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深夜,毛球便來了,說明其對香燭確實饞得很,畢竟陳青山未來前,它可沒有香燭可吃。


    沒有香燭,毛球亦能存在。


    香燭於毛球而言,是零嘴一般的東西,隻是這零嘴,對毛球似乎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陳青山看著小毛球,覺得它似乎也是年齡不大的樣子,喜歡些零嘴倒也正常,食香燭,這讓陳青山聯想到了古神靈,畢竟香燭的存在與信仰有些關係。


    陳青山細細打量眼前的毛球,可是它身上似乎並沒有一絲與古神靈相關的氣息。


    陳青山正打量......


    毛球便喊出了聲。


    “香燭,餓。”毛球的聲音自陳青山心間響起,那是一道稚嫩之聲。


    小毛球摸摸肚子,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陳青山一笑,捧出香燭來,放到了木屋的地上,毛球一激靈,便自窗台上躍下,撞入了那堆香燭之間,香燭燃起,毛球吞食其香火,一絲滿足的醉意出現在毛球臉上。


    待毛球將香火啖盡,也就入了夜。


    今夜聖玄峰上有些不太平,一聲又一聲金鐵交鳴之聲自那青銅殿闕上響起。


    又似有巨人跺腳,一下又一下,腳下的土地有節律地震動起來,將峰上擾得不安寧。


    就是在木屋內,陳青山亦能感受到那青銅殿闕內的瘋狂。


    陳青山想起,毛球說過,這青銅殿闕內葬著一柄器,而此器,不詳。


    “莫非是那殿內之器想要從這大棺材內出來不成?”陳青山想著,推開木門,便見青銅殿闕出現在眼前,符紙飄飛,其上光芒,將整座殿闕給染成了金色。


    那光有些刺眼,陳青山伸出手來,遮蓋於額上,方才好受了些。


    “那所葬之器要蘇醒了。”毛球通過陳青山的神識向陳青山交流。


    隨後毛球自木屋內一滾,隨後躍至陳青山肩頭,陳青山順勢一沉,隨後才將毛球承了下來。


    毛球的重量要比看上去重上許多,這是一隻胖猴子。


    毛球的麵色有些凝重,但其中有些渴望,似乎這所葬之器出來,於其而言,是一件好事,又不大是一件好事。


    那青銅殿闕上的符紙一凝,隨後不動了,開始慢慢破碎,化為金色光粒。


    陳青山肩膀之上,毛球抓耳撓腮,有些慌亂。


    待那符紙消失,整座青銅殿闕便化為了黑色,如同一個黑色的棺材。


    如此,此殿闕便歸於了平靜。


    陳青山繞至殿前。


    黑色的夜,黑色的棺材,映於陳青山的眸內,殿闕之門洞開,裏麵是同樣的黑。


    如同,請君入甕。


    入目除了黑,便無其他,這意味著未知,未知中有大恐怖。


    那殿內之器確實是破除了封印禁製,但其並未出來,而是蟄伏於殿內,看陳青山敢不敢進。


    有微微的意誌自殿闕內傳出,如同挑釁,陳青山肩膀上的毛球感受到這股意誌,哀意出現於臉上。


    隨後一閃而逝。


    毛球立於陳青山肩膀之上,齜牙咧嘴,對著那黑漆漆的大殿內耍了一套宗師級的猴拳。


    那殿內之息一吹,毛球便自陳青山肩頭落了下來,陳青山伸出手來,提起了毛球的一隻腳來,毛球對著大殿又打了一套。


    挑釁之意再度從殿內傳了過來。


    “進嗎?”陳青山立於殿前,自語。


    “進個屁!”


    陳青山毫不猶豫,轉身就走,不管裏麵有什麽大機緣,有命拿才是,若拿不了,折在裏麵,那可沒地方哭去。


    更何況陳青山肩膀上擔著阿喃的性命。


    那殿內的意誌不出來,明顯有詐,進去幹嘛?


    “什麽情況?他不進來?!”大殿之內,一塊碎片懸浮,碎片之上,纏繞著一黑影,雙眸死死盯著殿外,以潛伏者的姿態等待獵物上門。


    見陳青山不上套,那黑影一愣,然後急了,陳青山不進來,他又怎麽出去?!


    他現在這副樣子一出去,估計就被外麵的人給滅了。


    看著陳青山離去的背景,黑影很急,卻又無可奈何。


    峰回路轉......


