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被朱老四拽住本就不喜,一聽這話,頓時沉下臉來道:


    “都說為商不奸,若不是你這些年行商還算仁義,即便是祝家的徒子徒孫作惡,公子也未必會救,你知不知道現如今清河縣城內不知多少富貴人家想請公子看診而不得,你卻得寸進尺!”


    祝菜站在車旁急道:“你說那麽多有何用?反正人已經救過來了,以後再不來便是了,他還能追著咱們不放?!”


    朱老四一聽急道:“別別別!我隻是隨口一問,恩人隻當我什麽都沒說,三日後一定要來啊!”


    無人理他。


    朱老四看著緩緩離開的馬車,心中將那房妾室狠狠罵了幾句,又怨自己耳根子軟,竟是信了那女人的胡言亂語,以為公子此時乃是落難時,自己的閨女嫁過去也算糟糠之妻,等來日公子高就了,自然不會虧待朱家……


    落難?落難之人能隨意進出老相爺府?


    ……


    老道進了方府還在氣惱,方守節原本一臉喜悅相迎,見到老道沉著臉,反倒不敢太過歡喜,隻笑嗬嗬的說:“家父今早感覺雙腳發麻。”


    祝青林點頭道:“再過幾日應可坐起了。”


    方守節喜不自勝,可扭臉一看老道的臉……他忍住心內的雀躍,關切的問:“道長,可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祝青林搶在老道開口之前,認真的道:“自尋煩惱罷了。”


    老道站住腳,瞪大眼睛道:“你果真是大好了!都會搶答了!”


    祝菜急道:


    “你吼什麽吼?!公子說的對,你就是自尋煩惱,朱家願意怎麽想那是他們的事,你隻需說清楚公子不可能娶他家小女便是了,何苦說那麽多,自己還氣半天。”


    方守節聽罷心中一驚,卻又不知說什麽好,祝青林沒有停下腳步,方守節隻得跟上,老道嘟嘟囔囔的跟在後麵:“原本是救人的,費著力氣,搭著功夫,他們竟還敢有此非分之想……”


    “我記得你曾說過,人活一世,來時走時,都是一樣的,偏要在活著的時候,分出貧富貴賤。”祝青林說的很輕,但老道聽到了。


    方守節更不好接話了,隻想著等祝青林他們走後,講這件事講與父親聽。


    ……


    祝青林施了針,開了個方子,這次不用老道跟著,方府下人自會買藥煎藥。


    祝青林起針之後,囑咐方儒先喝藥再用午飯,晚上紮針後還要泡藥浴,明日不用施針,隻喝藥泡藥浴即可。


    方守節以為他們要走了,便起身要送,祝青林卻說:“還是在方府用午飯吧,回去再做,晚了些。”


    方守節以為祝青林定是有什麽話想說,吩咐下去在廳中擺飯後,便開始等著,哪知祝青林真的隻是為了吃午飯。


    用完午飯,祝青林問了問明日義診的事,便離開了。


    晚上,祝青林到方府用了晚飯,而後施針,等方儒藥浴的時候,祝青林一行人便走了,後麵的事方府下人已熟知,用不著他們看著。


    祝青林自打第一次到方府,便是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方守節倒是無所謂,隻要能醫好父親的病,脾氣有點冷沒什麽,可方府的下人卻不太高興,免不得背後議論,說能給老相爺醫病是那位病弱公子的福氣,理應親自煎藥伺候藥浴以示尊重才對,哪像如今這般,倒像是方家求著他似的。


    方守節聽到了,卻沒說什麽,可他不知道,祝青林也能聽到。


    方守節屏退伺候方儒藥浴的下人,親自坐在浴桶旁,扶著父親說了今日聽到的,朱老四想將女兒許給祝青林的事。


    方儒原本被藥浴熏蒸的昏昏欲睡,聽罷倒是有了些精神,他眯著眼笑道:“可惜咱們家的女兒都已嫁人了,不然,倒是一門不錯的親事。”


    方守節猶豫了一下,道:“父親是不是太過看重他了?先不說身體如何,便是有朝一日他也能成為醫相,不過還是名醫者罷了,無權無勢……”


    方儒扭頭看了眼自己的長子,歎了口氣說:“你可知為何老二老三可以入仕,我偏攔著你?”


    方守節垂頭道:“兒子,愚笨。”


    方儒搖頭道:


    “你呀,隻能看到皮毛,凡事不能深想一層,若是為官,怕是難走長遠。祝公子身體虛弱,可你何時看出他軟弱可欺了?祝公子在烏藤山上十幾年,下得山來又被祝喜山緊追不舍,你可見他有半分倉皇和慌張?他做事有章法,你莫以為他義診是為了博名聲,若隻為名聲,他便等在咱們宅子裏,診金和名聲自來!”


    “可……”


    “自幼我便教你識人,要學會覓得良師益友,並非隻看那人眼下和來日官職大小,而是身上的長處是否對你有益!祝喜山醫相之職也有些年頭了,不管他是否有叛國之嫌,你以為他真的目中無人,真將我與田老將軍不放在眼中?”


    “可他確實未曾醫治父親和田老將軍……”


    “這兩年你們兄弟幾人找來多少醫者為我醫病?可有一人說過我這病能醫?想來田蒙也一樣,他的兒子們也會各處尋訪名醫,無果罷了!”


    “父親的意思是……”


    “祝喜山並非不願,實則不能!”方儒深吸了一口氣,方守節一手扶著父親,一手拿起帕子幫方儒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方儒舒了一口氣又道:


    “往大了說,想要滅了齊國,並非隻要除去我與田蒙這一條路,祝喜山若有心叛國,他大可在醫治的過程中慢慢下手,這般直接了斷就不怕齊王起疑心?”


    方守節點頭道:“醫相當時說無藥可醫時,確實不似作假。”


    “如今他家的這個孫兒……確實比祝喜山強上許多,若無早些年的仇怨,祖孫二人為我齊國所用,倒不失一段佳話,奈何祝喜山心性不潔,種下惡果,怕是難有善終,那祝公子可不是心慈手軟之輩,一山不容二虎,祝喜山來日走投無路時……”


    方守節倒吸一口涼氣,可方儒的話還沒有說完:“若是祝喜山還有些腦子,理應早早除去這個孫兒,不然……這樣的人若是友,受益良多,即便不能,也不可為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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