件,若苻紅浪想要盛靈玉,隻需要強取豪奪,根本不必和他談條件,可這個問題太過誅心,他思考了很多很多,最後得出的答案……隻有盛靈玉。


    盛靈玉現在對他而言……


    確實是最重要的。


    他不愛皇位,不愛權力,不愛財富,他甚至可以不要尊嚴。


    康絳雪自覺被苻紅浪算計了一下,他自己都不知道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苻紅浪如何能知道?想來剛才那個和性命一樣重要的東西的說辭隻是在套他的話而已,不可能是真的條件,於是幹脆不再深想,問道:“你到底要什麽?”


    苻紅浪沒有回答,反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的酒杯,看起來若小皇帝不喝,他就打算一直拖著。


    康絳雪無奈,隻能舉起酒杯,和苻紅浪碰了下,一飲而盡。


    說來奇怪,苻紅浪說這酒是特意準備的,但他自己並沒有喝,而康絳雪入口之後,亦沒覺得這酒有什麽難得之處,味道清淡,沒多少酒味,口感倒像是喝了杯白水。


    然而心中有事,康絳雪也顧不上那麽多,放下酒杯不耐煩道:“行了嗎?”


    苻紅浪笑容怪異,問道:“熒熒喝得這麽盡,就不怕臣給你下毒?”


    又是一個玩弄人心的問題,這次康絳雪有所準備,他確定地回道:“像你這種人,若要殺人,一定將毒藥擺在別人的麵前,還要特意告訴他這是毒藥,欣賞人中毒的痛苦是你的愛好,但看別人的恐懼之態更能讓你愉悅,你不可能用這種方式下毒。”


    這話無疑說中要點,苻紅浪一邊笑一邊輕歎道:“熒熒,你變得無趣了。”


    若能在苻紅浪心中變得無趣,康絳雪求之不得,正要再次發問轉回正題,苻紅浪忽然自己饜足了似的開口道:“臣沒有開玩笑,臣就是要從熒熒身上取走一樣很重要的東西,隻不過這件東西……熒熒現在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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