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之中,一道黑影從雪中閃現,如白紙中的一滴墨,撲散開來,殺氣直逼數百裏。雪絮紛紛揚揚落下,順著寒風橫飛掃蕩。男人手持寶刀,一步一步朝峽關隘口走來。


    隘口內的士兵陣列前行,卻又突然止步。握住武器的手,不自覺緊了起來,額頭上的汗珠隨著寒意滴落到脖頸,士兵們紛紛咽了一口氣。


    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樊霸得意的朝遠方望去,見是沈萬千,嗤笑著將寶刀拿在手裏打轉。隻等沈萬千過來,沒入陷阱。胡一雪聽出了士兵們的動靜,也微睜開雙眼,向外看去。


    正對著自己的十裏白雪裏,衝出一道黑影。


    此刻的沈萬千,縱使有千般計策,也要想辦法滅了樊霸。不僅為了城樓上那個女人,更為了死去的爹娘。明明殺人凶手就在眼前,可自己手裏沒有任何證據。想到這,手中的馬繩握的更緊了。


    飛雪關的積雪將近半尺高,馬兒也是寸步難行。沈萬千隻得下馬步行,混合著漫天的雪花,朝城樓走去。


    樊霸看到沈萬千,更是興奮,拿起寶刀在胡一雪身上肆意遊走,沒一會,胡一雪的身上便被血水浸濕,一滴,一滴,落在茫茫白雪裏。


    “你要是再走慢點,這個女人可就死了~”樊霸狂妄的笑著,朝遠方大聲呼喊。


    胡一雪一邊打顫,一邊在樊霸耳邊咒罵,樊霸隻是不緊不慢的,眼睛仍直視沈萬千。


    沈萬千想要加快腳步,可渾身仿佛使不出來力氣,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正在反噬自己的身體,沈萬千一邊走,一邊調整內息,他不希望此刻自己就這樣倒下去。


    可能是剛才喝的藥,有反應了!媽的~身上的穴位又開始疼了。沈萬千不由得叫苦連天。


    胡一雪一邊咒罵,一邊默念,她隻祈求沈萬千不要過來,哪怕自己現在有一絲的力氣,也要阻止沈萬千退回去,因為她知道,十萬大軍,正蹲伏在關內,等著一舉拿下沈萬千。


    “你太慢了~”樊霸終於忍不住了,大吼著將刀扔出數十米外,直紮沈萬千的右臂。沈萬千來不及躲閃,右臂被寶刀直紮進去,一股鑽心的疼痛,瞬間襲來。再一看,胳膊直接斷掉了一肢。


    樊霸和士兵們都聚在城樓上譏笑“我這把刀可是帶著毒呢,再過半刻,你就會毒發身亡而死!”樊霸瞳孔大睜,露出了恐怖的神情。


    “砍了吧,這女的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說完,大手一揮,樊霸背過身去,又開始喝酒。兩名士兵上前領命,掏出寶刀,一股勁打算將繩子割斷。


    沈萬千扔出乾坤刀,提前將胡一雪的繩子隔斷,又將士兵的寶刀打了回去!


    啪~


    眼看著胡一雪就要粉身墜地了,沈萬千忍住劇痛,收回寶刀,快步向前一把攬住胡一雪。


    “哦?躲開了,那就不好意思了,放箭~”樊霸鄙夷的回頭,下令讓士兵發動箭襲。


    眼見勢頭不妙,沈萬千趕忙護住胡一雪,向後撤步,一邊撤退一邊來格擋天上的箭雨。退至杉林附近,沈萬千將胡一雪倚在一側的大樹下,又將乾坤刀橫在空中,順勢劃出了一字。


    城樓上的士兵們都驚呆了,樊霸卻還強裝鎮定內心竊喜“哼,又是一字乾坤刀?你都身中劇毒了,這樣下去,可是連你的七魂六魄都會消散而亡~”


    “是嗎?可是你別忘了,一字乾坤刀一共有九式,我之前的那個,隻是第一式~這個,叫[七月流火]!”沈萬千咆哮著,望向樊霸,趁勢單手提刀直紮樊霸的心髒。突然,城樓隘口,山間峽穀,天崩地裂,飛沙走石。


    沈萬千又將彈回的乾坤刀橫起,猶如瘋狂的野獸,在大雪中肆意揮毫,乾坤刀形成的白光,好似流星四散飛舞。瞬間,身後又升起了一條火龍,猶如大軍壓境,震得山穀碎裂。“這個,叫[怒破千軍]!”


    不一會,城樓上,軍營中,山穀上下一片火海,順著天地形成紅白分明的一條天際線。


    什麽?


