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買衣服裝備的時候,左賢已經通知長安的熟人,聯係陳先生去把天衛禁軍的印章偷出來。


    本來陳先生和禁軍內統領都有熟人,而原來的一部分天衛禁軍便是蕭九的直係下屬。


    所以讓自己人通知自己人從自己人手裏偷東西,再簡單不過了。


    酒館中,蕭九和左賢正在拿著一塊印章在看。


    “這怎麽不是天衛的印子,是個侃字。飛燕子不至於把東西偷錯吧?”左賢一臉困惑。


    “飛燕子隻越貨不認賬,要麽就是陳先生的人偷錯了,要麽就是。。。”話沒有說完,兩人不約而同閉上了嘴。


    早餐的陽光通過窗戶照進來,他發現門口有密密麻麻的人影,氣息隱蔽,靜靜等候。


    這些人的呼吸平穩,門窗上的影子一動不動,若是要害自己,早就動手了,不會等在門外。左賢見狀立馬拿起那塊印章,從窗戶口跳了出去。


    蕭九整理好衣衫,緩緩打開了門,隻見有一群捕快和幾個宮廷侍衛站在門口。


    那帶著一群捕快的捕頭正是前些日子在麵館裏抓人的。


    “這位公子,府衙查偷盜案,奉命搜索酒樓,打擾了!”捕頭抱拳激動地說道。


    蕭九見到此人時深吸了口氣,看了看他身後的幾個宮廷侍衛。


    說道:“捕頭大人,各位,還請進來一坐。”


    捕頭立馬帶上那幾個侍衛進門,然後餘下的捕快則守在了門口。


    進門之後,捕快和幾個宮廷侍衛立刻坐下。


    蕭九關上了窗,小聲說道:“龍捕頭,此事隻是在下私自行事,不願牽累您啊!”


    這位龍捕頭擺了擺手,說道:“我自然也有我的理由。”


    說著向蕭九介紹道:“這兩位是宮中三皇子李侃的貼身侍衛,五天前宮中天衛禁軍的一個將印失竊,同時失竊的還有侃皇子的印章。”


    然後旁邊其中一個侍衛說道:“皇子幾次向皇上通報都被丞相的人攔了下來。”


    捕頭說道:“前日我追查賊人未果,此刻事情已不可遏製,天衛行事皇子尚可掌控,但若是有人用皇子的印章陷害,那就糟糕了。”


    “那怎麽會想到我?”蕭九皺眉,不悅地看向那幾個侍衛。


    侍衛拿出了一個小盒子,然後說道:“先向蕭公子賠禮,我們已經聽聞您向馬先生詢問了不少消息,不過我們這裏有更全的名冊。”


    “哦?”蕭九眼睛一亮,打開盒子,裏麵是一個小冊子。


    “這裏麵的名冊有兩部分,當年參與龍爪慘案的人,以及左相安水清在江湖中培養的名人派係。”


    “那你們要我做什麽?”蕭九問道,這樣的名冊都拿出來了,蕭九即使在不情願也要合作!


    “很簡單,跟隨侃皇子混入管府,在鬥武大會奪魁,然後向管勘天請求挑戰洪如龍。”侍衛說道,然後又補充“此事難度頗大,蕭公子考慮清楚。”


    “哈哈哈”蕭九笑了起來,對龍捕頭說道:“龍浩呀龍浩,兩年過去了,你跟我的想法還是一樣。”


    “何以見得?”龍浩龍捕頭問道。


    “告訴諸位,我倒不用跟著皇子,自己就可以進去,並且我也正有去動洪如龍的想法。”


    “那再好不過。”侍衛忍不住喜道。


    “不過,卻不知各位是如何得知洪如龍和此事有關係的?”


