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聲不正對於苻紅藥來說是最大的問題, 而在小皇帝怎麽催都不回宮露麵的情況下,朝中形勢對太後一黨便越發不利。


    苻紅藥垂簾並非一日兩日,朝中敢直言她牝雞司晨的人其實並不多, 可在外界謠傳女主苻氏的輿論加持下, 異樣的聲音不免一日勝過一日地響起來。長公主一黨亦是不肯消停,似是打定了主意要拖苻紅藥下水給她添堵,變著法兒地諷刺她越俎代庖有獨攬朝政之嫌。這日, 更有人把苻紅藥不想被外人知道的出身之事拿來說嘴,暗指苻紅藥無才無德。


    人人都有不喜歡被人提起的往事,出身低微做過宮女正是苻紅藥的死穴,參奏的人話音一落,苻紅藥臉都綠了, 奈何小皇帝不在她名義上不好直接殺人,她氣了半晌, 直忍到下了朝方甩袖離去。


    再這麽下去, 她非要被這群酸腐文人氣死不可!


    苻紅藥胸口起起伏伏, 氣順不平, 噎得胸口疼, 在鳳輦上搖晃了一陣還不見好,扶著額頭難受地催問道:“皇帝那邊還沒來信兒?下麵的人到底是怎麽辦事的?!哀家的旨意還沒有發出去?”


    低眉順眼的綠漪輕聲回道:“旨意早早就發了出去, 一連數道都說是太後娘娘請陛下回宮, 陛下那邊盛大人一一收了, 但不知為何,偏偏是一直未動,時至今日還遲遲沒有歸來。”


    得了旨意卻還在外麵不肯回來,苻紅藥聽得一陣火大:“那還催什麽,直接派人去行宮把皇帝請回來!”


    綠漪避開了苻紅藥的火氣, 好聲好氣道:“聽底下人回稟,陛下祭拜完長公主便出了城,然而陛下沒回行宮,禁軍也不知陛下此刻身在何處。”


    “不知身在何處?禁軍是吃白飯的不成,哀家不是早吩咐了要盯緊皇帝的行蹤嗎?他們竟敢拿哀家的話當耳旁風,不想要命了嗎!”


    綠漪歎息道:“太後娘娘息怒,禁軍俱在娘娘手下,如何敢不按照太後娘娘的旨意行事。”


    苻紅藥氣道:“那是怎麽回事!”


    綠漪道:“怕是陛下那邊布局更勝一籌。”


    苻紅藥霎時沉默,沒追和追了沒追到完全是兩碼事,小皇帝有能力甩開禁軍,這種認知讓苻紅藥心裏直打戰。


    小皇帝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若說在行宮偷懶幾日她還可以當作偶然視而不見,可回了皇城祭拜長公主知曉朝中局勢卻還不肯回宮就再也不能當作無事發生了。


    小皇帝這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長公主這一死,他真的狠下心來想要爭奪皇權了?他要和親娘為敵……和苻紅浪為敵?


    苻紅藥出身低,見識不夠,遠不像苻紅浪和長公主一般精於朝政,可她能活到今天,到底也不是完全的蠢人。小皇帝以往偶爾露出的精明端倪和如今適時的消失適時的避而不見在苻紅藥心中一一閃過,太後娘娘心中有所明悟,越發覺得森然。


    心懷憂慮地回了坤寧宮,宮人稟告苻紅藥國舅爺今日到來正在殿中小坐,苻紅藥一時心中更亂,竟不知道是喜是憂。


    苻紅浪乃是她盼了好幾日才盼來的,朝政群臣圍堵,苻紅藥近日一直想找苻紅浪幫她想法子解決,隻是苦於苻紅浪這個人行事詭譎神龍見首不見尾,隻有苻紅浪主動露麵,斷沒有按照自己需要現身的可能。好幾日沒見,這個令她又畏又懼但卻是自己靠山的弟弟終於來了,苻紅藥本應開心,可人坐下許久,硬是沒能露出一個笑臉。


    苻紅浪並不計較苻紅藥臉色如何,他擺弄著自己的煙鬥,沒有點燃,慢悠悠地放在鼻尖聞了聞煙草味,隨意道:“回來得倒是很快。”


    苻紅藥扯了扯嘴角,還是笑不出來,熟門熟路拿了火,靠近過來要給苻紅浪點燃煙鬥。


    苻紅浪將煙鬥移開,並未接受,一開口,話題被他轉到了正題:“心情這樣差,怎麽,朝堂些許小事便能叫你如此為難?”


