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月,你收拾一下,陪我出趟門。”宋青玉將自己的貼身丫鬟喚了進來,去安王府那日,臨出門時喬月被人故意撞到在地傷了腳,因此沒能跟著她,這也間接導致了上輩子宋青玉遭人陷害,回府後王映雪怕事情敗露,以護主不利的罪名將喬月生生打死了。


    喬月死的時候還哭著向宋青玉懺悔,若非自己不小心被人撞上,小姐定然不會被人侮辱……宋青玉暗暗發誓,這輩子一定要護住這個丫鬟,絕不讓她走上枉死的老路。


    宋青玉帶著丫鬟來到父親劃給自己店鋪中的一間,說來也巧,上輩子她嫁入忠勇伯府時,王映雪怕人說她刻薄,便在家裏的店鋪中撿了幾家看起來體麵、內裏卻虧損了好幾年的店鋪作為陪嫁,眼前這家刺繡店正是其中之一。這家店位置不錯,門麵大小也適中,理應營收不錯才是。


    但宋府產業多,宋輝書卻並不管事,王映雪也沒什麽做生意的頭腦,更不用說王家的蛀蟲靠著這個嫁入尚書府的女兒過得滿嘴流油,比她這個正經尚書府的嫡小姐還要闊氣,家裏的店鋪大多都是入不敷出,少數幾個能賺點錢,但也絕說不上什麽生意興隆。


    這家店可惜門頭老舊,擺出來的繡品更是毫無新意,因此在門口看了老半天,都沒幾個客人進來,店裏的掌櫃和夥計甚至無聊得在拍蒼蠅玩,不然王映雪也不會那麽輕易地讓她將鋪子拿到手。


    可惜她這個用心良苦的繼母注定要算盤落空了,宋青玉前世嫁入忠勇伯府後,在鋪子的生意上想了很多辦法,不過半年就將一個入不敷出的小繡鋪打造成京城最有名氣、夫人小姐們最愛逛的高端繡樓!


    宋青玉自信一笑,信步走入鋪子。見一個白衣小姐進了鋪子,掌櫃於德安立即熱情地迎了上去,“這位小姐,是要選繡樣,還是要買帕子成衣?盡管看看。”


    宋青玉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她今日特意穿著樸素,身上半點飾物也無,頭上隻帶了一根素銀簪子,看起來不像大家小姐反而像貧苦人家的姑娘,於德安卻並無輕視,依然熱情待客。他在生意上才能平平,但為人忠厚可靠,今生繼續用他管理鋪子她也放心。


    那夥計的反應卻跟於德安截然不同,見有人進來,先是瞪著一雙綠豆眼上下掃視了一圈,見隻是個穿著素淨的小娘子,身上半絲繡花也無,當下認為她隻是隨便看看,見掌櫃的上去迎客還頗為不屑地撇了撇嘴,覺得他是在浪費時間。


    宋青玉信手指了幾樣花紋,問掌櫃的可有什麽說法,於德安聽她似乎感興趣,把每樣繡品都細細地介紹了,隻可惜介紹了半天都是些常見得不能再常見的繡品,絲毫新意也無。


    這般想著,麵上卻沒透出來,仍是認真聽著他的講解。


    倒是那夥計聽於德安講了老半天這女子都沒什麽反應,將手中的抹布重重地在桌子上一甩,大咧咧道:“掌櫃的說那麽多做什麽,這小娘子一看就買不起這麽高檔的繡品,跟她說在多也不過是浪費時間,有這功夫不如去門外招攬一二,說不得能招攬進來幾個有錢的夫人呢!”


    “丁二你胡說什麽!”於德安慍怒不已,這個丁二當初剛招進來的時候態度熱絡不已,可待得久了見鋪子裏生意越來越差,總是不漲工錢,態度便越發消極了,現在竟然當著客人的麵也敢如此無禮。


    宋青玉將他的反應在心裏暗暗估量了一番,“這麽說,窮人家的小娘子,就不能進你們家的店?”


    丁二撇了撇嘴,橫了她一眼,“錢是人的膽,衣是人的毛,連件好點的衣裳都沒有,出來不是丟人現眼?”


    喬月被這番輕蔑鄙夷的話氣地火冒三丈,宋青玉眼中也是冷意盈盈,上輩子她拿到鋪子的時候,裏頭並沒有夥計,顯然是因為鋪子經營不良自己走了,那這輩子她不介意讓他走人的時間提前一些。“你既然說去門外可以招攬有錢人進來,為何你自己不去?”


    “這鋪子又不是我的,賺了錢我也依舊是拿我的工錢,我去費那個勁做什麽?要去自然該掌櫃的去。”丁二將嘴一撇,十足無賴的模樣。


    “你說得對,”宋青玉點頭,笑意吟吟,“這店鋪裏有掌櫃的一個人就夠了,你這種混吃等死拿工錢卻不做事的夥計,還是盡早離開的好。”


    丁二頓時怒了,哪來的小娘皮,竟敢拿爺爺開玩笑,“你算個什麽東西,爺爺想在哪就在哪,你算哪根蔥在這說三道四的!”扭著手指上前,張狂著想要動手。


    手指將將指到宋青玉聲前十寸處,就被人捏住了手指狠狠一折,隨即拎起衣領重重地丟出去砸在地麵上,發出碰的一聲。


    青玉有些驚訝地忘過去,隻見來人身著姿色長袍,頭戴玉冠貴氣非凡,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輪廓,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她認得這個人,九皇子楚逸風,他怎麽會在這?


