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在南周城,可是這偌大的南國,胡一雪究竟去了哪裏呢?


    頹廢的沈萬千,獨自坐在當初的酒館門前喝酒,自從上次南周城大火,酒館便被朝廷抵賣給了另外一戶人家,不過也是酒館,隻是沒有胡一雪釀的好喝罷了。喝慣了冰釀,沈萬千早已不想再喝其他酒了,無奈,望著過路的百姓發呆。


    店內做生意的小二,見沈萬千堵在門口,趕忙拿起擦桌子的抹布,驅趕沈萬千。


    “不喝趕緊走,別耽誤我們老板做生意~”小二一撇嘴,手裏的家夥不住招呼。


    沈萬千回頭望了一眼,蹣跚著挪到酒館的大樹下,繼續喝著酒。眼看著日頭西斜,百無聊賴的沈萬千,掏出乾坤刀,在樹上刻字。這一刻不要緊,樹上竟然若隱若現四行詩句:


    黃沙簫鼓對蓬壺,暑退驚心覓士難。


    飛雪夜白群盜散,無門渺渺赤城寒。


    “飛雪...赤城寒...”沈萬千仔細尋摸這四句詩,又掏出之前與胡一雪來往的書信,沈萬千越想越覺得蹊蹺,明是去南周城複仇,臨了複仇二人都不見了,莫非是胡一雪糟了不測?或許這句詩是她留給我的線索?


    “可是黃沙哪來的雪?”沈萬千一邊想,一邊打開刀圖,仔細尋找,不一會,便敲定了可疑地點。


    來不及多想,沈萬千快馬飛身,朝遠方走去。


    [第二站:西域飛雪關]


    飛雪關正處在南國的西域處,身處西北卻是另一番景象,時而黃沙漫天,時而漠北大雪,讓往返此地的商旅無一不連連讚歎。因所處地勢惡劣,故而也成了官府不可涉及的地方,此地的黃天城,勢力幫派錯綜複雜,因此又形成了像南周黑市一樣的三不管地帶。


    群鷹飛過,混合著漫天大雪,在深穀杉林中傳來幽怨的回聲。沈萬千也是快馬,隻用了兩天,便到了黃天城。


    這還不算,路上還有不少劫路的悍匪和西北的異獸,沈萬千也不理,快馬消失在了煙塵裏。


    一到黃天城,沈萬千就掏出畫像四處詢問,大多語言不通,沈萬千也隻能連帶著手勢,笨拙的解釋。抖掉草笠和鞋裏的沙子,沈萬千將馬拴在馬廄,找了一間專打探消息的酒館,要了一壺酒。


    老板是個西域的胖子,留著八撇胡,笑嗬嗬的來迎沈萬千。黃天城的店鋪格局不似南周,大小各異,錯落有致,酒館上麵蓋著一層茅草,約二層模樣,屋裏擺著幾張沾滿沙土的木凳方桌。


    老板站在一旁,胳膊上趴著幾隻飛鴿,看樣子是用來傳信的。


    店內有嘻嘻哈哈吃飯的食客,還有幾個喝酒的悍匪。沈萬千將圖紙遞給老板,用手勢比劃著。


    “你要找這位姑娘?”老板問。


    沈萬千點點頭,他沒想到老板會說漢文。


    “這樣,我派幾隻信鴿出去,幫你問問,正好黃天城有我們的崗哨~”老板給客人又添了幾壺酒,轉頭說到。


    老板走到賬台前,撕下一張羊皮紙,隨便寫上幾句,將寫好的信紙通通裝進信鴿附帶的筆筒內,隨即一伸手,信鴿們好似收到命令,一齊飛出去。


    幾個悍匪好像是喝多了,醉醺醺的招呼沈萬千過去。沈萬千向來最討厭這種人,便沒有搭理他們。其中一個帶疤的光頭見沈萬千不理他,生氣的將酒壺摔在桌子上。


    “老子他媽問你話呢!”光頭說完,腳踩凳子,拿手指著沈萬千。


    沈萬千朝老板要了一壺酒,抖抖酒壺的沙子,洗淨後,將酒罐到隨身的酒壺裏,顧自的喝起來。


    “哎,老大,這小子不給你麵子~”旁邊一個小矮子說到。


    沈萬千哈一口氣,拿著畫走到光頭麵前,目光淩厲“怎麽?你認識!?”


