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凶手另有其人。”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蓋過了現場所有的嘈雜。


    眾人左顧右盼,尋找這個膽敢阻礙用刑的人。


    執杖的白虎衛順水推舟,順勢停止了用刑,此時祝博濤已經疼暈過去。


    要是把祝公子打死了,可不敢保證自己不會被尚書大人穿小鞋。


    祝賀之拳頭握得發白,收斂隨時可能爆發的怒氣。


    “何人膽敢擾亂公堂?”


    上官淑娥明知顧問,李夢生方才已經衝她點點頭。


    他神態自若地走上高台,邊說:“是我,李夢生!”


    伊麗莎梨花帶雨,美目微顫。


    “怎會是他!”


    台下每個人心中都發出這個疑問。


    “北原世子,創作了兩首傳承詩。”


    “他有詩才,可這是破案啊。”


    伊柏見女兒神色有些擔憂,詢問道:


    “他就是北原世子,倒是一表人才。不過你緊張什麽。”


    伊麗莎自是沒聽出父親話中之話,回答道:


    “此案迷霧重重,就連負責此案的白虎指揮使都束手無策。


    他唐突叫停用刑,就算他是世子,其後果也是他難以承受的。”


    “哦——你怎知他破不了案。”


    “他…他…就是個登……”她意識到這麽議論人不對。


    他不過一個登徒子,整天美女環伺,哪有時間破案。


    伊麗莎話音一轉,歎息道:“哎,他太衝動了……”


    知女莫若父,伊柏說道:“放心,一會兒我會替他解圍。”


    自李夢生上高台,對他的議論就不停。


    沒辦法,他的身份自帶話題,眾人對他的評價褒貶不一。


    啪!


    全場噤聲。


    上官淑娥麵若寒霜,似乎很生氣:


    “若是你以為你的身份能保你擾亂公堂而無罪,那你就想多了。”


    小姨演得不錯嘛!李夢生向著高台鞠躬道:


    “夢生不敢,實在是此案頗有蹊蹺,我不忍祝公子蒙冤入獄。”


    這小子不是挺慫的嘛。


    祝博濤方才的作為與之前給李夢生的印象判若兩人,像個男人。


    上官淑娥聽到此話,便明悟小屁孩兒真的找到了凶手。


    心裏不經大喜,但臉色依舊陰沉,配合道:


    “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見地,膽敢妄言,大棒伺候!”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小姨。李夢生暗搓搓的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上官淑娥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


    “賈醫師,凶案現場,除了兩名更夫的屍體。


    其餘六具皆被凶手分屍,而不是爆炸炸碎的。對否?”


    賈醫師搞不明白對方葫蘆裏賣了什麽藥,隻得如實回答他的問題。


    “是。”


    “那凶手大費周章地將其分屍,為何又要拚接起來釘在牆上?


    這舉動增加了他的作案時間,更是增加了被發現的風險。”


    在場的人都在琢磨,賈醫師直接道:


    “分屍自是因為凶手生性殘暴。釘在牆上是為了讓我等能看到完整的屍體,因為爆炸會使屍體四分五裂。”


    李夢生立即反問:“那為何一定要讓我們看到牆上掛著的是六具屍體?”


    “因為他生性……”賈醫師蹙眉,感覺不對。


    上官淑娥現在恍然大悟,原來小屁孩兒是這裏產生了疑心。


    李夢生不等對方的回答,自己說道:


    “因為凶手想讓你們知道,死了六人!”


    台下眾人嘩然。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這有什麽不對嗎?”


    “擾亂公堂,阻礙辦案!”


    高台上的反應卻截然不同,平靜如死水。


    各個眉頭緊皺,卻抓不住其中深意。


    這時上官淑娥咳嗽了兩聲,引起了全場注意。


    小屁孩兒,這個顯聖我就先裝為敬。


    “大家想想,為何凶案現場掛在牆上的隻有五個腦袋!


    再瞧瞧長桌上的六具屍體!”


    點到為止,還是要給小屁孩兒顯聖機會。


    賈醫師熟悉人體之密,經過這般提點,呼吸都急促了。


    “你的意思是,死者人數不是六人?”


    李夢生點點頭,台下有人蒙了:“明明就是六具屍體啊!”


    “這就是凶手營造的假象,大家且看完再說!”


    李夢生再次玩起拚屍遊戲,這次完成時間,破了上次的記錄。


    “五具,近乎完整的屍體!”


    眾人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事實。


    賈醫師握了握拳頭,很不甘心,我馬上就能想到,該死,你就不能遲點揭秘嘛?


    伊柏眼裏閃過狠厲與落寞,別人還在震驚死者人數,而他便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凶手,是他學生,是自己人。


    手刃同窗,青山之恥!


    青山百年的清譽毀於一旦,他一身的心血都澆灌在書院上。


    這其中還去牽扯到他的儒道晉升之路。


    噗。


    青山大儒氣得口吐鮮血。


    “爹爹,你怎麽了!”


    伊柏擦了擦女兒臉上的淚珠,“沒事兒。”


    李夢生朗聲道:“如大家所見,凶手分屍不是滿足心理的變態需求。


    是為了重新組合出一具不存在的屍體。”


    賈醫師接過話茬,一拍腦袋:


    “所以屍體固定在牆上,是避免爆炸轟亂了拚好的屍體。


    讓我們發現,就認定被害人是六人!


    當真妙啊~”


    眾人沒有在乎他的最後一句話,皆恍然大悟:


    “引燃火磷,是為了燒毀表麵血肉,讓人分辨出具體身份。”


    “青山六名儒生共同出去喝酒,我等自然將六具屍體的身份帶入。”


    高台上,祝博濤悠悠醒來,眼前前立著一道偉岸的身影,在為自己辯駁:


    “所以凶手不是祝博濤,而是那位假死之人!”


    假死之人?到底發生了什麽?


    嗯!怎麽是他替我說話!


    高台上,比上官淑娥還急迫的聲音問道:


    “現在死者麵容盡毀,我等如何確定假死之人的身份喃?”


    問話之人是祝賀之,台下眾人亦是拍手懊惱。


    人群中一個鬥笠男子很是震驚,李夢生竟然能破了他的移花接木之法。


    他自詡是天才,如此高超的作案手段都能想到。


    可現在一個紈絝世子竟然看破了,簡單不敢相信。


    “不過那又怎樣,我隱藏起來,你們永遠也不知道凶手是誰!”


    他嗤笑道,還是自己棋勝半招。


    “讓一讓,我回家喂豬——”


    他覺得先走為妙,此案就永遠是懸案。


    “慌什麽,還沒輪到你上台呢!”


    鬥笠男瞳孔地震,身體如墜冰窟,僵硬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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