    “此事也怪我失職了。”龍浩歎了口氣,“之前我追捕逃犯到了一出門麵館,急於抓捕那個老板,卻漏了賊人路子。找了半天沒有找到東西,沒想到那老板娘那日嚇的半死,第二日卻消失了,怎麽也找不到了,而那天洪如龍正是在那麵館裏我卻沒有認出來。”


    “龍捕頭放心,既然大家明白一致,我一定協助各位去找洪如龍。”


    龍浩一抱拳:“各位先聊,我還要去辦案子,先走一步。”


    說完龍浩大步走了出去,帶走了那些捕快。


    見龍浩一走,蕭九又對侍衛開口說道:“幾位朋友,管府幾時開始迎客?”


    侍衛說道:“兩個時辰之後。”


    “既然我們已經確認是洪如龍了,那不如我立刻就入洪府為各位把東西拿出來?”蕭九說道。


    “你有把握?”侍衛問道。


    “我沒有把握,不過卻有辦法。”蕭九說道:“洪如龍這個人最講義氣,他弟弟是刑部的人,若是以其弟弟換其事物。。。”


    “好辦法!不過蕭公子有把握全身而退嗎?威脅朝中官員可不是善茬啊。”


    “隻要你們可以給我弄到刑部腰牌,我便把東西給你們帶回來。”蕭九說,“不過此事不可告訴龍捕頭,他雖然可信,但是不是捕快都可信。”


    “行,這次就信您,刑部腰牌我身上就有,公子現在便可行動。”說著那個侍衛拿出一塊腰牌。


    “給我一個時辰,然後就在此地,送還皇子印章。”蕭九自信地說道。


    “好!蕭公子果然是真英雄!”侍衛說道,“我們就在這裏等你。”


    蕭九答應之後,快速走出了房門,不過他卻沒有去刑部,而是直奔大牢。


    把手中的腰牌在獄卒麵前晃了晃,然後他小聲在一個獄卒身邊說了一句:“上麵秘查,帶我下去。”


    獄卒帶著他走到大牢內,然後蕭九便支開了獄卒。


    他打開了一個老頭的門,他給老人打理好了頭發,拿出一些脂粉在老人臉上畫了畫。


    然後把老人帶到了馬先生的房間,把老人關了進去。


    “馬先生,得罪了。”蕭九笑道。


    然後拿起麻布口袋,把馬先生裝了進去,然後帶出了大牢。


    蕭九剛剛走不一會兒,又有一個人拿著刑部腰牌迅速進入大牢,查了一遍之後,見那大牢裏的“馬先生”還在那兒,就放心地走了。


    而另一邊拖著麻布口袋的蕭九又回到了酒樓,然後一躍而起,悄無聲息地進入了左賢的房間。


    安頓下馬先生之後,蕭九拿著那塊他們叫人偷來的印章,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時間還不到一個時辰,侍衛見蕭九衣衫髒亂地回來了,以為他失敗了,誰知蕭九關上門之後,在幾個侍衛麵前拿出了一塊印章。


    侍衛一臉驚訝,還真辦到了!


    “蕭公子果然神通廣大!”侍衛現在看蕭九的眼神就像在看神仙一樣。能過在一個時辰之內,闖入刑部綁架官員威脅武道榜前十的洪如龍,實在是奇跡!


    然而世界上蕭九卻知道,他其實隻是到隔壁房間把東西拿了過來,還順帶借著刑部腰牌去把馬先生救了出來。


    侍衛不斷道謝,還送了蕭九許多金子,那份名冊也留下了,然後才拖拖的走了出去。


    見人都走了,蕭九又偷偷跑到了左賢的房間。


    “原來這個印子上麵的侃字,居然是李侃!”蕭九呼了口氣。為左賢和馬先生解釋了剛剛到事情。


    “看來是洪如龍叫人去偷皇子的印章,而我們剛好也叫人去偷禁軍印章,結果發貨發錯了!”左賢一臉驚訝。


    馬先生一聽左賢的話忍不住笑了:“當然不是,顯然是兩個印章被人掉包了。”


