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緋色呢?”皇帝皺眉問。


    太監總管陪著笑,回道:“奴才讓人去請。”


    話音剛落,小安子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還隔著一段距離就跪了下來的,跪著爬到了皇帝麵前,帶著哭聲說:“陛下不好了,葉姑娘發了高熱,到現在也不退,人都昏迷不醒了。”


    什麽!


    皇帝麵色一變,上前一步問道:“請太醫了嗎?”


    “趙太醫已經請了當值的太醫們去了,但是葉姑娘還是高燒不退。”小安子的聲音顫抖著。


    皇帝來不及多想,改變了腳步就往葉緋色的屋子走去。


    如今他的心疾還沒有完全痊愈,葉緋色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死了。


    而且他才剛讓喬莞爾去了冷宮,他這麽做就是為了給喬莞爾一個教訓,讓喬莞爾以後能少一點心思,乖乖聽他的話。


    葉緋色要是在這時候死了,以喬莞爾那心思,肯定知道了自己的價值,他想要馴服還要花更多的精力。


    重點是他現在並不想看到喬莞爾得意的模樣。


    與喬莞爾相比,葉緋色實在是乖巧很多。


    請纓遠遠的就見到了皇帝朝這來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氣調整了心態,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要慌,才勉強穩住了心神。


    等皇帝來到麵前,她才跪了下來,聲音充滿沉痛:“求陛下救救姑娘吧,姑娘從昨天晚上就一直在說護花,今天一早就發了熱,現在昏迷不醒了。太醫說……太醫說……”


    “太醫說了什麽?”皇帝不耐煩的問。


    “太醫說要是再不退燒,人就要燒壞了。”請纓哽咽道。


    皇帝心裏涼了一半,不再問請纓,抬腳走近了屋子。


    屋子裏的一幹太醫見到皇帝前來忙上前行禮。


    皇帝還是不死心,問道:“葉緋色這是怎麽了,怎麽忽然就病得這麽嚴重?”


    所有的太醫都不說話。


    見狀趙銘隻能自己說:“啟稟陛下,葉姑娘的脈象十分紊亂,又高燒不退,微臣聽請纓姑娘說了昨天葉姑娘曾遭遇刺殺,因此微臣推測葉姑娘許是遭遇刺殺受了大的驚嚇,又在夜晚著了涼,這才高燒不退。”


    聽到趙銘的話,請纓的頭垂得更低了,生怕被別人看到了她眼神中的敬佩。


    方才去請趙銘的時候她先跑回來的,當時葉緋色告訴她不用擔心,那些太醫一定會把葉緋色發熱的原因推到昨天晚上的刺殺上。


    果然一點都不錯。


    “朕命令你們,不管用什麽方法,都要保住葉緋色的命!”皇帝厲聲命令道。


    這個時候葉緋色千萬不能死!


    一眾太醫的頭幾乎都埋進了脖子裏。


    還是陳梓謙說道:“陛下,微臣聽說民間有降溫的偏方,用烈酒擦拭皮膚之後,再用溫水不斷的擦拭能退燒。葉姑娘此時喝不進任何的湯藥,不如試試這種辦法。”


    “那還不快試!”


    “還有,微臣鬥膽,這屋子太小,屋子最好通透通風,這樣對葉姑娘退燒也有好處。”陳梓康再次說。


    皇帝幾乎沒有考慮,脫口而出:“那就搬去用永安宮。”


    聽到這話太醫們快速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就連太監總管臉上的表情也是耐人尋味。


    永安宮可是除了皇後所居住的未央宮之外最靠近禦書房的,當初眾所周知麗妃鬧了很久都沒有入主永安宮,即便是身懷龍子的貴妃都隻能退而求其次,居住在儲秀宮。


    宮中的人閑暇時都會猜未來不知道要有多受寵的嬪妃才能居住在永安宮,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是葉緋色。


    這些眾人都隻敢放在心裏,手上一點不慢的幫著葉緋色挪去永安宮。


    這時有太監來說議事的大臣們在禦書房等候,皇帝隻能吩咐太監總管去看著葉緋色,自己則往禦書房走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到了傍晚,葉緋色的燒終於退下來了。


    得知這個消息皇帝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也有時間想起喬莞爾。


    “讓喬莞爾好好待在冷宮思過,無詔不得出,範呂教子無方,使其子目無王法,危害四方,三日之後問斬。讓陳太醫帶兩個太醫去給席首輔醫治,朕體諒範呂失去愛子心情悲痛,讓他將會試之事交給席首輔,席首輔的那個大兒子朕記得文采不錯,也是以探花郎之身進入翰林院的,也可做考官。”皇帝吩咐太監總管陳琳。


    陳琳應了一聲是,下去讓中書省擬旨了。


    同時心情卻無法淡定。


    皇帝此舉雖然說不是完全給葉緋色出氣,但葉緋色的病算是一個引子。


    在葉緋色生病之前,一切都還好好的,隻是喬莞爾被發配去了冷宮,葉緋色一病,連身為宰輔的範呂都受到波及。


    看來以後這位葉大夫是前途無量。


    冷宮中的喬莞爾馬上得到了讓她思過不得外出的命令,送走了傳令的太監,一身黑衣宋昱從門後走了出來,冷聲道:“之前就告訴過你,葉緋色心思叵測,不好對付,你說她進宮之後你有辦法對付,那如今又該如何?”


