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管家還是有些不高興,正所謂不看僧麵看佛麵,自己好歹是齊王爺家的管家,宰相門前還是七品官呢,我家王爺不必所謂的宰相強多了?


    繡衣司他也不是沒有見過,跟著整個大唐最有權勢的王爺混日子,他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


    會怕你一個鄧青?


    不過迫於壓力,高城還是妥協了,語氣一鬆,說道:“此事日後我會親自稟明王爺,就不勞鄧大人操心了。問吧,鄧大人你有什麽想問的趕緊問,天氣涼了,問完了我好回去睡覺。”


    鄧青嗬嗬一笑,說道:“既然高管家肯配合,那自然最好。”


    “敢問高管家,這死者姓甚名誰,與莊子是何關係?”


    高城說道:“死的是莊子裏的下人,沒有姓氏,隻有個小名,叫做佛予,是原先我們莊子上一個廚娘的兒子。當年她忽然就懷上了這小子,但沒人知道他的父親是誰。也就是王爺心善,還願意繼續留她在莊子裏做事。哼,要是讓我來安排,這種不知檢點的女的,早就應該浸豬籠。”


    鄧青還好,聽後沒有什麽反應,倒是王肅聽後微微皺眉。


    不知檢點?


    你這人現在做的事情才是不知檢點吧?


    不過......


    這女子突然懷孕,難道說?


    王肅在一旁開口問道:“她長得好看嗎?”


    高城看了王肅一眼,沒有回答,反而是看向了鄧青,眼神中帶有詢問之意。


    鄧青說道:“他問的問題就是我問的問題,你隻管回答便是。”


    高城這才收回目光,說道:“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麽,那廚娘模樣一般,不上不下,但卻肥頭大耳......”


    高城說著,眼中還帶著一絲鄙夷。


    那沒事兒了。


    既然連這個高城都看不上這個廚娘,那那位齊王爺就更不可能看得上了。


    齊王爺身份高貴,又生得一副好麵孔,再者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早年間在天京城中那可是無數閨中少女的夢中情人,什麽樣的女人得不到,沒理由看上這麽個廚娘。


    也就是說今天的死者不可能是齊王殿下的私生子了。


    知道了這一點也讓鄧青、王肅兩人鬆了一口氣。


    隻要不是齊王子嗣就好,現在鄭康和劉上青二人給繡衣司施加的壓力已經不小了,要是再來這麽一位齊王,嗬......


    隻怕在沒有抓到真凶之前是半刻沒有休息的空隙了。


    鄧青繼續問道:“你剛才說,‘原先’是你們莊子上的一個廚娘?”


    在說到“原先”二字的時候,鄧青刻意加重了語氣。


    高城明白了鄧青的意思,說道:“嗯,她幾年前就死了,隨便找了個風水還行的地方就葬了。今天死得這小子又沒個謀生的本事,我就繼續把他留下來在莊子裏幹活了。”


    鄧青追問道:“這個佛予,為什麽叫這麽個名字?”


    高城撇撇嘴,說道:“誰知道呢?他娘說她是去寺廟裏麵求子,佛祖賜予她的兒子,所以叫佛予的。嗬嗬,依我看啊,她就是不知道去哪兒找了個不靠譜的野男人,懷上了。結果那野男人不願意負責就跑了,留下他們母子倆。”


    高城說的這番話的確很有道理,可以說是最符合邏輯的解釋了。


    “這個佛予,讀過書嗎?”


    王肅旁敲側擊地問道。


    “讀書?”高城嗤笑道,“讀書肯定讀過啊。我家王爺心善,凡是王府中的家生子(注1),都可以免費來莊子裏的學堂讀書,讀到十八歲為止。這小子去年才剛剛讀完呢。聽莊子上教書的先生說,這小子還有點天賦,也不知是遺傳的爹還是娘的。”


    高城語氣輕蔑,這個佛予的生死在他口中並沒有太大的幹係。


    王肅繼續問道:“那他有參加什麽詩社文會嗎?”


    “他?詩社文會?哈哈,你們這是在說笑吧?”


    聽到王肅的問題,高城笑了,說道:“真以為這些下人讀了兩天書就能翻身了?他們就算讀了書,也不過是認得幾個字的下人罷了。還參加詩社文會?莊子裏的農活都夠他一天忙到晚的了,就連讀書都是吃過晚飯之後才上課的。”


    “他從未出過莊子?”