    “那按理說,此時此刻,禁軍的印章卻在洪如龍手裏?”左賢說道。


    “丞相要借別人的手去勘天宴上害人,或者是為了迫害皇子。”


    “而如今雖然換成了天衛禁軍的印章,丞相肯定不會放過這個迫害禁軍兄弟們的機會。”馬先生說道。


    “所以,明天的鬥武大會,我必須要與洪如龍一戰!廢了丞相的這隻爪子!”蕭九嗯狠狠地說。


    。。。。。。。。。。。


    長安城,靠東的方向有座寬廣的府邸,全府上下張燈結彩,兩個大門,六個小門都掛上了大大的紅旗,旗幟上都是黑色的大字“壽”。


    南大門口迎接賓客的是一位青衣公子。


    “管大公子,您親自出來迎接真是太客氣了。”


    “黃老爺子快快裏麵請,照顧不周還請見諒。”


    “羅將軍您終於來了,我三弟一直在堂內等著想見您呐。”


    “康大人百忙之中還抽身過來,實在是抬舉我管府。”


    南門是入管府最主要的通道,人也雖多,連綿不絕的客人到來,這位“管大公子”都遊刃有餘。


    相比南大門,東大門的人就少了許多,因為管府的東邊是大內武府,是朝廷專門培訓侍衛頭,禁軍將領的地方,每日都可以聽見裏傳來練武的喊殺聲。


    向來長安的大人物名明門拜訪都不宜自東來,因為過武府會染煞氣,對主人麵子上不合適,客人也不宜。


    當然所謂路過就染上煞氣確實是無稽之談,所以肯定有一些與管府親密或者比管勘天還“大”的人物敢走東門。


    東門口迎接客人的是一個中年人,留著八字胡,腰間掛了個酒葫蘆。


    走東門的客人很少,不過也不代表就沒有。


    一頂華麗的金轎子緩緩而來,兩個抬轎子的穿著大內侍衛服,轎子前方有八個銀甲士兵,後方有十二個。轎子床沿一側還有一個一身黑袍的人陪著。


    轎子緩緩地停在東門口,裏麵傳來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


    “竟然是月叔叔在這裏迎賓,真是我的榮幸啊。”


    說著一個青年從轎子上走了下來。此人二十歲左右,一身白袍一塵不染,頭發整齊地梳在背後,除此之外身上便沒有什麽裝飾之物。


    那黑衣人拿了一個紅色的禮物盒子,交給了月叔叔身邊的侍女。


    “雍親王,快快裏麵請。”月叔叔眯著眼睛仰頭笑道,臉上還有一絲紅暈,顯然是一大清早起來就喝醉了。


    見他此等形態,雍親王忍俊不禁。不過他身邊的銀甲侍衛卻不淡定了,朝月叔叔吼道:“見了雍親王還不跪?”


    月叔叔忽然笑了,慢悠悠地對那個侍衛說道:“十幾年前我也和你一樣,不過我是宣宗的侍衛。宣宗冶理有方,自有涇皇子以後便從沒有遇到過刺客。所以我和管大哥就成了幾個小皇子的武師。”


    “這位侍衛,我可要請問,學生見師傅哪裏有師傅下跪的道理?


    還有我當了這麽多年侍衛,始終記得,作為侍衛除有威脅性的人在左***時親王或皇子與人交談的時候,下人插嘴可是大忌。”


    那個侍衛臉色變了,不敢說話,手都在顫抖。


    “這個侍衛應該是別人介紹給你的吧?”月叔叔笑道。


    “是安丞相推薦的大內高手。”李涇回答。


    “那不如把他還給安丞相?”月叔叔越看這個侍衛越覺得不爽,主子話沒說上幾句他倒先去把對方得罪了,要麽就是腦袋有些毛病,要麽就是有人安排在李涇身邊搞亂的。


    “月叔叔,算了,說錯了句話而已。等會兒我入管府,讓他回去領軍罰吧。”雍親王李涇說道。


    “好,讓你的侍衛都留下,你和餘老弟先進去。”月叔叔說完一揮手。


    李涇和那個黑衣人便走進了東門,而侍衛則專身抬起轎子,整齊地走了。


    進門之後月叔叔小聲說道:“涇兒,這個人顯然是安老賊放在你身邊監視的人,要不要老夫幫你悄悄做掉?”


