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李易從戶房獲得了二兩銀子,還有一些布帛、米麵等物。


    折合下來相當於他隻幹了四天捕快,俸祿卻已經和一般捕快的月俸齊平。


    不過李易明白,這些俸祿裏有多半是績效獎,他實際薪資隻有幾錢銀子罷了。


    案子不常有,即便有,也不一定能夠解決。


    當捕快如果單純靠績效吃飯,其實與看天吃飯沒什麽兩樣。


    經過這幾日摸索,李易對如何有效提升捕快職業進度,也有了一定的心得。


    每日巡街進度條會有輕微增長,不過並不多,按李易估算,隻巡街的話至少需要三個月左右,才能完成進度。


    還有一種方法就是處理一些狗屁倒灶、雞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王二看了張三妻子一眼,張三便和王二大打出手,或者王二出門時邁的是左腳,鄰居張三看到這一幕感到不能理解,於是便和王二發生爭執繼而大打出手……


    處理這種糾紛同樣會促進捕快職業進度增長。


    除卻這兩種獲取途徑外,還有一種見效最快的方法,那就是破案。


    ……


    李易領完薪俸後,就直接去了刑房。


    刑房是掌管查案偵緝、保管案宗的地方,裏麵不乏一些新收錄的案宗,或是沒有破獲的懸案、舊案。


    找到廖永正,李易向其表明來意。


    “廖刑書,我想看看案宗。”


    廖永正聞言,心中一喜。


    緝捕罪犯、糾察罪證是快班捕快分內之事,刑房的案宗對捕快一直都處於開放狀態,隻要案情需要,都可以到刑房查閱案宗。


    “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取來!”


    在廖永正眼裏,曾協助府尹接連破獲兩起案子的李易,無疑是一個極有天分的偵案人才。


    此時對方主動過來問他討要案宗,卻是正好討到了他的心坎裏。


    “這些是這半年來追查無果的積案,數量不多。這些是兩月內記錄在案的案宗,多半已經定案……”


    衙門積案多寡,直接影響著刑房的績效,廖永正巴不得案子能全部肅清。


    “你慢慢看,我去給你沏壺茶。”


    廖永正拍了拍李易的肩膀,露出一個我看好你的表情。


    李易道了聲謝,隨後便將目光放在了卷宗上。


    “田氏女失蹤案、吳家新婿投河案、永盛當鋪寶駒失竊案……”


    粗略看了一遍卷宗,李易並未發現不妥之處。


    這些多數都是篩選下來的懸案,若能輕易解決,也不會留到現在。


    沉下心思,看著卷宗上的批注,李易開始逐字逐句研磨。


    半個時辰後,李易嘴巴叼著毛筆,在他身前,則是數張邏輯關係緊密的思維導圖。


    一張便是一樁案子。


    “難啊!”


    李易忍不住搖頭歎息。


    將數張宣紙放到一旁,最後李易麵前隻留下了一張思維導圖。


    這張圖對應的案子是吳家新婿投河案。


    【八月中旬,月圓之夜,城外富戶吳家小姐大婚,新郎劉平誌於新婚當夜衝出吳家宅院,投入河中消失不見。


    仆役、賓客尋找打撈無果,遂將案子報與官府。】


    除此之外,還有一份堂事筆錄,裏麵記錄著目擊證人的證詞,以及吳家夫人和吳家小姐的供詞。


    【劉平誌當夜身穿喜袍,披頭散發,狀若瘋魔,從洞房破門而出後,徑直穿過前堂,在眾目睽睽之下衝出吳家宅院,奔向二裏外的大河……


    吳家夫人與吳家小姐皆稱劉平誌是被妖邪上身,而那妖物極有可能是大河之中的河妖。】


    在吳家母女二人的供詞末尾還有一句批注:


    ‘經查,白水河中並無妖邪,此為無稽之談。’


    這件案子看似很簡單,但結合仆役、賓客的供詞,以及案宗上的批注,卻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劉平誌死的有些蹊蹺。


    放下卷宗,李易看向一旁正在觀摩案件導圖的廖永正。


    “廖刑書,這份案子的批注是誰寫的?”


    廖永正看了眼卷宗:“這是府尹大人的批注,有問題嗎?”


    李易搖頭道:“批注沒問題,但案子卻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巧了,大人當初也說這案子不對,但一時找不到頭緒,就暫且擱置了。”


    “暫且擱置?”李易眉頭挑起。


    廖永正輕咳了聲,解釋道:“這類案子可進可退,若衙門有其他緊急事務時,可以暫且擱置,等到有空再查。”


    李易瞬間明悟。


    劉平誌投河一案可以是自尋短見,也可以是被他人謀害。


    而在京都外察的當口,這類案件卻是可以排在最後,便是都察院的人來了,也不好說什麽。


    重新看向卷宗,李易目光在吳家小姐的供詞上停留片刻,隨口問道:“廖刑書,這吳家小姐相貌如何?”


    廖永正露出思索之色,“不曾見過,不過倒是聽謝堂事提起過…謝堂事說,吳家小姐長得極妙,便是春風樓的頭牌也比不上。”


    李易心頭微動,問道:“這位吳家小姐既然如此出眾,想必愛慕她的男子有不少吧?”


    廖永正似乎看透了李易的心思,當即便說道:“府尹大人也懷疑過情殺可能,但目擊之人皆有證言,劉平誌確實是自己投河而亡……”


    李易並未反駁廖永正的話,將思維導圖收起後,就離開了衙門。


    此案他心中已有判斷,眼下隻需前去驗證一二,便能知曉答案。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得去一趟赤雲堂。


    第一次淬皮已經完成,他需要王鶴傳授他接下來的修行方法。


    正值巳時,李易一路巡街巡到了赤雲堂。


    院中,十幾個漢子或是年輕人正在舉石抱碾打熬氣力,與他第一次來時並無不同。


    見到身穿差服的李易,眾人沒有任何反應,依舊雷打不動的錘煉肉身。


    王老頭的兒子是府衙捕頭的事,他們心裏都知曉,此時莫說一個捕快,就是府尹來了,他們都不感覺驚訝。


    樹蔭下,王鶴後背靠在樹上,正在閉目養神。


    此時,一股淡淡的藥味傳來,王鶴鼻翼翕動,驀然睜眼。


    “這小子……”王鶴心中訝異。


    他從未想過李易能一次淬皮成功,除非是他看走了眼。


    “靠近些!”王鶴直起身子,目光灼灼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李易上前一步,下一刻,有鉗手探出,直接扣住了他的胯骨。


    虎掌收縮,一股難以抗拒的巨力襲來,李易忍不住嘶了一聲。


    “是老夫看走眼了。”


    王鶴收回手,看向李易的眼神明顯比以往認真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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