    光頭從沒見過這樣的目光,不禁打了哆嗦“沒有,不過...我可以領你去一個地方~”


    哦?沈萬千忽然感興趣。


    “出門向西走,有一處囚人館,從中土被販賣的女人小孩,都在那裏關著!不過,你得多花點銀子,不然...”光頭說完,又喝起酒。


    “好啊,我等你~”說完,沈萬千又悠閑的喝起酒,掏出隨身準備出幾兩碎銀。


    待光頭喝完酒,沈萬千向老板道別,就跟著光頭去往了“囚人館”。


    囚人館在黃天城的西南角,離荒漠最近的地方,因其隱蔽,故很難被人發現。常有四處劫掠的盜匪在黑市橫行,劫來的良婦裙釵全都販賣到這裏。


    就快靠近的地方,房屋稀少起來,沈萬千還在疑惑其中緣由,不想一股惡臭傳來,讓沈萬千不自覺捂住了口鼻。


    由遠及近,沈萬千驚呆了,他沒想到,南國竟然還有這種地方!說的好聽叫“囚人館”,其實就是人間煉獄也不為過。


    囚人館由七八個木籠組成,或大或小,裏麵的女人和孩子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目光呆滯,多半坐在地上發呆。屋頂搭了一層積水的棚子,或許因為棚子的陰暗潮濕與外麵的烈日炎炎反差太過明顯,讓這裏的人顯得了無生氣,見沈萬千二人過來,都一動不動,仿佛早已麻木了這種景象。


    有的在吃剩下的殘羹,有的趴在地上喝雨後的積水,還有的見沈萬千過來,想要上前挪動,卻又呆坐在地上。眾人的目光,一齊落在沈萬千身上,仿佛動物在觀察人類一般。


    旁邊有一個喝酒吃肉的槽,光頭拉來一把木凳,坐在上麵翹腳喝起了酒。


    “這裏...一直都是這樣嗎?”沈萬千微微張口,掏出的彎刀又收回去了。


    光頭聽聞,喝上一口酒含在嘴裏,又不耐煩的吐出去“呸,不該問的別問,就說你要哪個人,你交錢,我直接拉出來!”


    沈萬千還是不滿意“可是...你這裏沒有我說的那個女人!”


    “你說畫像上那個?幹你們這種的我都清楚,哪個女人不一樣,差不多得了,大哥~隨便挑一個趕緊走。”光頭有些生氣說到。


    “可我就是想要這個女人!”沈萬千說著,將懷裏僅存的一塊黃金遞出去“你要是給我找著了,這塊黃金我就給你~”


    光頭眼睛都直了,撇下酒盅態度一臉好轉“這個姑娘嘛,前幾天被一個官差給領來了,價格沒談攏,他又給領回去了!我...我就知道這麽多了!”說完,就要伸手去搶黃金。


    “可是你沒有找到我說的女人,所以黃金你不能拿走~”沈萬千將刀架在光頭脖子上說到。


    二人正欲商量,身後幾個小混混突然衝出,手裏拿著斧子,氣勢洶洶,不知從哪冒出來的。


    混混高矮胖瘦組成一隊,叫囂“敢欺負我們老大?知道我們是誰嗎?西域有名的大刀王,那可是我兄弟~”


    “是嗎?”沈萬千冷笑著,從懷裏掏出之前在天機營偷來的令牌“那我可聽說,大刀王已經被我們天機營給處死了~”


    天機營?朝廷有名的探案組織!混混們大驚。


    “哈哈哈哈,大哥,這小子說他是天機營的!”混混們早就聽膩了這套說辭,伸手打掉了沈萬千的彎刀,朝著沈萬千臉上就是一拳“天機營的在我們這,屁都不是~哈哈哈哈”


    沈萬千沒防,臉上挨了一拳,任由混混們無情的嘲笑。說著,混混們奪走令牌一把扔在地上,將沈萬千一腳踹翻在地。


    沈萬千本想掏出乾坤刀,幹掉這幾個人,卻沒想之前在萬鬼城,被囚老打的舊傷複發了,渾身使不上力氣。


    “我讓你小子裝蒜~”光頭一把搶過沈萬千的黃金,同混混們對著沈萬千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哼,小的們,咱們拿了黃金出去快活,讓這小子自生自滅吧!”


    臨走時,光頭惡狠狠的衝著囚籠“你們也是,都給我老實點~不聽話的,老子有的是辦法治你們~”


    眼看著混混們轉身走了,沈萬千撿起乾坤刀,蹣跚著站起來,一使勁,渾身又不自覺疼起來。


    “呦,怎麽?還想跟我們打一架?”光頭轉身回去看沈萬千,又一腳欲將沈萬千踹翻在地。


    沈萬千急中生智,趁勢拽住光頭的腿,一把拽倒在地,光頭順勢摔了個跟頭,其餘混混見狀,都過來扶,沈萬千看時機正妙,用盡渾身力氣,三五下便將混混們砍倒在地。光頭見狀都嚇傻了,抄起斧子就往外跑。


    沈萬千還想去追光頭,不想頭腦一昏,直接暈了過去。待再醒來時,自己已經躺在酒館的客棧裏了。


    沈萬千虛弱的睜開眼“這裏是...”


