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櫃坊也算的一秒地,不分朝堂江湖貧民商賈,進門便是客。無論是朝廷通緝的重犯還是躲避仇人的俠客,一去坊中便得庇佑。文武櫃坊不起刀兵,這是規矩。文武櫃坊隻認金銀,這也是規矩!


    坊內酒肆客棧、妓院賭坊,集天下之樂,當人欲之極!古來酒池肉林論起奢靡快活亦不及其十之一二。五花馬千金裘,金樽玉盤不足貴,鼉龍珍禽入碗中。


    文武櫃坊還有一絕,便是二位坊主。傳聞乃是一對孿生姐妹,自稱文枝、武枝,風華絕代,於九州大地素有美名。這文武櫃坊人來客往,其中一擲千金者多數隻為一睹芳容。


    一進坊中和尚和李喜就走不動道了,進門左右高台之上穿著清涼的妙齡女子伴著樂曲舞動,嬌媚如花。李喜哪見過這種場麵,雖總是在自家公子麵前自吹自擂,此時也原形畢露,癡癡的看著那舞女,滿臉猥瑣寸步難行。那和尚更是不知何時已躍上高台與佳人共舞,李歸塵此時更加確信這禿驢欲造青樓之事不假。


    一聲嗬斥將李喜從美夢之中喚醒,堂堂九空少主的隨從如此跌份李歸塵深感臉上無光。和尚更是滿臉賤笑詢問那妙齡女子可否一度春宵。女子也不扭捏,嬌笑著將偶臂環於和尚脖頸。耳語一句之後那和尚麵色一苦,直道姐姐珍重逃之夭夭。


    與佳人春宵一度竟要數十金,把和尚我拆骨割肉與那屠夫也不值這個價錢。李歸塵看和尚表情幽怨頓覺心情暢快許多,也無甚緣由,就是高興。阿蘭阿秀亦是捂嘴輕笑。


    坊內分左二右三共五座樓閣,左邊兩座牌匾之上各書文字與武字。右邊三座便是妓院賭坊客棧。李歸塵來此自是要見識一下那天下聞名的文武鬥,想也不想往那左邊武鬥館走去。至於文鬥?一群窮酸腐儒之乎者也?李歸塵是不感興趣的。


    一進武鬥館門口兩名婢女便恭敬一禮道“歡迎各位貴客到來,這武鬥館玩法奇趣,方式眾多,各位貴客定當盡興。”


    另一名婢女接著道“武鬥館分內外兩層,入外層一人十金,而那內層則是一人百金。這文武櫃坊之內每處入場都要收取費用。”


    和尚當即跳腳“入場便要十金?你們咋不去搶?還走這流程幹啥?”


    那婢女也不怒繼續說道“客人倘若盡興之後身子乏了也可到坊內客棧小住,亦可挑選佳人上門,不過客棧留宿亦是十金,若常住可稍有折扣,看客人如何決定。櫃坊規矩客人之間不可私鬥鬧事,坊裏一切出的起價錢皆可由客人支配,包括小女子。但有一條,坊內一切皆是先付錢後享樂,概不賒欠。”說完伸手往上拉了拉裙擺漏出纖細的小腿好不惹人。


    李歸塵倒是沒有所謂,吩咐李喜哪來一疊銀票皆是萬兩之數,往那婢女胸口縫隙一塞“本公子現在外層逛逛,然後再去那內層。你就跟著本公子做個向導吧。”以李家財力雖不比寄北盧家,但一口氣買個十座城池也是不在話下。


    那婢女趕忙施禮道“多謝公子!定當盡心為公子引路,小女子唇槍舌劍之術亦是一絕,不知公子可否願意一試?”話罷扯了扯衣襟,胸口雪白若隱若現。


    李歸塵連忙擺手,阿蘭阿秀就在身旁,要試也得哪天二女不在身邊之時……


    那婢女深色一暗立馬又換上笑顏在前方引路,本還抱著一絲希望想跟這偏偏公子春宵一度,雖被拒絕也在意料之中,畢竟這俊俏公子身旁二女皆是人間絕色。那婢女從前帶路,李歸塵跟在身後看著那扭動的柳腰翹臀也是一陣失神,阿秀雖也擅此道,但跟這久經調教的風塵女子一比還是不如。


    去那外層一看,入眼盡是錦衣華服的世家子弟,跨刀負劍的一方豪俠。有肌肉精壯更勝過那打鐵李二的漢子與場上角力,圍滿了拿著銀票的眾人不時壓注。有鬥蛇,鬥雞,鬥蟲熱鬧非凡。更有渾身黑毛,足有半人高的惡犬於籠中撕咬。周圍眾人也是呐喊助威,同樣有人負責壓注記錄。那惡犬之間生死相鬥,下口越狠呼聲越高。其中一條狠狠咬住另一條惡犬的後腿,生生扯下一塊碎肉,伴隨血腥味的擴散更是將現場氣氛推到了高潮。


    阿蘭阿秀是不喜歡這種場麵的,悄然離開。李歸塵這護花使者馬屁仙官自是快步跟上。阿蘭阿秀被一個冷清的檔口吸引了目光,隻有三五人在此駐足,且都未曾下注。李歸塵放眼看去,幾塊木板鑲嵌成狹長的木槽,約麽八九尺長,裏麵放著兩隻青色小龜。