    “嗬,對啊,他一輩子都沒有出過這個莊子。”


    王肅與鄧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失望。


    現在線索算是斷了。


    兩人之前的猜測是,幕後凶手是和鄭虎以及劉孟德一同參加的詩社有關,也就是他們後來各自查到的鳴蟬詩社有關。


    可現在,突然出現了又一位死者,而且死亡時間,至少也在今天,哦不,已經是昨天了。


    至少也比昨天剛死的鄭虎還要早。


    而這名新的死者,佛予,卻從沒有離開過這個龍首山莊,沒有進過天京城,也就是說,這個人不可能和天京城中的鳴蟬詩社有任何的關係。


    也就是說,到了現在,三名死者之間,唯二的聯係就是他們都是男丁,以及......


    齊王。


    難道說,之前的推測有誤,這件案子真的和齊王殿下有關?


    兩人腦海中一齊冒出了這個想法。


    見兩人不說話,倒是有些給高城整迷糊了,他開口問道:“兩位?”


    王肅先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鎮定的高城以及逐漸冷靜下來的女婢,揮了揮手,說道:“我們了解得差不多了,你們先回去歇息吧。記住,現在是非常時期,未得允許,不得擅自離開龍首山莊,等到我們發現進一步的線索,可能還會來找你們問話。”


    “好。”高城告辭,跟著莊子裏麵前來接應的護衛一起回去了。


    王肅轉過身來,鄧青神情複雜地看著他,問道:“你現在怎麽看?”


    王肅雙手一攤,聳肩說道:“我還能怎麽看,就這麽站著看唄。”


    “別打岔。這案子,難道說真和齊王殿下有關?”


    王肅笑道:“就算真和齊王殿下有關又如何,大不了你發現了什麽就上報什麽,到底應該怎麽辦,也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僉事能夠決定的。這種事情,你還是讓老關他們頭疼去吧。”


    鄧青白了他一眼,說道:“你說得倒是輕巧,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你現在是不在繡衣司了,到時拍拍屁股直接走人,哪管身後洪水滔天,可兄弟我就得遭殃了......”


    “哈哈。”王肅笑道,“祝你好運。”


    兩人走到佛予的屍體近前,看著佛予屍體猙獰的麵目,渾身骨架被一層皮包裹,說不出得詭異。


    鄧青歎道:“真不知是何等武功方能有如此威力。這等邪功,就不該留存於世。”


    王肅搖頭說道:“武功本沒有好壞,用好用壞,其實就在武夫的一念之間罷了。”


    鄧青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雙方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


    “你說,會不會真是越州那邊的南海玄天教的鯨吞山海神功?咱繡衣司裏基本上天下絕大多數的武功都有所記載,目前已知的武功裏麵,也就隻有南海玄天教的鯨吞山海神功能夠做到這樣的威力了。”


    王肅思考一番,回想了一會兒自己知道的關於南海玄天教的記錄。


    他說道:“應該不是。雖說記載上很相似,但南海玄天教香火凋零,門下弟子不多,隱隱有失傳的跡象,江湖上沒幾個人親眼見到過被鯨吞山海神功所殺之人究竟是何模樣,所以不能確定。而且一向聽說南海玄天教的門人隻在越州一帶活動,沒聽到過他們會來天京。”


    鄧青看著佛予被仵作肢解的屍體,像是在對王肅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誰知道呢?說不定南海玄天教的人突然就來了呢?就像這個凶手一樣,突然就冒出來殺了三個人。”


    “也許吧......”


    王肅對於這個猜測抱悲觀看法,這純粹就是臆斷了,一點根據都沒有。


    再說了,假設真是南海玄天教幹的,他們這麽做的動機呢?


    你說這次的案子是齊王殿下做的,好歹還有些動機,比如說齊王殿下覬覦......


    咳咳咳......


    慎言,慎言。


    而且齊王殿下也有覬覦的能力和渠道。


    畢竟天京真要算起來,離西北涼州關外的胡族,也不算太遠......


    可遠在越州的南海玄天教有這種野心和手段嗎?


    一個在西北,一個在正南,相距如此遙遠,圖什麽?


    所以王肅還是傾向於凶手使用的武功隻是和南海玄天教的鯨吞山海神功相似但並不一樣,而且這門武功並沒有被記錄在繡衣司的檔案中。


    至少沒有被記錄到他王肅曾經有權限查閱的檔案中。


    “大人,解剖完了。”


    就在這時,仵作擦去了額頭的汗,脫下蒙在口鼻處的紗巾,向鄧青行禮說道。


    至於王肅,昨天才見過,已經見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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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我沒有存稿,所以基本都是現寫的,今天會更新四章,一章是今天的,兩章是感謝新收藏的兩位書友的,還有一章是感謝“吃飯啊你”大佬捧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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