    喬莞爾並沒有氣急敗壞,她唇邊的笑很是怪異,緩緩道:“還沒有到結局呢,鹿死誰手還未可知,你急什麽?”


    宋昱走到喬莞爾的麵前,聲音急切:“我這是擔心你,皇上多疑,如今是那葉緋色在皇帝的麵前,要是葉緋色趁機和皇帝進讒言,你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她不會的。”喬莞爾說得篤定:“如今她在皇帝麵前裝著單純沒有心機,她要是趁機落井下石,皇帝反而不會相信,她沒有那麽蠢。”


    她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並且她知道可能比葉緋色知道的要多。


    想著,她抬眸看向宋昱,笑靨如花:“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嗎,嚴濟帆對葉緋色的感情不一般。”


    她敢篤定,昨天晚上救走葉緋色的即便不是嚴濟帆本人,也肯定是嚴濟帆的人。


    除了嚴濟帆,她想不到還有誰會救葉緋色。


    而且在京城裏救人,何必不露麵,還要裝作是把葉緋色劫持走的樣子,說什麽是公主府的人找到的葉緋色,她才不信。


    禁軍都沒有找到人,公主府的侍衛算是什麽東西?


    想要救人又不能露麵,那就隻有嚴濟帆了,因為如今葉緋色算是皇帝的人,嚴濟帆必須裝出與葉緋色沒有任何關係的樣子,葉緋色才能得到皇帝的信任。


    隻是……嚴濟帆從來沒有對任何人這麽上心過,還冒險相救,嚴濟帆絕對與葉緋色的關係不一般!


    “嚴濟帆與葉緋色關係不一般,這又如何?”宋昱緊皺著眉頭,還是不太懂。


    喬莞爾的笑容陰冷:“如今葉緋色可是住進了永安宮啊,你想想要是葉緋色真的成為了皇帝的妃子,嚴濟帆會是什麽感受?”


    “我懂了!”宋昱恍然大悟,瞬間揚起嘴角:“皇帝此舉也是為了給葉緋色出氣,要是範大人再知道嚴濟帆和葉緋色的關係,那嚴濟帆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嚴濟帆啊嚴濟帆,你也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栽在一個女人的手上吧。


    宋昱得意的想著,仿佛已經看到了嚴濟帆落敗的樣子。


    此時的嚴府中,嚴濟帆一邊看著手上的卷宗,一邊聽著蒼術說著宮中的事情。


    等蒼術說完,他放下了手中的卷宗,挑高的眉頭透著得意:“她到是機智,能用這種方法加深皇帝對昨晚那場刺殺的不滿。”


    他還在想著怎麽讓範呂的兒子範聰能被繩之以法,沒有想到葉緋色這麽一病,倒是省了他很多事。


    蒼術卻覺得有些擔心:“可是大人,陛下讓葉姑娘入住了永安宮,陛下要是看上了葉姑娘,將葉姑娘封做宮妃,葉姑娘可能就不會給您盡忠了。”


    畢竟成為了皇妃之後皇帝就成了葉緋色唯一的主子,而且葉緋色的指望就隻有皇帝了。


    “此事不急,皇帝心裏應該明白,不讓葉緋色成為宮妃才是對皇帝最好的,隻要葉緋色成為了宮妃,葉緋色就有了私心,就不會專心為皇帝辦事了。皇帝要是不明白這一點,喬莞爾早成為宮妃了。”嚴濟帆說。


    他也是忽然才想明白這一點,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皇帝在這方麵非常拎得清。


    皇帝要是想要駕馭一個人,納為宮妃絕對是下下策。


    得到一個官職,想要穩定自己的地位,那幫皇帝辦事是有效的辦法,但是成為宮妃想要穩定地位的辦法是生皇子,這與皇帝想要葉緋色做的事情可不一樣。


    聽嚴濟帆說得也有些道理,蒼術也沒有再說。


    “去範呂府上。”這時嚴濟帆卻突然站了起來。


    蒼術忙跟上,並且急聲道:“皇上剛下旨處死範聰,隻怕範呂會把對葉姑娘的不滿發泄在大人身上,大人這時候去,範呂怕是不會饒了大人。”


    想到之前範呂因為上善堂對嚴濟帆的鞭笞,蒼術還是心有餘悸。


    嚴濟帆冷冷一笑:“他隻要還想他的兒子活,就收起他的張牙舞爪。”


    “那大人的意思是要救範聰?”


    “是範呂要救範聰。”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宮中,入夜之後,葉緋色緩緩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就是完全陌生的環境。


    “這是哪兒?”她撐著起身問。


    “姑娘你醒了。”請纓第一個衝過來,扶著她重新躺下,然後一邊朝她使眼色一邊說:“這裏是永安宮,陛下見姑娘病著,就讓姑娘來了永安宮住下,陳總管還撥了宮女照顧姑娘。”


    葉緋色看懂了請纓的眼神,這是提醒她這裏人多嘴雜,可別把生病的事情說漏嘴了。


    “我好多了,扶我起來吧。”她沒有說其他。


    這時趙銘走了進來,一臉欣慰道:“姑娘終於醒了,看來陳太醫的偏方還是有用的。”


    葉緋色笑了笑,客氣道:“都是我不中用,有勞趙太醫和陳太醫費心了,對了,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快戌時了。”是請纓回答的。


    戌時?


    葉緋色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便掙紮著想要下床:“時間這麽晚了,我要去見陛下,否則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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