    “老師,安丞相現在還不敢動我,隻敢看著我,現在他們還沒有發現什麽端倪,所以不要打草驚蛇。”


    “行,進去吧。”月叔叔揮了揮手。


    應付完之後不一會兒,又有一頂轎子抬了過來,不過這次的轎子要小一些,帶著的侍衛少一些。


    李侃皇子?月叔叔一臉怪異,這個小家夥來幹什麽?


    一個隻有十四歲左右的小皇子從轎子裏走了下來,身穿一身白袍,懷裏抱著一個黑色的盒子。


    “侃皇子,你怎麽來了?”


    這位小皇子臉色蒼白,看起來弱不禁風,但是眼睛卻發出精光。


    “我隻是來給管老先生送一個禮物,老爺爺您幫我帶進去吧,宴會就不去了。”


    “願意效勞。”月叔叔笑道。


    侃皇子也微笑地說道:“那我就先走了,麻煩老爺爺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並沒有見過這個皇子,也並沒有聽說過他有什麽事跡,今天突然送了東西過了就走了,還有他那個詭異的笑容讓他覺得有些毛孔悚然。


    心裏有些怪誕,但他卻毫不猶豫地打開了盒子,若是禮物,自己先看了,老管也不會怪自己。若是暗器,就讓自己為老管冒這個風險。


    幸運的是,裏麵並沒有暗器,打開以後,是一卷紙張和一把帶鞘的暗紅色短劍。


    打開那紙張一看,月叔叔眼睛一縮,然後立馬把東西都放在了盒子裏,確認了周圍沒人之後,月叔叔對周圍的侍者全都警告了一遍。


    “今天的事情你們什麽都不知道,若是說出去,不光自己,全家人都別想活!”


    說完月叔叔立馬飛奔進了府中。


    此時,南門的客人也漸漸少了。而在街的盡頭,寒江月和蕭九,左賢才剛剛出發。


    在去的路上,寒江月還在抓緊時間向蕭九講解刀劍的感悟。而左賢並沒有跟著來,之前投錯了東西之後,他還在忙著調查這件事,還要找機會轉移馬先生。


    “劍氣與刀氣雖形態氣勢不同,但是殊途同歸,都是以內而外,借內力施展到兵器上,最終得到何種效果,便和內息功法相關,而非隻拘泥於招式。所以你要多多利用你遠超同齡人的內力優勢。”


    “但那日第五大哥那日的一開扇,他用了幾乎不到一成內力,卻怎麽會把我擊退那麽遠?”蕭九確實不解,寒江月告訴他的是,兵器同源,隻要招式不克製,大多數兵器對撞可以用自己強勁的內力占取優勢,而那日第五害動用的不到一成內力顯然遠不如蕭九的內力,卻把他擊退那麽遠。


    “你這是走進了一個誤區,人體內的內力其實不過是身體的一股勁,依托血肉,遊走經脈,是無法傳遞到兵器上的,而真正帶動兵器威力的隻是內勁施加在手上的一股力氣,一把劍一把刀隻承接一股力氣,使出力氣需要一定的距離。而他的那十二開扇刃,在絕妙的步伐幫助下,轉了一圈,沒過一定的角度便開一刃,一個轉身連開十二刃,就可以承接十二股力。”


    蕭九滿臉驚訝,隻是一個轉身,要均勻地控製扇子打開十二片扇刃,難度之大,不亞於用一隻手同時發射十二枚暗器。這就連天下第一暗器暴雨針都辦不到。


    蕭九又問道:“我隻知道劍法收式一定要輕,卻不知刀法如何?”


