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漓埋首江楓胸膛,手中無意識的牢牢拽著他衣襟,仿佛溺水之人拽著救命稻草,她從未像今日這般無助,一滴淚自眼角方才流出,被衣襟吸得不見了蹤跡。


    半晌後,月漓腳下退了一步,輕輕推開麵前江楓,紅著眼睛道:「帶我去見鐵無雙。」


    江楓擰眉,張口便是斬釘截鐵道:「你留在這,我去!」說著,轉身喊道:「淩風!」


    淩風當即住了手,顧不上與雲淮再鬥,朝江楓身後走去。


    月漓伸手去拽,卻撲了個空。


    不多時,江楓身後領著淩風,帶著裝貓妖屍身的木匣,來到大堂,抬眼見鐵無雙坐在堂前,臉上一副滿麵春風,不勝得意的模樣,不由得擰眉。


    鐵秀花坐在堂下,身邊規規矩矩立著一個粉衣丫環,自見著江楓入門那一刻,主仆二人一前一後站起身,鐵秀花微紅著麵頰垂眸望著腳尖,微微屈膝行了一禮,柔聲喚道:「江公子。」


    江楓隻當充耳不聞,一臉麵無表情,雙手負在身後。


    淩風走近前,朝鐵無雙扔出手中木匣,冷聲道:「鐵島主派人送來這個是何用意?威脅我家少主?」


    鐵無雙飛起一腳,將木匣一腳踹到牆角,適才收腿道:「老夫聽聞這畜生乃妖類,正愁不知如何處置,想著公子身邊那位姑娘有驅魔降妖的本事,是以才派人將這個送了去,再說小女昨日自見著公子一麵,便朝思暮想……」


    鐵秀花跺了跺腳,一聲驚呼:「爹爹!」


    鐵無雙當即大笑:「哈哈哈哈!無妨無妨,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想來江公子也不會笑話你。」


    江楓轉身,走到椅子麵前撩起衣擺坐了上去,一副神情淡漠的模樣:「江某生性直爽,凡事不喜藏著掖著,不如請令媛回避一二,免得有些話說出來,恐傷顏麵。」


    聞言,鐵無雙麵上歡喜登時一僵,朝鐵秀花揮了揮手:「去罷!」


    鐵秀花雖有不舍,卻隻得在丫環的攙扶下,戀戀不舍離去。


    見人離了場,淩風轉過臉冷聲道:「鐵島主究竟想幹什麽?」


    「老夫方才說得很清楚,小女心儀江公子,願嫁與公子,結兩姓之好。」


    江楓默了許久,忽然一聲冷笑:「鐵島主怕是不知,江某自打娘胎出生,便身患胎毒,非夜夜靠活人暖著方能安枕,更有被批活不過三十的命。


    嫁江楓為妻?鐵島主莫不是要推親閨女入火坑?」


    聽到此處,鐵無雙麵上微微一沉,暗自遲疑了一瞬,緩了緩語氣,一臉語重心長道:「老夫年近三十,才得了這麽一個女兒,她娘去世的早,秀花自幼湯藥不斷,為此老夫對她疼愛的,像是心疼自己這雙眼珠子。


    若非她執意要嫁與你,老夫又豈會樂意?她常與老夫道:自己這半生受罪不少,若此生不能嫁與一個心儀的郎君,寧願終身不嫁!


    江楓,倘若你是老夫,你又當如何?」


    淩風聽了,一臉譏笑道:「鐵島主既這樣說,就是打定了主意,非要令媛嫁我家少主?你鐵家的姑娘沒人要了?」


    鐵無雙大怒:「淩風!你放肆!」


    他這個女兒最是說一不二,從前就是要星星不敢摘月亮的性子,他若出麵阻攔,還不知鬧得怎樣。


    再說,如今亢悔木眼看著不成,鐵木島的地位岌岌可危,若能攀上璿璣宮這座靠山,哪怕今後沒有神器,在江湖上的地位,也不至於太難堪。


    想到此處,鐵無雙咬了咬牙,忍了忍再道:「江楓,老夫瞧你二人很是般配,同為身患不治之症,今日不知明日事,誰還棄誰?」


    江楓登時黑了臉,沒想到鐵無雙油鹽不進,竟搬出這種破罐子破摔的做法?


    見場麵如此,鐵無雙大掌一揮又道:「今日老夫將話放在這。


    江楓,我鐵木島的女婿,你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別以為老夫不知那姑娘是何身份,又或者說,你江楓在江湖傳言中,可是不會武功的那個,怎麽突然就有了如此身手?」


    至此,江楓眼底殺意驟現,正欲動手。


    「江楓!璿璣宮的人已在來我鐵木島的路上,你猜他們是來找你,還是來抓那女子?」


    另一邊。


    鐵秀花與丫環退了出來,兩人原該回到自己的院裏,哪知走出去沒多遠,她腳下一頓說得:「爹爹將他們安置在哪?」


    丫環不明所以,抬手指了指北麵:「就在那間院子。」


    鐵秀花道:「走!去看看。」


    院中,雲淮明知月漓心情不好,卻還拽著她絮絮叨叨的數落著江楓不是,一邊說一邊暗自打量她臉色,瞧她始終是那副神情懨懨,提不起興致的模樣。


    不由得心中暗道:完了!