    旁人若敢嘲弄太後,隻怕墳頭草都有兩米高,可這話出自苻紅浪口中,說什麽苻紅藥都隻會乖乖受著。她一口氣吐出來,憂心忡忡道:“說著簡單,如今這朝臣們瘋了一般,恨不得個個都衝我來,再過幾日怕要指著鼻子上來罵我,我實在是無計可施,也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在民間傳出那些謠言。”


    苻紅浪麵上帶笑,眼睛裏倒是清清明明,他彎了彎眼睛,似無意道:“哦?是什麽人,姐姐猜不出來?”


    隨意一句,苻紅藥心頭猛然一震,她怔怔地看著苻紅浪,不知如何言語。是了,她都能懷疑到小皇帝,洞悉萬物如苻紅浪自然也是知道的,苻紅藥猶豫片刻,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都知道,那你是如何打算?你會不會……”


    苻紅浪接道:“殺了熒熒?”


    苻紅藥啞然,顯然正是這樣想的。殺人對苻紅浪而言太過簡單,殺皇帝和殺長公主也不會有太大的區別。


    苻紅浪忽然發笑:“若我說是呢?”


    苻紅藥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說到對小皇帝的親情她沒有多少,可她卻也心下清楚,正因為生了小皇帝,正因為小皇帝活著,她才能坐享太後之尊榮。


    一陣死寂後,苻紅浪怪異地笑了起來,他笑得苻紅藥臉色忽明忽暗,這才道:“玩笑話罷了,我怎麽會殺熒熒,熒熒是我花了大心思種下的種子,如今剛剛生根發芽,此刻就毀掉,我如何舍得。”


    苻紅藥聽不明白這話,隻從話中暫時確定了小皇帝的安全,她鬆了口氣,定神問道:“那我們如今該做些什麽?朝堂上現在可是……”


    苻紅浪不甚在意地打斷道:“隨你,也隨他,想做什麽便做什麽。”


    苻紅藥一時愣住:“阿弟……你這是什麽意思?”


    苻紅浪隻是望著她,並沒有改口的意思。苻紅藥心頭發涼,心有所感:“你現在不打算插手?”


    苻紅浪沒有否認,苻紅藥好半天沒說出話。她涉政至今,手下的大事小事任人調用都是苻紅浪操持,苻紅藥自己從來沒有操過心。此刻群臣都來攻訐她,苻紅浪卻不替她解決,她想破頭都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苻紅藥有些慌了:“……為什麽?你明知道皇帝那邊有動作卻不及時扼殺,要是讓皇帝添亂尋機做大,來日豈不是更不可控?再說長公主死了,她的孽種還沒死,我一個人,我一個人怎麽能……”


    苻紅浪悠悠道:“這有什麽不好?”


    苻紅藥頓時失聲,又聽苻紅浪帶著笑,恍若在說什麽玩笑話似的道:“總是壓著對手有什麽意思?我倒是覺得,鬧起來,鬥起來,無論是他們把我殺了,還是我把他們殺了,都很有趣。”


    苻紅藥欲言又止:“可是……”


    苻紅浪抬頭笑盈盈道:“怎麽,你覺得死的人會是我?”


    苻紅藥登時不再言語,她紅唇抿了抿,最終勉強露出了一個緩和的笑容。


    苻紅浪並不在意苻紅藥的反應,起身抬腳便走,剛剛走出兩步,忽地停住腳步,折返回來。苻紅藥心裏頭疑惑,不明所以,卻見苻紅浪沒和自己說話,而是停在她最近的新寵綠漪麵前:“阿弟?”


    苻紅浪沒理睬苻紅藥,隻出聲道:“以前似是沒見過你。”


    綠漪低眉順眼,低頭望著地麵,輕聲道:“奴才是近日侍奉太後娘娘的新人,名喚綠漪,見過國舅爺。”


    苻紅浪沒應聲,轉而用煙鬥的細杆挑起了綠漪的下巴,綠漪順勢抬頭,撞進了苻紅浪的視線之中。


    一場無聲的對視。


    化身綠漪的姬臨秀隻看了苻紅浪一眼便匆忙移開視線,麵上順勢流露出被打量的惶恐不安之色。與此同時,姬臨秀在瞬間細細想過了自己剛剛所有的行動和神態,自覺沒有什麽露出馬腳之處。


    想著,忽聽眼前一聲哼笑,苻紅浪道:“明明不怕我,何必裝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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