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陳青山而言,亂神教宗即將回歸,意味著其身份即將要被識破,畢竟二人在長安城明月樓下見過。


    而於浮生神女與羅刹神子而言,教宗回歸意味著其會對陳江南進行洗禮儀式,待洗禮儀式結束後,陳江南就會成為亂神教唯一的繼承者,二人多年來為取得亂神教宗之位所付出的努力亦將付之東流。


    所以這亂神主峰的殿上,浮生神女與羅刹神子在聽到亂神教宗即將歸來的消息時,並沒有太過高興的神色,反之是深深的擔憂。


    二人表現不同。


    羅刹神子大袖之下,捏著拳頭,想著,要在洗禮儀式上將陳江南打敗。


    浮生神女則眸中閃爍,意味不明。


    她在思考……


    有什麽辦法能讓那陳江南接受不了亂神教宗的洗禮?


    讓玄月大祭司對陳江南產生厭惡,從而不在教宗麵前提起洗禮之事,這是一個辦法。


    或者是教宗本身就拒絕為陳江南洗禮,這取決於教宗喜好,而這教內,沒有任何人能左右教宗的喜好,就是玄月大祭司也不行,所以這個途徑,不是浮生神女與羅刹神子能夠決定的,自然也不能選擇。


    還有第三者,就是讓陳江南本身,見不到亂神教宗,無法接受洗禮。


    三條路中,第一條與第三條都有可行性,而第一條,最為簡單,亦最好操作。


    如何讓玄月大祭司厭惡陳江南,這其中的牽扯到一個人,那個竹會上為陳江南擋酒擋刀的朋友,蜀山顧清風。


    此時……


    “你二人可以走了,回各自峰上,潛心修行。”


    玄月大祭司欲讓二人退下。


    以謀殺人的浮生神女便站了出來,一拜:“玄月大祭司,其實,那吠犬為何怒,浮生知道些。”


    浮生神女笑著,她明白,玄月大祭司一定會讓自己繼續說下去,玄月剛剛為吠犬嘴硬之事而暴怒,她是看到了的。


    吠犬神子的行為,簡直是在頂撞這位首席大祭司的權威,若非吠犬是位神子,他現在估計已經死了。


    “哦?你且說來。”玄月亦想知道是什麽原因讓能吠犬神子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玄月大祭司看著浮生神女,麵上更是出現了些許好奇之色,人便是如此,別人越是遮掩的東西,他們便越想要知道。


    浮生神女盈盈一拜:“於那竹會上,顧清風與陳江南交好,顧清風更是多次回護陳江南,吠犬看不過,所以他才出言挑釁陳江南,才有了後來的事。”


    玄月大祭司恍然:“你是說吠犬神子對那蜀山顧清風有些愛慕?”


    “應該是的,畢竟吠犬平時也是個有謀略之人,不會如此無腦,今日在竹會上表現得笨了些,顯然是氣極。能讓男子如此瘋狂的,也就隻有他喜歡的女子了。”浮生神女喃喃。


    “難怪他不肯說出原因。”旁邊的羅刹神子大袖一揮,明白了過來,同是男子,他理解吠犬,若換成是他,他也不會說的。


    想到這,羅刹神子問了浮生神靈一個問題:“浮生,若是你,你會說嗎?”


    浮生神女並未回答,而是將問題拋了回去:“羅刹,你覺得呢?”


    羅刹神子微愣,然後笑了起來:“我覺得你會,因為你有心計。”


    浮生神女微笑,並未因羅刹神子的話而感到惱怒:“對,我會的,我說了,會丟些臉,但受到的懲罰,會少一大半。”


    “所以說,我們是兩類人。”羅刹神子輕語。


    “我覺得你與吠犬都有些傻。”


    “未必,你不也將自己算進去了嗎?一場空而已,不若拳頭說了算,來得痛快些。”


    對於二人的對話,玄月並未多做評價,路不同罷了。


    不過羅刹神子的話,亦讓玄月大祭司亦在心中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若你是吠犬,你言還是不言?


    沉默良久。


    “所以,浮生,你說顧清風又有何意?恐怕沒有隻是將吠犬暴怒的原因說出來那麽簡單吧。”


    玄月又將話題轉回到了顧清風身上,她的直覺告訴她,接下浮生神女還有話要說。


    浮生神女一笑:“吠犬喜歡顧清風,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其背後的蜀山,隻是您有沒有想過,顧清風嫁於吠犬神子,於我亂神教而言,是極好的事情,這意味著蜀山的友誼。”


    “隻是顧清風又怎麽會願意嫁給吠犬呢?”玄月言語,她當然知道顧清風若嫁到亂神教來,那亂神教會如虎添翼。


    那可是蜀山,蜀山上那群殺伐至強的劍修,哪個道統見了不眼饞?