    “等等,他回來了!”黑影目中,陳青山忽然轉身,看了一眼大殿,一步跨入殿內。


    巨大的驚喜感充斥於黑影心間,他終於可以出去了。


    至於陳青山為何忽然改變心意,那是因為天地寬的一句話。


    “突破三境的機緣就在這了,而且這天下沒有比這殿內之器更合適的東西了。”


    那日,陳青山於安達部中借山寶蓄滿了劍氣池子,想要突破三境,卻發現突破不了。


    天地寬說陳青山要破三境需要極為堅硬的東西,去破開劍氣池子,且陳青山三境時,會有大機緣。


    而現在,那破開劍氣池子所需的東西,便在這大殿之內。


    所以,陳青山選擇了入殿,即使陳青山已經知道,這殿內有很大的危險。


    收益與危險一向是天秤的兩端,看你如何取舍而已,現在在陳青山心裏,收益重於了危險。


    “今天這殿闕內不管有什麽,都得挨頓打。”陳青山輕語,想以神識觀之,卻發現這殿闕內,神識離身最多三尺,所見極其有限。


    在這樣的視野之下,陳青山隻能保證自己不被殿內之物絆倒而已,不過這殿很空,似乎並沒有什麽擺設,神識也就沒有了多大用。


    陳青山有些好奇,這殿內到底有什麽東西,能將自己的神識壓製得如此厲害。


    與此同時,那碎片之上的黑影慢慢脫離碎片,自碎片上拉出一絲絲黑色的霧來,並繞到了陳青山身後。


    “你的身體是我的了。”


    “我終於可以出去了!”


    黑影之聲傳出,陳青山轉身,黑影化為一道黑線,進入陳青山識海之內。


    “中計了嗎?”


    “我都說了,今天不管是誰,都是要挨頓打的。”陳青山含笑,神誌沉入識海之內,去麵對那未知的敵人。


    伸手不見五指的大殿之內,陳青山的身體不動,歸於死寂,唯有毛球抓著陳青山的一綹頭發,擔心地看著陳青山。


    黑影出現於陳青山的識海之內,見那七彩識海,一喜。


    “這麽大的識海,如此奇異,我這次,似乎是撿到寶了!”


    “這具軀體的資質,比我原本的,還要好上不知道多少。”


    黑影幾乎淚流滿麵,他今天不僅有重獲自由,還收獲了一具寶體,簡直是喜出望外。


    “哦,是嗎?”


    “那得恭喜你啊。”陳青山的身軀出現在識海之上,腳踏七色識海,不知何時,那識海之上永燃的火焰已經熄滅。


    陳青山並未因這未知存在進入自己的識海而感到慌亂。


    開玩笑,自己識海可有兩尊仙人級別的存在坐鎮。


    這人再凶,能凶得過燭照,能凶得過天地寬?


    黑影在天,而陳青山在地,以迷霧為背景,無論是燭照,還是劍宮,都在此黑影出現的那一刻,隱入了迷霧之內。


    在天地寬的影響之下,隻讓此黑影看到了他能看到的東西。


    所以,黑影隻覺陳青山識海奇異,隻覺自己撿到了寶。


    “小娃娃,我會吞了你,隨後取代你。”黑影拉伸著,化為一老叟模樣,老叟有名,叫黑天。


    當年來亂神聖山盜寶,卻被那碎片之上屬於盤的力量直接斬殺,成為了怨鬼,汙了碎片,並與那碎片一同埋葬到了聖玄峰之上。


    而巔峰時期的黑天叟,與那玄月大祭司一般,是位準八境的強者,再踏出半步,便是人間絕巔。


    這世間大多數大修都沒有了凡大師的那顆劍心,他們無法做到如了凡一般,直接一步跨入八境,他們於這條修行大道上先踏出半步。


    “黑天,便是我曾經的名字。”黑天叟立於空中,傲然道。


    “黑天,不認識。”陳青山回答,這黑天叟似乎不是最近這個時代的人,如今大唐有名的強者當中,並無黑天之名。


    但不得不說,黑天之名,有些霸氣。


    “但也僅僅是名字霸氣而已。”陳青山輕語。


    “你個娃娃,倒是心智不錯,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不怕老夫。”黑天叟微愣,言語道。


    “在這樣的情況下,似乎怕也沒有什麽用,所以倒不如不怕。”陳青山回答,頓了一下。


    “還有,我並沒有理由害怕。”


    陳青山話裏有話,但天上的黑天叟並沒有聽出來,隻覺得陳青山的心智,是真心不錯,甚至動了愛才之心。


    “可惜了,若是老夫未亡,說不定還會收你做徒弟。”黑天叟有些惋惜,說道。


    “可惜了,我有許多位師父,但就您,我還真看不上。”無論是了凡,還是劍賢,都授過陳青山劍術,可稱得上一聲師父。


    就是那集水鎮書院得白夫子,也可稱得上一聲師父,白夫子所授,不是殺人之術,而是識字,待人的在世之道。


    在這江湖,在這天下,如何待人與如何殺人,是一樣重要的東西。


    陳青山有九十九道無涯道痕,直指無涯仙人境界,這黑天叟,他還真看不上,陳青山做黑天叟的師父還差不多。


    隻是陳青山的言語,到了黑天叟眼裏,成了狂妄。


    “倒是我自作多情了。”黑天叟言。


    “你本來就是要殺我的,又何必多講些什麽?”陳青山負手回答。


    “也是。”


    語畢,黑天叟便如一顆流星,劃出一道黑線來,砸向了陳青山。


    這是神魂間的對決,比肉身交手更為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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