    酒館老板見沈萬千醒來,起身遞了一口水“多虧了兄弟你!那幫作惡的已經被人給收拾了!該埋的也埋了~女人和孩子們也都放出去了!”


    老板又頓了頓“還有,你說的那個姑娘我找到了~”


    “在...在哪裏?”


    “就在西北處的飛雪關~,聽說是被一夥朝廷的軍隊帶著呢。”


    一聽聞胡一雪的蹤跡,沈萬千起身就要下樓找馬,一動身,穴位又疼起來,老板趕忙又扶沈萬千躺下。


    “唉,兄弟你傷的狠,現在不能動,休息一日,反正有我們崗哨的人盯著,次日再行動也不遲~”老板歎氣道。


    說完,老板起身下樓去招呼客人了。


    關上門,沈萬千細細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一掏懷裏竟有一瓶藍色的木藥瓶,沈萬千依稀記得這瓶藥是老舅在藥莊給他的,可又記不清是幹什麽的。


    [李長微:算了,俺看你小子有緣,不如給你一瓶吧~記住,隻有這一瓶,一定要關鍵時刻才能喝下去!]


    身上的疼痛早已深入骨髓,不得已,沈萬千隻好拿起藥瓶一飲而盡,也不管有什麽功效,隻得胡亂喝下去。


    喝完一抹嘴,不消片刻,身體便輕快了許多。想不到這藥還有這等奇效,沈萬千隻覺得渾身是勁,趕忙起身下樓找老板。


    還沒等老板勸阻,沈萬千飛身上馬,逃也似的離開了酒館,順著飛雪關奔去。


    飛雪關外,蒼蒼薄霧,將十裏峽穀映成一片天,雄鷹掠過,傳來一陣哀鳴。飛雪關內,軍士們伏於兩側,身披銀甲,整裝待發。帳中一鎧甲壯漢,踏雪而來,此刻,隻為了等一個人。


    “把她吊起來!”壯漢一聲招呼,上前兩名士兵,將昏迷的胡一雪綁起來,吊在了城樓上。


    此人正是李軍統領-樊霸!


    胡一雪仿佛物件一般,被一根繩子串起,硬生生的吊在了城樓上。她披頭散發,麵無血色,破舊的衣衫連同身上的刀痕混合在一起,讓人心生憐意。


    所有這一切的布局,隻是在為了等一個男人。


    沈萬千!


    隻要沈萬千今天來找胡一雪,樊霸的計策就成功了!介時,城門大開,數十萬李軍一起上前,隻為了將這個恐怖的男人從南國的版圖除掉。


    “這小子竟然給我假圖!哼~老子從軍這麽久,還沒人敢騙我樊霸~”壯漢掏出戰斧說到。


    “你們都盯著點,沈萬千馬上要來了!要是他敢有其他動作,就直接砍斷繩子把這個女人扔下去~”說完,壯漢將信鴿遞來的紙條收好,便跑去一旁喝酒了。


    士兵們沒經受過這樣的天氣,也都冷的打哆嗦“奶奶的,這鬼天氣咋這冷~”其中一名哈一口氣,熱氣隨著雪花瞬間就消失了。


    單薄的衣衫早已抵擋不住寒意的來襲,胡一雪被凍醒了。微睜開眼,觀察四周,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上心頭。胡一雪艱難的低頭,發現自己竟被捆綁吊在了城樓上。


    她微張著嘴,想要說些什麽。樊霸看見了,也不抬眼,顧自的喝著酒“去看那娘們說什麽呢?”


    一名士兵點頭領命,湊到胡一雪跟前,沒一會又轉頭回去了。


    “估計這娘們是凍傻了,自言自語的,說一些聽不懂的詞~您喝酒,不用管他~”說完,士兵又跑到一旁站崗去了。


    胡一雪用盡力氣睜開眼,身體一動,繩子不由得又緊了起來。向下望去,一片蒼茫,滿心絕望的胡一雪,又把眼睛閉了起來,她不想讓沈萬千來找自己,更不想因為自己而以身犯現,隻是一麵之交,完全沒必要這樣做。


    想著,胡一雪又不自然的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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