    寒江月說道:“你既然能想到這個問題來問我,那肯定自己也試過,不妨說說你的意見。”


    “果然還是瞞不住您。”蕭九笑了:“我見許多刀客戰鬥時都宛如招式不絕,而一旦招式用完,收刀大多逆勢而收,這樣太費力氣,也不能銜接下一次進攻,所以我覺得順勢而收更好。”


    寒江月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一個女孩的聲音響起來。


    “錯!完全錯了,刀勢帶動氣勢,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果招式用完還不能破敵那就證明技不如人,還想順勢收刀妄圖保持攻勢隻會黔驢技窮,氣勢越打越弱。不如好好收刀防守以待反擊。”這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了管府南門口,門口正站著一個白衣中年人,黑發垂下,裏麵混有若隱若現的白絲,腰間掛著一柄木劍。而在中年人身邊,則是一個與蕭九年仿的黃衣少女。而出聲的正是這個少女。


    寒江月於那個中年人看見對方的同時都意味深長地笑了。


    “刀法隨人而變,各有見地,哪裏能一句話打死?”蕭九立刻反擊道。


    “胡說八道,大道無形,殊途同歸,未接觸到一定的層次當然理解不了。”這個姑娘也毫不示弱,見她一頭長發束於頭後,臉色紅潤,身子單薄,仿佛一陣風就可以把她吹走。旁邊的中年人見姑娘如此,喝道“煙兒不得無禮!”


    寒江月則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讓兩個小家夥爭一爭,對他們有好處的。”


    中年人點了點頭,苦笑,心道“那你帶的那個小子可要小心了,我家閨女可強著呢。”


    寒江月也點了點頭,心道:“這小姑娘明顯就是一副不諳世事的摸樣,就憑蕭九的相貌氣質,還不勾起這小姑娘的花癡心?”


    “既然殊途同歸,那刀槍劍戟所以兵器豈不是都一樣,到頭來不論何種兵器,甚至不用兵器都可以天下無敵?”


    蕭九剛剛說完這句他覺得是無理取鬧的話,不由一驚,包括那個中年人和寒江月都沉默了。


    這句話確實是蕭九在字句間開玩笑說出來的,但是當所有人仔細回味這句話的時候都無比驚訝。因為他們都聯想到了一個人——桃花先生。


    當年天下第一的桃花先生為什麽敗給第五害?因為第五害已經是他的女婿了,對女婿怎麽可能使出全力?而且他也沒有使用飛花赤刃功的“堅”式。所以赤手空拳天下無敵的桃花先生還真符合了這句荒誕的話。


    中年人對蕭九的印象忽然提高了幾分。


    少女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覺得這個人好有趣。便下意識說道:“圖費口舌可爭不了高下,不如手下見分解?你用劍,我來教你刀。”


    “樂意一試。不過不能在人家門口打打殺殺。”


    寒江月和中年人暗叫不好,已經來不及。


    那少女已經飛上南門對麵的樓頂,蕭九也毫不示弱,也飛身而上。


    那中年人連忙喊道“不可拔刀!”


    寒江月也喊道:“不可拔劍!”


    樓頂上,兩人同時解開腰帶,把刀劍連鞘都拔了出來。


    “你可小心了!”少女說完便運刀砍劈了過來。


    青色的刀鞘碰上黑色的劍鞘,一圈無形的震蕩四下散開。


    少女的刀鞘立刻繞著蕭九的手腕旋轉,然後錯開劍鞘砸向蕭九的臉,此刻本是正麵對抗,少女卻使柔勁避開正麵衝撞重新發起進攻。


    蕭九身子錯開,很輕鬆地躲開了這招,然後兩人就著未開鞘的刀劍交換了十多招,打的不分上下。少女見狀認真了起來,迅速換了一套刀法攻來。


    就在少女忽然換招的同時蕭九的劍招也變了,他不在用平庸的軍中劍招,而是施展了李太白的詩中劍招。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俠客行中,隻得兩句可提煉出劍法,這兩句才是真正有用的殺招。