    那引路婢女當即說道“公子,此乃鬥龜。規則很簡單,兩隻小龜先跑到木槽另一頭則為勝。萬物生有其性,這龜生性喜靜不喜動。所以此賭或許耗時長久,且無甚規律可循,不比鬥雞鬥狗,從體態便可看出端倪。”


    阿蘭阿秀挽著手偏偏就要賭上一把,相比那凶狠惡犬和粗糙漢子,這小龜但是討喜得多。


    李歸塵自是不敢掃興,隻得從李喜手中拿過銀票買壓上一注,一壓就是萬兩銀子。在阿蘭阿秀的指引下壓了那隻看起來更加呆頭呆腦的小龜。


    見有人隨手壓注便是萬兩銀子,原本冷清的檔口多了些人氣,不過一看是鬥龜都失了興致作鳥獸散走。隻於一白色錦袍手拿折扇的青年公子立於檔口另一端,側身對著李歸塵一行人。抬手拿出銀票赫然壓注於另一道的小龜。


    李歸塵亦是覺得有趣,既是賭鬥有個對手總是好的。


    這鬥龜一事果如那婢女所言,甚是枯燥。足足有半個時辰,兩隻小龜行不足半。李歸塵所壓那隻呆頭龜好容易往前爬了一段,豈料扭頭折返,此時離那終點越來越遠。另一隻小龜也行不過半甚是難熬,李喜和尚二人更是絕對枯燥,幹脆斜靠座椅之上閉目養神。


    李歸塵內心又何嚐不覺枯燥,但一看仍在給小龜加油打氣的二女又不得不作陪,至於和他們賭鬥的白袍公子依舊不漏聲色。賭龜一如識人,知形卻不可知性。識人不得識心。龜如此,人亦如此。


    誠然那白袍公子所壓注的小龜更好動一些,阿蘭阿秀選的呆頭龜甚至白手腳一縮一動不動。這可急壞了二女,阿秀甚至伸頭到呆頭龜身旁不停催促,可那呆頭龜依舊不為所動。果不其然,近一個時辰之時那白袍公子所壓小龜越過紅線,贏下了這場賭鬥。


    阿蘭阿秀垂頭喪氣,輸了賭鬥不說還搭上自家公子萬兩銀子。有些內疚,不該一時興起。在這情場之事上李歸塵何等聰慧?當即開口道“我看這小龜呆頭呆腦甚是討喜,深的我心,不如將齊買下?”


    阿蘭阿秀當即點頭喜笑顏開,她們並不是喜歡賭鬥,隻是心儀這呆頭小龜而已。為何呢?因為此龜呆傻的樣子跟自家公子幼年時有得一比,那股子懶勁更是相似。


    李歸塵若知二女將這呆頭龜看作是他不知作何感想,此時他見二女展顏而笑便足夠了。不由也漏出一絲笑意。


    “輸了賭鬥何故發笑?”有一女聲響起。


    李歸塵抬頭一看正是那白袍公子,此時看見正臉才發現哪是什麽公子,分明是一女扮男裝的翹佳人。有世家千金小姐喜好著男裝不算奇聞,乃是再正常不過之事。


    這男裝女子白衣如雪,體態婀娜,麵如凝脂螓首峨眉,一雙美目清澈動人。雖不施粉黛,卻有驚為天人之美。李歸塵還是第一次見如此清新脫俗的女子,容貌比阿蘭阿秀有過之無不及,身著男衣更是有別樣風情。


    李歸塵笑笑回應道“你也贏了,而我亦是贏了。”


    “何意?”那女子蹙眉道。


    “你贏在賭鬥局中,而我則是贏在這場外。有此一賭本就是博佳人一笑爾,我的目的已然達成,故你我雙贏。”李歸塵回答道。


    “不知所謂!”那女子說完轉身便走。


    李歸塵也是心中讚歎,好一個冷麵俏佳人。也不作耽擱,抬手招乎那婢女往內層而去。阿蘭阿秀則是如願買到了那隻心儀的呆頭龜,那婢女還特意找來一木盒,將小龜暫時收入其中。那婢女在屏風後的牆壁上輕輕轉動,似什麽機關竅門,那牆壁便左右而分,漏出一條長長的密道!內層竟需要從密道而入,更加激發李歸塵一行人的好奇之心。


    九曲八折終於入那內層之中,不同於外層的布局,這內層更像是一座環形的樓閣,上下三層!環形樓閣中間是一座戰台,上麵有幹涸的血跡,第一層已滿滿當當的坐滿圍觀之人。每一桌客人旁邊都走婢女伺候,負責端茶倒水和記錄客人壓注情況。顯然目前賭鬥還未開始,有些豪放之人甚至已經拿出銀票塞於侍候的婢女胸口,將婢女跨坐於腿間,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行那男女之事。


    李歸塵看見這一幕也是一愣,這內層難不成是鬥獸?見第一層客滿便往一行人便往第二層走去,這第二層是數個單獨隔間組成,比一層搭桌圍坐更具私密性,要價自然也是更高!


    “這三層與二層有和區別?”李歸塵開口問到。


    那婢女老實答道“公子!到這二樓便可,這三樓輕易可上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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