    他原以為,憑著月漓與江楓的關係,自己這一劑猛藥下去,月漓怎麽著也該踹他一腳,再不濟也得罵兩句。


    而今看著,卻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難道她對江楓傷了心?


    想到此,雲淮頓了一頓勸道:「大人不必難過,雖然江楓此人浪蕩,模樣卻還周正,雖比不上屬下如此風流……」


    正說著,院門口走進兩個窈窕身影。


    鐵秀花遠遠見著月漓,張口喚道:「姑娘」


    聞聲,月漓木訥的神情忽然有些反應,下意識站起身:「鐵小姐?」


    說話間,鐵秀花麵上端著合宜的淺笑,緩步走月漓麵前,伸手捉住月漓雙手,一副親昵的模樣:「姑娘傷勢如何?需要什麽藥,盡管派下人告訴我爹爹,姑娘是客,咱們鐵木島必定不敢怠慢。」


    月漓默了半晌,思忖她這話不過是客氣罷了,也未必當真關心自己,遂偷摸著抽回手來,客客氣氣應道:「多謝鐵小姐關心。」


    雲淮適才明白,原來這就是看上江楓的鐵家小姐,一雙眼將其上下打量一眼,雖說有幾分溫婉的模樣,姿色尚可,但若說嫁與江楓,總覺得差了點什麽。


    一時也不知差了什麽,隻得轉眼往月漓麵上打量,僅看一眼便回過味來,所謂差的那一點,說白了不過是眼緣。


    有些人打一眼見著,便不願與之交往,這便是不合眼緣。


    雲淮自是知道,月漓如今見著她很是不自在,遂出聲道:「大人這一夜沒睡好,不如再回去補補,屬下替您送鐵小姐。」


    月漓忙著就坡下驢:「好!」說著,轉身欲走。


    這下,鐵秀花臉上連淺笑都裝不出來了,沉聲道:「好什麽?我才方來,姑娘哪有借口困了去睡的道理?」


    月漓腳下一頓,原本懨懨的情緒不知怎麽,忽然有了幾分氣性,抬頭朝雲淮道了句:「我與鐵小姐說些體己話,你先避一避。」


    見她如此,雲淮一臉不放心的往遠處走,最後藏身於屋後偷聽。


    鐵秀花朝院中打量了幾眼,見著無外人,麵上帶著自信的笑意,開口道:「昨日,我見姑娘與江公子關係很是要好,所以特意來關照姑娘兩句,姑娘何以不願與我親近?」


    月漓彎腰,重新坐了回去,眉頭微擰代表著她此刻很是沒有耐心,卻還要努力隱忍:「多謝鐵小姐關心,我並非不願與你親近,隻是確實有些乏了,想回去歇息。」


    「哦?既如此再好不過了!」鐵秀花順勢坐了下去。


    月漓頓了頓,努力扯起嘴角,似笑非笑道:「鐵小姐找我,還有別的事?」


    「昨日初見江


    公子,瞧他天人之姿風姿卓然,與我從前見到爹爹在江湖上的朋友大不相同,姑娘既隨著江公子一起來,想必對他很是了解?」


    月漓遲疑著點了點頭:「尚可!」


    鐵秀花一臉欣喜道:「姑娘可知道,江公子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月漓一愣。她該怎麽說?


    粉衣丫環見她遲遲不答,恍以為她是故意裝作為難模樣,遂陰陽怪氣道:「小姐,這位姑娘與江公子關係匪淺,說不好是公子身邊的佳人,您問這話教她如何答,豈非為難?」


    聞言,鐵秀花麵色微僵。


    她倒不是沒想過,否則也不會逼著爹爹朝江楓施壓,遂抬眼以責備的目光瞪了一眼丫環,再望向月漓時,猶豫道:「如江公子這樣的人,想必不論多少姑娘見了,都會為之傾心,誰叫我中意的郎君如此優秀。


    不過……無論他先前有過多少佳人,成婚後他隻守著我一人,這些都可既往不咎!」


    聽到這裏,月漓心裏小火苗「騰」的火冒三丈。


    什麽意思?


    她丫環說自己是江楓的佳人。


    鐵秀花忙不迭立規矩,什麽既往不咎?


    這是要趕她走?


    月漓一個沒忍住,不禁冷笑一聲道:「鐵小姐可是吃準,你爹爹定能拿住江楓,招他做你鐵木島的上門女婿?」


    鐵秀花麵上頓了頓,誠然道:「不錯!爹爹與我提起過,他所在流雲閣是個什麽地方,也說他是璿璣宮分支的公子,聽說在江湖上人送雅號「無塵公子」,可我鐵木島也不差啊!」


    「鐵小姐當他什麽?不過區區鐵木島,竟靠著身後有長輩撐腰,不知天高地厚?莫說他身後有璿璣宮,即便是個普通的公子,我身邊的人,也輪到你們挑三揀四?」


    鐵秀花登時愣神:「怎麽……竟不是你留在他身邊?」


    月漓緩緩站起身來,居高臨下道:「怎麽,鐵小姐既來搶人,都不提前了解下情形的麽?」


    雲淮不由得一聲輕笑,暗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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