    蕭九對李太白的塞外詩歌理解頗深,白馬紅袍,颯遝行軍,不正是軍中生活的寫照?這一句銀鞍白馬颯遝流星隻有一招一式,使劍若槍,前衝直刺。


    少女想拿刀擋,卻跟不上蕭九的速度,幾乎不足一個眨眼的瞬間。劍已經落在少女胸前,少女慌忙中一手抓住了劍鞘。


    兩人就這樣一個前衝一個後退,僵持了一會兒,速度慢了下來。此刻蕭九正對少女而背對下麵看著的寒江月和那個中年人。少女靈機一動,就在這一招快完時,猛地抓住劍鞘往身後一拔,想把劍鞘從劍上分離。少女心想,一旦出鞘,下麵兩個長輩看不見是她拔出來的,肯定以為蕭九拔劍想幹壞事,到時候有他好受的。


    蕭九暗叫不好,手立刻鬆開了劍柄,然後在柄上一拍,劍沒有出鞘,而是被拍飛了出去,落在了房子旁邊的巷子裏。


    蕭九身子前衝,而少女仍在後退,卻沒有見著已經到了盡頭。


    少女感覺腳下一空,身體失去平衡向下落去,還好蕭九穩住的身子,在屋頂盡頭停了下來。


    剛剛呼了一口氣,暗道“好險”,蕭九感覺有什麽東西扯住了自己的衣袍,少女落下去的時候慌忙中抓住了蕭九的衣襟。


    “遭了。”蕭九苦笑。


    “砰~鐺鐺鐺鐺”


    兩個人摔進了小巷子裏。


    “煙兒!”中年人驚呼地走過去直接伸手把少女抱了起來。


    寒江月也形式上地扶了扶蕭九,蕭九本是禁軍將領,在塞外流浪多年,身體強健。內力更是世間一流,所以根本沒有受傷。


    “好小子,勾搭小姑娘的本來可真是有天賦!”寒江月小聲說道。


    蕭九也是老臉一紅,他哪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反而木訥地跑去撿劍。


    在中年人懷裏的少女掙紮著跳了下來。


    這時少女一改之前的嬌蠻,反而害羞地說道:“爸,人家又不是小孩子。”


    中年人無奈地說“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見大家都沒事,寒江月立刻拉著蕭九介紹道:“這位乃江南劍神江無波,叫江伯父。”


    蕭九瞳孔一縮,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中年人,一臉溫和謙遜,衣物樸素,還用的是木劍,哪裏像是武林高手。


    “江伯父好!剛剛得罪貴千金了。”蕭九拜了拜。


    江無波越看蕭九越順眼,扶了扶蕭九說道:“本是我家小女管教不好,先行挑釁,小兄弟倒是先道起歉來。”


    寒江月繼續說道:“蕭九是蕭家的公子,也是我的小侄子。”


    江無波也介紹起來:“我這小女叫江上煙,內人太過溺愛她,慣了一身壞脾氣,學了點本事就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裏了,今天就當滅一滅銳氣,這位是名震天下的天下第一女俠,雙陰刀寒江月,快叫寒姑姑。”


    江上煙低頭小聲叫道“寒姑姑好。”


    四個人說說笑笑走進了管府大門。


    管大公子熱情地迎上來,笑道:“江叔叔,寒姑姑,裏麵請。”


    “好久沒見千風,又俊了不少”寒江月笑道。


    管千風撓了撓頭,苦笑道“寒姑姑謬讚了。父親聽說二位要來,專門開設了一桌小菜,幾瓶好酒款待熟人,現在就差兩位了,我立刻帶幾位前去。”


    江無波道:“勞煩管公子了。”


    “哪裏哪裏。”


    江無波知道這次隻是管勘天專門會見貴客,帶著孩子肯定不合適,便向江上煙說道:“這次聚會你去不了,現在這管府裏有心眼的人不少,你跟著蕭公子,免得被人欺負了。”


    江上煙一臉驚訝:“啊?我我為什麽要跟著她!”


