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徒弟這段時間表現得不錯,讓張懷英比較滿意。


    特別是李得水,製胚的手藝越加得心應手。


    隻要是原材料備貨到位,李得水都能做的繪聲繪色。


    倒是阿飛,發揮時好時壞,真不是省油的燈。


    張懷英單獨去燒磚了,所以沒工夫監督製胚的過程。


    這樣一來,阿飛更加無所拘束,使得張懷英不太踏實。


    為了保險起見,張懷英讓李得水督查阿飛,避免阿飛搞什麽幺蛾子。


    等張懷英離開後,阿飛撐了一個懶腰,看上去十分的慵懶。


    李得水隻顧製胚,沒心思約束阿飛。


    阿飛放下手頭活,來到李得水的身旁,想要給張懷英下套,讓他接受處罰。


    但是遭到了李得水的拒絕,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何必讓他為難。


    不久就要發工資了,李得水漠不關心,因為薪水的多少取決於他叔叔的態度。


    若是李得水踏實本分,薪水就照發無誤。


    阿飛想要和李得水穿同一個褲子,一起對付張懷英。


    因為他的態度嚴苛,而且語氣傲嬌,實在是不把他自己當外人看。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得水卻不這麽認為,張懷英嚴苛是希望徒弟手藝有所進步。語氣傲嬌是他的資本,藝多不壓身。沒有把自己當外人,是因為張懷英的責任感強。磚窯能夠多產,那便是對大夥的勞動成果的肯定。


    最近磚窯已經發出去三批的貨物了,放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


    磚窯加大產能才能有更多資金流入,不會克扣員工的薪水。


    阿飛搖了搖頭,磚窯為了牟利,吃相不合時宜。


    再說李得水叔叔家大業大,小妾都不止一位,為此原配還跟別人跑了。


    窯務長有錢有勢又如何,還不是私生活不檢。


    金錢是一碗湯藥,可以懸壺濟世,接濟蒼生,也可以殺人於無形。


    有的人……


    李得水白了阿飛一眼,表示正事還幹不幹了?張懷英正等著要泥胚燒製呢。


    阿飛看李得水不易點化,便回到了座位上,準備罷工抗議。


    看著一旁同伴悠閑的樣子,讓李得水有些無所適從。


    一起罷工抗議,到底圖的是啥?


    阿飛解釋,張懷英想要獨攬功勞,不給他們這些新手出路。


    這話咋聽上去似乎有幾分道理,但是張懷英性格善良,從來不喜歡居功自傲。


    李得水相信他的為人,是一位好的老師,也是一位善於分享的同行。


    拿起一根粗條,阿飛直接杵壞了李得水手中的泥胚。


    這是怎麽了?阿飛為何會如此生氣?


    阿飛咬牙切齒道,知道他倆為何一直做泥胚嗎?這就是張懷英想要獨攬功勞的有力證據。


    燒製磚塊才是主要工藝,製作泥胚沒有發展前途,也沒有錢途。


    所以必須一起罷工抗議,才能多爭取些薪水。


    李得水沒有太多感同身受,盡管不太懂薪水是如何發放,但是張懷英的薪水也隻是試用級別的,比他倆高不了多少。


    阿飛卻不這麽認為,張懷英這麽短的時間就成為了師傅,一定是正式工級別的薪水。


    而且試用工的薪水少得可憐,連吃喝都成問題,沒人願意將就。


    屈尊將就的人要麽是傻子,要麽就是瘋子。


    一起罷工抗議,讓張懷英也得不到好處,這樣大家心裏才會平衡。


    張懷英在窯爐旁掌握著火候,準備往裏麵加一把柴火,發現這批泥胚水含量多了一分。


    如果加大火候,會導致燒出來的磚塊顏色偏深,不容易著色。


    便等候胚土的水分蒸發,然後成型。


    師傅走了進來,看見窯爐裏麵的火不是那麽的旺盛,可能會出什麽岔子。


    當看到張懷英沉著自如,應該對燒磚還是有把握的。


    之前有兩位新手沒有掌握火候,導致一爐的磚塊燒壞,師傅心裏難免產生顧慮和擔憂。


    喊了下小師傅,張懷英轉過頭發現是師傅。


    兩人現在是平級,沒有孰優孰劣。


    不久就要發工資了,師傅對張懷英提了一下這件事。


    念在張懷英燒磚從未失手,應該會發正式工級別的薪水。


    想到這裏,張懷英不禁感歎,終於嚐到了掙錢的滋味。


    一個人能夠自食其力,那便是幸福的。


    張懷英往窯爐裏麵加了一把柴火,燒製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


    在製胚的作坊裏,李得水和阿飛吵了起來。


    “你究竟想怎樣?你說一起罷工,期間的損失你賠得起嗎?”


    阿飛據理力爭道,“我隻是不想看到張懷英超過我們,他隻是一個沒家教的野孩子,不值得我們的尊重。野蠻生長永無止境,難道我們要為他的私欲買單嗎?不!不行。沒有他,我們照樣吃好喝好,照樣一起共創輝煌。”


    李得水想要厘清其中利弊,卻被他叔叔叫走了。


    聽說李得水的家人很想他,想讓他回家一趟。


    李得水回家後,阿飛哼笑一聲,拿出另外一個模板,然後開始製胚。


    阿飛將一批新的土胚運到了燒製坊,張懷英過目了一眼,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卻說不出所以然來。


    燒製完成,張懷英很滿意燒製的磚塊。


    結實且耐用,顏色偏淡易於著色。


    不久,窯務長派人把阿飛和張懷英叫了過去。


    張懷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窯務長為何會如此生氣。


    指著最新一批磚塊,窯務長批評道,這磚塊少了兩寸,市場上沒有這種規格的,所以這批磚塊屬於殘次品。


    阿飛連忙推卸責任,這是張懷英負責督查的,並拿了一塊新的模板給李得水製胚,讓阿飛幫忙燒製。


    張懷英頓時啞口無聲,阿飛這是憑空想象,明明暗中使壞,還裝作很受傷的樣子,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無賴。


    雙方各執一詞,而且都說的有理有據。但是沒有證人,這事成為一樁懸案。


    經過考量,窯務長覺得阿飛是新手,處於弱勢地位,應該受到保護。


    窯務長一拍板,決定張懷英承擔此事的主要責任,扣除當月所有工資,隻發一些試用金。


    看到這裏,阿飛得意的笑了笑。


    午後時光,張懷英數了數試用金,憋出兩行眼淚,咬了一口冷澀的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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