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人意山光。


    天仭峰靜院,鍾庭坐在一顆古柏下運氣凝神,周身元氣纏繞。


    群英廣場事件已過去了三天,江白燕帶自己回到這裏,路上說了許多。


    原來,六道仙門近些年漸趨沒落,明麵上雖然仍是秦州第一大宗,可實際上,內部早已四分五裂,各自為營。


    主要分為三派。


    一:“走狗派”。


    飛劍峰嘴上美其名曰,主張變革,背地裏同京都勢力結盟,說白了,就是巴結他人,大開山門,淪為旁人的附屬之地,菜園子。


    這些年來,飛劍峰發展倒是不錯,與不少京都大人物交好,接納了許多益處,而邢家便是領導者。


    這也是邢可荀在仙門中,為何能目中無人,肆意妄為的原因。


    當然,有人趨炎附勢,攀附權貴,同樣就會有人堅守傳承,力求獨立。


    玉鼎峰便是如此。


    據說,峰主薛長贏曾說,寧可仙門凋零,也不可能淪為他人附屬,薛家,自仙門存立,不論貧貴,世世代代都是守門人。


    之前遇到的李肅成,是薛長贏的得意門生,而且是唯一的弟子,萃英榜排名第二的存在。


    最後便是中立派,至少表麵上是如此。


    代表是天桓峰,向來不表態,也不站任何一方,很少參與仙門事宜,頗為低調。


    至於天仭峰,由於門人稀少,自從上一人峰主宋禱失蹤後,在仙門中,就是隱形人的存在。


    江白燕說。


    大師兄最為神秘,她未曾見過,二師兄熱衷闖蕩秘境,極少回來,隻見過一次,如今門中,隻有三師兄儲衡,四師兄畫信,以及她。


    呼……


    鍾庭睜開眼,吐出濁氣。


    這幾日,他過得頗為自在,飯食都有人送來,清淨雅致,這一路經曆險境,如今太過舒適,倒是有些不自在。


    而呂曜來到此處,自從拜大蛇為兄長後,便整日遊山玩水,夜不歸宿,偶爾回來轉一圈,趾高氣揚,他也懶得過問。


    “鍾師兄。”


    這是,門口一道聲音傳來。


    鍾庭抬頭看去,輕笑,當下停止修煉,起身。


    來人是那日群英廣場懸賞寶劍,而後又為他鳴不平者,叫徐養炘,前兩天主動尋來,說是崇拜天才,有意結識。


    由於江白燕在忙其他事,徐養炘便主動請纓,帶他熟悉仙門事宜,幾日下來,兩人已經相熟。


    “養炘兄,你怎麽來了。”


    鍾庭微笑問候,順手拿來一壺茶,院中有石桌,石凳,他為其斟了一杯茶水,“坐吧。”


    徐養炘為人開朗,並不扭捏,一屁股坐下,笑道:“鍾師兄,我昨日在後山發現了一處寶地,一起去瞧瞧?”


    對方擠眉弄眼,這兩天鍾庭跟隨徐養炘遊曆仙門,從藏經閣到煉丹殿,能去的地方都去了。


    他長了不少見識,也多了許多感悟,同時感慨,六道仙門不愧是傳承千年的宗門,地廣物博。


    如今還有幾處地方他沒去過,有些是禁地,不允許前去,有些是沒有機會,後山幽深茂密的林壑,便是其一。


    鍾庭想了想,聽呂曜說,對方這幾日倒是常去後山。


    妖怪嘛,喜歡蒼莽山林,也是正常。


    他見徐養炘神神秘秘,於是道:“細說。”


    徐養炘嘿嘿一笑,道:“是一處好地方,可以蘊養劍氣,對修行有極大的裨益!”


    他神秘一笑,起身,聚氣為劍,“瞧瞧。”


    刷!


    鍾庭靜靜看著。


    一柄氣刃形成,藍色,冰涼散發,在對方的驅使下,緩緩變換,成為紅色,炙熱騰騰。


    “怎麽樣!”


    徐養炘一劍甩出,朝著院子石牆劈去。


    鐺!


    頓時一道淡淡的劍痕浮現,他揚起頭,得意地看著鍾庭。


    “仙門建築,可都是花甲岩鑄造,生硬的很,我這一劍可以吧。”


    “還成,比你前兩日劍意要強許多。”


    鍾庭笑著肯定,這對他而言,並不難,但徐養炘不擅劍道,而且隻是八品初期修為,這等威力,已然是難得。


    不過他也是如實告知,並未有吹噓,對方劍招精妙程度,的確是有所提升。


    得到肯定,徐養炘嘿嘿一笑,“全靠那處寶地,那裏很少有人前往,應當隻有我發現了,咱快去占下,有福同享,兄弟待你不錯吧。”


    鍾庭看他熱情相邀,也不好拒絕,點頭笑道:“帶路罷。”


    ————


    後山。


    崖壁高張,危石突兀,叢林遮蔽下,有光影躍動,如黑夜中的鬼火般,在山風的吹拂下,些許瘮人。


    冰泉冷澀,青石環布,幽冷深邃的石板路下,隱有人語聲。


    鍾庭跟隨徐養炘來到此處,後者並不多言,猛的踏上一塊青石,盤坐而下,運轉氣血,陡然間,一柄氣劍緩緩形成,散發陣陣寒氣。


    “好生奇妙。”


    鍾庭環視四周,可以感受到,此處有一股極為玄妙的氣息,養氣蘊神間,可以感受到,對神魂頗有益處,而氣息來源,似乎是那處寒潭。


    青石中心是一處寒潭,幽幽然,有白氣冒出,深不見底。


    “鍾師兄,快試試。”徐養炘迫切地進入修行。


    鍾庭一笑,然後踏上一塊青石,盤坐下來,全身心投入,心念所至,皆有一股股寒氣纏繞,但並不刺骨,而是溫潤清涼,讓人如洗滌靈魂一般。


    “嗯…?”