    說完向蕭九笑道:“蕭公子武功高強,心思沉穩。小女嬌生慣養,不懂得江湖事故。還麻煩你在勘天宴和鬥武會上照顧照顧。”


    “我的榮幸。”蕭九答應道。


    寒江月則向蕭九擠了擠眼睛說道:“加油哦。”


    蕭九不知道她這句話是讓自己在鬥武大會上加油還是其他意思。


    兩個大人走了之後,蕭九和江上煙就僵持在了原地。而管公子留著他們身旁照顧的侍女見兩個人一句話也不說,也不走,便小聲問道:“二位,你們這會兒是去墨寶軒還是去勘天宴?我可以為你們引路。”


    “隨她吧!”


    “你問他。”


    兩人同時回答,然後轉頭看了看對方,四目一相對,江上煙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然後立刻低著頭思索著什麽。


    侍女看蕭九,蕭九看江上煙,江上煙看著地麵。蕭九無奈地攤了攤手。於是兩人隻得等著看看江上煙醞釀出什麽話來。


    不一會兒,江上煙似乎調整了情緒,攥著拳頭,抬頭狠狠地說道:“下次有機會我還要與你決鬥!絕對真刀真槍地打敗你。”


    “沒問題,我等著你!”蕭九豪邁地說。他自塞外回來,最美好的年華卻是在塞外度過的,每日麵對的都是胡人和刺客,也見到過許多大漢麵紅耳赤的摸樣,一般都是血氣方剛,渴望戰鬥的表現。所以他一邊驚訝於此女的強悍,一邊也暗道:“不愧是劍神之子,臉紅成這般摸樣,可見其戰鬥欲望之強!”


    “哼!”江上煙看了看蕭九的眼神和舉止,氣得跺了跺腳。


    “所以,江姑娘你這會兒願意先去勘天宴吃點東西還是去墨寶軒玩一玩?”蕭九問道。


    侍女小聲補充:“或者亭子那邊的花園和水池風景也不錯,人也少,可以散散步。”


    “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才不去那兒!”江上煙一聽到“那邊人少”頓時聽出來這侍女的別有用心,連忙否定“我們去墨寶軒,那裏人多!”


    一般來到管府的人都是名門權貴,管勘天把這些大人物先請過去了,而留下的許多名門子弟便可在府內到處走動。大多數的洛陽名門子弟都不願表現的太饞,立刻就去勘天宴,而大多數來藏了不少書墨寶物的墨寶軒。


    走在路上緩和了一會兒之後,江上煙恢複了正常,慢慢開始和蕭九聊了起來,最後卻發現這個人根本不是對男女之情司空見慣,而是他根本一竅不通。


    她隻是說笑地談了談江湖中哪個名人,哪個幫派,蕭九就開始很投入地分析陳述。見他嚴肅地講了半天,江上煙忍不住笑了。


    聊著聊著她也投入到了其中,和蕭九爭辯不休,他們都發現,在武學領悟上,兩個人竟是完全相反。蕭九總是激進強勢,喜歡以身犯險地比拚招式,而江上煙則是提倡保全自身,以無傷勝敵。兩人各有說法,爭辯之後往往就喜歡停下來動手簡單比劃比劃。


    最後竟還互相學習到了不少,就如陰陽水火,相生相克。


    蕭九和江上煙就這樣大大咧咧談笑風生地走進了墨寶軒。他們一個人是剛從塞外回來的前禁軍統領,一個是江南武道世家的大家閨秀,哪裏懂長安紈絝之間的潛規則和禮數。


    蕭九在這裏幾乎沒有認識的人,當年他入伍軍隊時,這些同齡的孩子或許還隻剛剛開始接觸武功。而江上煙雖然認識一些人,但卻都不放在眼裏,因為這些人很少是她的對手。


    所以兩人依舊隻顧自己談論,不去和其他人打招呼。


    進入墨寶軒門口,就見到了一幅飄逸灑脫的詩掛在門前。


    “遊人五陵去,寶劍值千金。分手脫相贈,平生一片心。”