    士兵們慌了,一個個的露出驚恐的神色,趕忙從城樓跳下去開城逃竄。


    “不好了,撤退,撤退~”樊霸再也撐不住了,慌忙收拾盔甲,狼狽的往隘口的光亮處跑去。


    火龍在空中肆意盤旋,隨著沈萬千的乾坤刀,飛舞升騰。


    “破~!”隻見沈萬千將刀指向隘口的方向,飛沙流矢,同火星鋪天蓋地的向隘口湧去,數十萬大軍就這樣,命喪飛雪關。


    身邊有騎馬趕路的士兵,也都被樊霸拽下來,眾人徹底亂了陣腳,往日威風的李軍,早已不是開始的模樣。樊霸左突右跳,隨著大雪,消失在了煙塵裏。


    沈萬千還想去追,但胡一雪早已沒了力氣。無奈,隻得收好彎刀,調整內息,俯身觀察胡一雪的情況。來時的馬兒早已不見了,沈萬千找了一間破舊的茅屋,二人升上火,在裏麵歇腳。待大雪過去,再做打算。


    “看樣子雪馬上就停了,等你歇好了,我們就出發,一定要趁著天黑再找到人家,不然被附近的悍匪襲擊,咱倆可是都沒力氣了~”趁二人坐在屋裏取暖,沈萬千掏出酒壺說到。


    胡一雪微點點頭,歉意的看著沈萬千的手臂。


    沈萬千緊了緊右臂包紮的袖口,飲了一口酒說到“咱們這次本是假借[流放]之名,來掩蓋朝廷耳目,沒成想讓你跟著受了委屈。”


    “我無礙的...這次來本就是為了我夫君報仇,倒是你...你還不是...為了救我,胳膊都這樣了!”胡一雪微張著嘴,渾身有氣無力的說到。


    沈萬千也不答話,趕忙起身“走吧,要是天黑,可就不好走了~”


    二人四目相對,正欲行動,不巧門外一陣馬蹄的聲音,傳入耳朵,異常急促,像是在找什麽人。


    沈萬千趴在門口去聽,聲音由遠及近,就快要到附近。二人趕忙去撲滅升起的火,蹲在茅屋後麵的賬台處。


    待沈萬千再抬眼看去時,悍匪們早已聚集在了茅屋附近。沈萬千趕忙去瞧點燃的火堆,心中暗道不妙。撲滅的火堆還冒著青煙,定是此煙將悍匪給引過來的。


    還沒等沈萬千反應,為首的悍匪一腳踹開木門,帶著七八個悍匪進屋便搜,木門被踹開時,寒風灌進了屋內,沈萬千和那悍匪目光相聚,互相都頓住了。


    是亡魂閣的人?


    沈萬千一眼便認出了眼前的男人,此人正是萬福鏢局有名的鏢師,與亡魂閣和朝廷勾結,之前從黑市劫走孫冬兒,便是此人幹的。莫非這個人,就是之前說的亡魂閣的“楚夜”?


    鏢師身披重甲,頭戴官盔,渾身肌肉,好一幅官家模樣。


    “你們是何人?在此地作甚!”鏢師沒等沈萬千發話,先開了口。


    沈萬千見鏢師不認識自己,急中生智掏出懷裏的令牌“我們是天機營的巡差,路過此地辦事,被附近的悍匪給劫路了!還望二位行個方便,把我們帶回南周~”


    胡一雪急得額頭都出汗了,生怕鏢師認出二人的身份,瞧沈萬千不緊不慢的滿嘴跑火車,不自覺地白了一眼。


    打不過就加入,你...你到還真是有意思!胡一雪暗道。


    “天機營?”鏢師鄙夷的看著沈萬千“那好吧,正巧我們兄弟幾個要去黃天城走鏢,你們跟著走一趟吧~你,去給他們找一匹閑置的馬來。”說完又指著其中一名悍匪道。


    悍匪頭戴草笠,手拿皮鞭,應該是附近的馬夫,不一會便從隊伍裏抻出一匹閑置的黃鬃馬。


    二人點頭道謝,艱難的上了馬,沈萬千調整好內息,載著胡一雪跟在了隊伍的最後麵。


    行至半路,雪突然更大了,眾人見馬兒難行寸步,便俯身下馬,將馬蹄用厚麻布裹住,找到一處偏僻的杉林,背著風躲雪。


    “大哥,我去生個火~”附近有一塊巨大的岩石,正巧背著風,其中一名悍匪提議找堆柴火過來取暖。


    沈萬千和胡一雪便靠在岩石下休息。


    “雪下這麽大,不知你們是被哪片的悍匪給劫了道?”鏢師控控鞋裏的雪,衝沈萬千問道。


    沈萬千無奈的搖頭“估摸是附近的潑皮,有扛著刀的,看樣子對附近的地形很熟悉!跟我們來的其他兄弟都遭了難~”


    “就剩你們兩個?”鏢師盯著胡一雪黝黑的皮膚,定了定神。


    沈萬千點頭道“唉,也不知這大冷天的,內朝派我們到此地作甚,西域本就環境惡劣~這要是一不小心...”