    “顧清風在我教,那我教為何不能對其做些手段呢?”浮生神女言。


    羅刹神子瞳孔一縮,這女子好生歹毒,女子何苦為難女子,但浮生卻不僅要為難,還要將顧清風往死裏為難。


    “你的意思是,用些影響魂魄的丹藥或者術法,讓顧清風在這亂神聖山,丟了身子?”玄月問之,有些顧慮,但開始思考這做法的可行性。


    “自然,不僅要丟身子,還要讓她死心塌地地愛上我教神子,這樣的手段,於我教內,並不是沒有,做得隱蔽些,那些蜀山的劍修未必能發現。”浮生神女言語。


    說到這,玄月大祭司意動了,這教內卻確實有位古神靈能影響心智,改變修士記憶。


    以古神靈之力,讓顧清風愛上一位教內神子,再丟掉身子,然後以亂神教的名義向蜀山提出婚約。


    一個成熟的想法出現於玄月腦中。


    隻是要讓顧清風愛上何人?


    玄月大祭司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陳江南。


    眼見玄月大祭司意動了,浮生神靈微笑,補充道:“這神子,可以是任何人,但不能是陳江南,他可以是山魈,玄鶴,甚至是羅刹,但就是不能是陳江南。”


    “為何?”玄月大祭司感覺自己忽略了些東西。


    “因為陳江南與顧清風似乎是朋友,陳江南若是講些情義,便會將此事壞掉,若是蜀山知道了,到時候,便不是聯姻了,而是大敵。”


    “您也不想那蜀山的三千劍修登門吧。”浮生神女娓娓道來。


    “如此,你覺得何人合適?”玄月問。


    “吠犬不是喜歡顧清風嗎?那我們便順了他的意,讓他去就好了,也算將功補過。”


    “成人之美。”浮生神女說著。


    “如此,很好。”玄月大祭司看著浮生神女,麵色好了許多,就是竹會上監管不力之事,似乎也已經忘記了。


    更是多了些欣賞之意。


    羅刹神子眸中不屑,覺得女子惹不得,蛇蠍之心。


    但亦未多說些什麽。


    “還有,此事,絕對不能讓陳江南知道。”浮生神女提及,若有若無地看了羅刹神子一眼,玄月大祭司亦順著目光望了羅刹神子一眼。


    龍伯自白石峰一事後,便離開了,紅苟則去送吠犬神子,此時殿內,隻有玄月大祭司,浮生神女,羅刹神子三人而已。


    亂神聖山世界內,雖無日日月,但依舊存雲海,這意味著,聖山內,會有雨雪,會有雷電。


    入雲的峰上起了雷霆,如同一條條雷龍纏繞,隱去了這殿內的一切密謀。


    而陳青山自然不知這主峰上的一切。


    自聖白石峰出來。


    陳青山一人上了山,走過如棺材般青銅殿闕,走回木屋盤膝坐下。


    “明日便是神降大比了。”陳青山自信能在神降大比上拿到資格,畢竟那大比之上,不會有神子神女之流,而那些亂神教的普通弟子,又怎麽會是自己的對手?


    隻是不知為何,陳青山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或許是多慮了吧。”陳青山看著手上的嬋娟絲,將心神放在其上。


    隻覺得是自己這幾天過於繁忙的緣故。


    “阿喃,等我。”陳青山輕語,嬋娟絲微亮,如同回應。


    沉下心來,陳青山準備修行,陳青山修行一向刻苦,無論是在去長安的路上,還是在長安城內,亦或是這舉目皆敵的亂神聖山。


    陳青山都不會忘記修行,即使現在陳青山劍氣池上已經滿了,修為漲不了分毫,但修行,不僅在修為,更在內心。


    不覺間,已至傍晚。


    木屋外有哀怨聲起,陳青山睜眼,知道那是毛球。


    隻是天邊還有餘光,未至夜,今天的毛球,出現得早了些。


    陳青山未推門出去,毛球已經出現在了窗邊,毛絨絨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圓滾滾的肚子。


    原來是餓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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