    “孟浩然的這首詩,語句平庸,稀鬆平常,若在那些腐儒眼裏,實在沒有值得暫時的地方。但對於江湖人來說,這首詩卻寫到了心裏。”江上煙看著這灑脫的字跡,脫口就說出了精準評價。


    “孟山人的這首詩確實是簡短有力,平庸又豪邁。”蕭九小時候在蕭家也讀過不少先賢的詩,所以也接的上話。


    兩人一路走過,越聊越覺得遇到了知己,兩人都是大世家出生,從小接觸各類文學禮數,卻都不愛受拘束,癡迷武學,少年有成。


    不過這世間總有喜歡掃人興的人在別人高興的時候來掃興。


    幾個衣著盡顯富貴的公子來到了兩人身邊。


    居中的一位一看便是幾個人中的領頭者。


    江上煙一看就認出了這個人,她是第二次參加勘天宴了,眼前這個白衣青年是朝中威鵬元帥的大少爺朱有德。


    隻見朱有德背著雙手陰陽怪氣地說道:“江姑娘,咱們又見麵了,我們可真是有緣分呢,所謂狹路相逢,冤家路窄啊。”


    江上煙一聽這聲音頓時臉上的五官都皺了起來,忍不住直言不諱:“朱有德你好惡心啊!”


    說著一臉嫌棄地躲到蕭九身後,然後拉著蕭九的衣服就朝另一邊走去。


    走了沒幾步,朱有德已帶了一行人圍了上來。


    “江妹妹,上次你來的時候跑那麽快我都沒有和你好好聊幾句,別急著走嘛。”朱有德嬉皮笑臉地說道。


    蕭九聽到這個聲音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皺著眉頭使勁往江上煙背後擠,江上煙哪裏願意去看朱有德,兩個人推推擠擠著想遠離朱有德,就像見了鬼一樣。


    朱有德見狀臉都黑了,喝道:“哪裏跑來的野猴子?居然敢和江妹妹這麽親密!把那小子逮住,我要教訓他!”


    周圍的幾個人立刻圍了上來,蕭九正要動手,江上煙突然喊道:“這位是武道榜前十寒江月的侄子,幹對他動手小心寒姑姑收拾你!”


    朱有德掩藏不住驚訝的情緒波動,不過一瞬間就已經反應過來,然後傲然地說道“不過一介江湖武者敢和我們軍人做對?”


    蕭九嘿嘿一笑,招了招手:“那你們快動手啊,別墨跡了。”


    一聽蕭九這句話,周圍的人就和兒子一樣聽話,立刻衝了上來。


    五六個人拳腳相向,凡是能來到勘天宴的,都是會武功的,所以五六個人衝上來的氣勢還是逼退了蕭九,不過長安紈絝和禁軍統領還是有區別的。


    當年十五歲的蕭九就在天衛禁軍當了統領,和兵部幾位將軍打得有來有回,現在和這些紈絝過招就和欺負小孩子一樣。


    幾個人中最壯最高的自以為力氣占優勢,直接上前和蕭九對拳,在正麵接觸到蕭九內力的一瞬間感覺手一麻,然後五根手指已經失去知覺。


    一共是六個人,蕭九宛如船槳分浪地把兩個人全部推開。來到了朱有德麵前。朱有德慌忙之下拔劍擋在麵前。


    當初在塞外他可以憑借幾顆花生彈穿紫虹宗的佩劍。如今麵前這普普通通的鐵劍自然算不了什麽。


    為了更加有震撼力,蕭九運起內力一拳砸在鐵劍上,“鐺”的一聲巨響,劍被砸彎了。


    朱有德嚇得魂不附體,倒在地上連滾帶爬地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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