    想到這,沈萬千不僅叫苦連天。


    沒一會,幾個悍匪便帶著附近一堆柴火過來了。鏢師收攏柴火,吸了吸鼻子,掏出隨身的火石,磨擦起來。


    “我也想問呢,朝廷的人派天機營到此?黃天城附近向來是朝廷的三不管地帶,沒聽說過有天機營的人來過~”說著,鏢師又鄙夷的看著沈萬千“你這令牌是誰給你的?”


    “這個呀!”沈萬千哈口熱氣,掏出令牌,遞給鏢師“是我當時任職天機營時,判官給我的!”


    鏢師掏出盛水的缸子,舀了一勺雪,單手架著放在火上烤,轉頭又吸吸鼻子“前幾天聽說,南周城的判官遭人殺害了,有人去了夏侯家,還屠了夏侯家開的酒樓,此人名叫沈萬千~”


    “還沒問呢,二位的名號不知是...”鏢師喝上一口水,又遞給了沈萬千。


    沈萬千早就想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便把自己提早編好的身份一股腦說出“我叫沈二牛,這個是內朝派給我的助手,叫胡二妮~”


    呸,這麽難聽的名字,你也好意思說,胡一雪白了沈萬千一眼,心中暗道。


    “嘶,我看這姑娘傷的挺重,看樣子他們人挺多,等到了城裏趕緊尋一位郎中治病要緊。”鏢師淡淡道。


    沈萬千抖掉身上的雪,將水遞給胡一雪“唉,要不說幸虧遇見了您嘛~不然我們不知幾時才能到城裏呢。”


    就在沈萬千以為,一切都要過去的時候,其中一位隨行隊伍小個子消失不見了。悍匪們慌了神,趕忙四下尋找。


    鏢師也拍拍雪站起身來“都別慌,定是林子大,迷了路,大家分頭去找~天黑之前一定要把人給找到。”


    沈萬千見狀也起身,又看向胡一雪“你好好在這裏歇著,我們去去就回來。”說完,便同隊伍,一起去找小個子了。


    胡一雪點點頭,趁著眾人還沒回來,就沉沉睡去了。


    等再醒來時,便是被一陣有力的大手給搖晃醒了。胡一雪微睜開眼,四下環顧,除了一個小個子悍匪站在跟前,大家都沒有回來。


    火苗隨著寒風飛舞,映在二人的臉上,胡一雪欣慰一笑“大...大家都以為,你迷了路,正...正四處找你呢!沒...沒事就...”話剛說完一半,胡一雪突然眉頭緊皺。


    小個子不慌不忙的坐在胡一雪身邊,掏出懷裏的通緝令,上麵畫著一名大胡子男人,此人正是沈萬千。把通緝令放在一旁,小個子伸出雙手自然的烤火,想必是為了引開眾人,在遠處躲了好久。


    “早就看你們不對勁了,妹妹你就告訴俺,你倆到底是什麽來頭?”小個子眯著眼,靠著胡一雪,手裏的通緝令不住的搖晃。


    胡一雪被眼前的景象惡心到了,不自覺的躲開幾步。


    小個子見勢,更興奮了,微紅著臉,不自覺的又往胡一雪身邊靠“或者,你從了哥哥,咱們今天這事就一筆勾銷~”說完,就假裝撕手上的通緝令,一雙眼直勾勾地死盯著胡一雪,口角邊極其猥瑣地流著哈喇子,仿佛色鬼上身。


    “既...既然被你發現了,那就沒什麽好說的~叫你們老大過來看著辦吧~”胡一雪冷言道。


    雪好似突然停了,披散在杉葉上的積雪,隨風掉落,空氣中除了火苗燃燒的聲音,寂靜的可怕。


    “你這妮子,別不識好歹~我要是把這通緝令交出去,你們誰都沒有好果子吃~”小個子講著話,又假裝露出憤怒的神情。


    見胡一雪隻是嘴上咒罵,身體卻虛弱的無力反抗,小個子可急慌了,伸手就要去胡一雪身上寬衣解帶。胡一雪生平最討厭這種醜惡的嘴臉,想要去掙紮,奈何渾身沒有力氣。剛才在城樓上,恐是吊的太久,現在身上的每一處穴位,隻想休息,動彈不得。


    任憑惡心的口水滴在自己身上,胡一雪卻是渾身酸麻,無奈隻得閉上眼,祈求眾人早些回來。


    “放心,他們一時半會回不來,哥哥會很小心的。”眼看著小個子就要奸計得逞,遠處杉林由遠及近傳來一陣呼喊聲。


    胡一雪聽出來是沈萬千他們的聲音,長出一口氣,身體又不自覺地鬆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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