    他神識順著寒氣探索,很快便深入寒潭之中,微涼清幽,潭深百丈有餘,極深,長約數十丈,底部有一方石,拳頭大,散發出陣陣光芒。


    若非他神魂過人,根本不可能感知到方石。


    “似乎不是凡物。”


    鍾庭疑惑,神識繼續探入,很快便至方石三丈處,幽幽靈光閃爍,吸引著他前行,而且,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對神魂切身可嚐的裨益。


    “神識愈加強橫了,是一塊寶物。”


    他神識繼續靠近,如魚戲水,歡快的朝方石行去,很快,便接觸到。


    頃刻間,寒潭震顫,水浪瘋狂翻湧,上方,青石“啪啪”作響,仿佛要炸裂,徐養炘連忙起身。


    “怎麽回事?”


    他看向四周,地表浮動,潭水翻滾,轟隆隆的聲音傳出,一副觸發禁製的樣子。


    仙門有許多禁地,尋常弟子是不被允許進入的,難道此處也是其中之一?


    徐養炘神色變換,須臾間,震顫更加距離。


    “鍾庭快走!”


    他感覺到情況不對,一步躍到鍾庭身旁,搖了搖,但後者緊閉雙眸,沒有反應,似乎是睡著了一般。


    “入定了?”


    鍾庭可以感知到外界的變化,但他卻無可奈何,一時並沒有辦法撤回神識,因為有一股極強力量將他纏住,如渦流一般,欲將他吞噬。


    他調動全部神識,與之對抗,兩股力量僵持著,片刻後,方石中的神秘力量終於妥協,放棄將他吞噬。


    寒潭重歸平靜。


    “呼……”


    鍾庭鬆了口氣,正欲撤回神識,但下一瞬。


    彭!


    一道猛烈爆炸聲響起。


    頃刻間,寒潭再次暴動,潭水狂暴舞動,一躍而起,竟是化為數十道大劍,懸浮在空中。


    錚!


    劍鳴九天,頃刻間飛速轉動,將這片空間封鎖。


    “不好!”


    鍾庭感知到危險,連忙回神。


    徐養炘看到他醒來,水劍錚鳴,一副毀天滅地的樣子,他麵色難看,“鍾師兄,我們似乎…闖禍了……”


    嗡嗡嗡…


    水流飛劍愈轉愈快,以圍攻之勢,環繞著他們飛轉,並且徐徐收縮。


    劍氣冰冷,卻不及兩人心情。


    “別慌。”


    鍾庭眸子冷靜,越是危機時刻,越不能慌,他看著合圍而來的劍刃,又看了眼寒潭,這一切,應當是那方石引起的。


    哢嚓…哢……


    忽然,他們腳下青石碎裂,一塊塊石板瞬間崩滅,水流嘩嘩湧動,將人影淹沒。


    鍾庭神色大變,兩人催動氣血,揮舞手臂,想要掙脫,卻於事無補,並且越陷越深,逐漸看不到身影,令他們沒想到的是,青石底部……竟然也是寒潭。


    ————


    一處崖洞,兩道人影,燭火躍動,寒風倒卷而來,將其吹滅,其中一人揮袖,火光又徐徐燃起。


    “說罷,還需要什麽。”


    “一根釘魂針。”


    雲守城看著眼前男子,道:“這個沒有問題,我雲家可以提供。”


    “但是,你確定天驕院那位會出手?”他補充。


    袁征幽幽一笑,然後拿出一枚玉翡令牌,熒光閃爍,上麵刻著兩個字:天驕。


    “侯爺親自去請,你覺得那位能不來麽?”


    “此事過後,你雲家,便是六道仙門新的開創者之一,而你也會得到侯爺的青睞。”


    雲守城抓住令牌,摩挲著,神色閃爍,是真的無疑。


    失去的,終將奪回,雲家下一任家主,是他的了…!


    他抬頭一笑:“那便有勞袁將軍了,不過,淩河必然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袁征收起令牌,輕笑道:“淩河不用擔心,自會有人對付的,如今我們要頭疼的,是薛長贏。”


    想起那個看似蒼暮的男人,他深知其厲害,侯爺都要禮讓三分,這讓他有些頭疼。


    “不必擔心,薛長贏雖然恐怖,但隻要是人,就會有弱點,擊敗他的方法有很多種,不一定非要最愚蠢的,如今,我們可以讓他以最意想不到的方法失敗。”


    雲守城眼睛眯起,笑出聲,仿佛已經看到薛長贏失敗是,那張不可置信的臉。


    袁征似乎也是想到了什麽,兩人相視一笑,“萬事俱備。”


    暗中。


    洞穴上層,一處幽室,昏暗,兩道身影趴在地上,耳朵貼地,睜大眼睛聽著,屏息凝神,一動也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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