    前世,宋青玉是見過楚逸風的,那是在他母妃辰妃娘娘的壽宴上,彼時她已經嫁給周成淩,入門兩年多都沒有懷孕,周寶兒總是以此為由刁難她,哪怕是在楚王妃的壽宴上也不曾收斂。


    周寶兒一直愛戀九皇子楚逸風,故而壽宴前便令宋青玉替她準備一份壽禮,好在心上人麵前大出風頭。


    那時的她多傻,以為這是一個可以緩和跟周寶兒關係的好機會,因此絞盡腦汁、走訪各個繡樓拜訪經驗豐富的繡娘,熬了整整一個月繡出了一件織光羽衣裙讓周寶兒作為賀禮。


    不同於普通的衣裙是將步裁成裙子再繡上繡紋,這條羽裙由數百種名貴絲線一根根匯聚織就而成,整條裙身猶如天衣無縫,不見任何手工雕琢的痕跡。更不用說裙身的鳳錦麟羽,遠遠看去仿佛羽化登仙一般神聖美麗。


    這條裙子本該在壽宴上大放異彩,周寶兒也該順理成章得到辰妃和九皇子的青睞。誰知這個膿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竟然在外大肆吹噓自己的壽禮,最終在壽宴前被人惡意毀壞,周寶兒毫不知情地呈上一條肮髒如抹布一般的裙子,使她顏麵盡失!


    本是她自己做事不謹慎才在心上人麵前丟了顏麵,周寶兒卻將一切怪罪在青玉身上,認定是她技藝不精才會讓裙子變樣,盛怒之下在壽宴上直接發難,當著滿京貴女的麵扇了她幾巴掌,又將她推到十月冰冷的池水中,不許人下去救。


    最終?是九皇子讓婆子將她撈上了岸,衣衫盡濕的她狼狽不堪,本想像九皇子道謝,卻見這個高貴如天神的男人低頭,冷淡厭惡地看著她,薄而優美的嘴唇吐出將她打入穀底的刻薄話語——


    “久聞忠勇伯世子夫人是京城有名的草包,今日一見,果然無能……”


    這句話讓她本就淒慘的生活雪上加霜,周寶兒因為心上人的話認定是宋青玉無能才讓她丟了顏麵,從此恨她入骨,周成淩自認為娶了這樣一個名聲狼藉的女人,晦氣不已,整個忠勇伯府從此都對她百般欺淩!


    這一切,跟自己前世的愚蠢無能脫不開關係,可九皇子楚逸風也是其中推手之一,此刻看見這個男人出現在自己麵前,宋青玉很難給出什麽好臉色。


    楚逸風見到麵前的女子好似被嚇傻一般盯著自己,不由得有些後悔,上次在安王府花園中她在月光下奔跑宛若精靈一般神秘秀美,眼中卻似有無限悲傷,仿佛書中的精怪畫中仙一般神秘,這幾日他總是不自覺地想起她。


    今天在街上偶然遇見,又是一身白衣神情清冷,他便不自覺地跟了上來。遠遠地看到有人對她不敬,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先動護了上來,此刻被她這樣盯著,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難道說他是個登徒子浪蕩兒,跟了她一路?


    好在宋青玉及時想起,此時她還不認識楚逸風,便不動聲色地朝他行了一個禮,道了聲多謝,便不願與他搭話了。


    楚逸風好似沒感覺到女子的拒絕冷淡,見她跟自己打招呼,心中一喜,順勢留下,似乎要為她撐腰。


    此時丁二終於從被砸頭的眩暈中回過神來,踉蹌著爬起來,指著麵前的男女怒罵道:“好你們一對狗男女,欺負人欺負到我們尚書府來了!”言下之意竟把自己說成尚書府的人了,“我們這鋪子可是戶部尚書大人的產業,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鬧事!”


    “戶部尚書府?原來你也知道你隻是替人做事,這鋪子並不是你的私產。”


    宋青玉勾唇一笑,“那我現在便通知你,你被解雇了!”


    丁二似乎被當頭打了一悶棍,暈暈乎乎地仿佛聽錯了一般。


    “什麽?你解雇我?你算是什麽東西?到人家鋪子裏來衝大頭,你白日做夢暈了頭吧!”


    宋青玉仿佛用看螻蟻一般的顏色居高臨下地看著圖,雙手交疊放在胸前,神情冷淡如天山雪蓮,“我是誰?你在鋪子這麽久,連自己的東家都不認識?”


    於德安這才回過神來,連忙上前拱手拜見,“原來是大小姐來了,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


    這幾天他早就聽說自家店鋪以後由大小姐接手,本以為隻是個閨閣小姐,八成還是跟以往夫人管事一樣,隻管每個月報賬即可,沒想到這麽快就親自來巡視了,看著丁二驚慌的樣子,心裏也很痛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嫡女重生後每天都在打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文心滴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文心滴露並收藏嫡女重生後每天都在打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