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堯帶著花奇回京複命。


    此事也算告一段落。


    劉薏仁和白蒼等人僅僅隻是歇息了半日,就又奔赴在治療患者的前線。


    “兄長,你怎麽會來的?”劉薏仁看著慕容筠在研究自己做的口罩。


    當初慕容筠和阿堯修建完拓跋餘毀掉的城市,突然從大都送來一封皇帝的密信。


    於是慕容筠便悄悄從北疆返回。


    慕容筠早就知道了穆萍兒的事情。


    此時他也什麽都沒有問。


    “臨危受命罷了。”


    “原來如此,兄長來的正好,就像是天降的英雄一般。”劉薏仁拍了他的馬屁。


    劉薏仁笑嘻嘻坐在慕容筠的對麵。


    求人辦事,姿態要放低。


    雖然這人是他哥哥。


    “你這是做什麽?”慕容筠臉色沒有變化,隻是語調放低了些,劉薏仁覺得慕容筠對他有些縱容。


    慕容筠說著,就往臉上戴。


    劉薏仁抓住了他的手。“哥,戴反了。”


    腦子是一瞬間的反應,本來是叫兄長的,這個稱呼既有距離又有兄弟情誼。


    但“哥”這個稱呼包含的更多的是情緒。


    慕容筠微微愣了一下,似乎心情不錯。


    通過劉薏仁這段時間的觀察,慕容筠在心情好的時候就會翹起腳尖,然後慢慢的點地。


    下一刻看著口罩,“那是怎麽戴的?”示意劉薏仁教他。


    劉薏仁幫他戴好。


    “這有什麽用嗎?”慕容筠看著這個小巧的東西,設計巧妙,掛在耳朵後麵,也不會擔心被風刮掉,可以有效的遮擋野外的塵沙,用來大風天氣作戰,再好不過。


    劉薏仁看著他,隻露出眼睛來,遮住了鋒利的棱角,古銅色的皮膚和粗糙的布料倒是十分相配。


    露出的眼睛上方的睫毛濃密,眼皮低垂,拿著另一個口罩在研究,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


    但,不知是不是劉薏仁的錯覺,感覺將軍這個樣子看起來有些脆弱。


    “這可以遮擋他人的唾沫,有效防止病原體進入我們的身體。這樣就會阻止疾病的進一步擴散,所以兄長說這個口罩是不是非常有效?”劉薏仁在打著黑武騎的主意,現在人手實在不夠用了。


    慕容筠點點頭,輕微的皺了一下眉。


    “確實不錯,但你說的病原體是什麽?”


    “你說這些話,所以呢?有求於我?”


    劉薏仁這才想起來自己和這裏的人隔著時代的洪流。


    斟酌著措辭,“就是一切讓我們生病的東西。”


    慕容筠了然。


    “所以啊,兄長,我要求你一件事。”劉薏仁扭捏著,讓威風凜凜的黑武騎戰士去縫口罩,這和讓慕容筠穿女裝有何區別。


    慕容筠噢了一聲,“你是不是在打我黑武騎的注意?”慕容筠抬眼看著他。


    “真是神了,兄長怎麽知道我心中所想?”劉薏仁說著,趕緊往茶杯裏添茶。


    “雖然我知道黑武騎是戰場上殺敵的利器,但現在形勢嚴峻,那些去照顧病人的人要是沒有口罩的話,可能會感染,而且最好也讓病人也戴上口罩,這樣兩方麵都可以防止感染。讓黑武騎縫縫補補也不丟人吧?”


    劉薏仁眼巴巴看著慕容筠。


    “我沒說拒絕。”


    慕容筠說著,倒應該讓多做些,到時候行軍打戰時用。


    劉薏仁剛想鞠躬。


    “不過......”慕容筠停頓了一下,“我有一個條件。”


    劉薏仁立馬點頭,“別說一個條件,我三個條件我都答應你。”


    “好,那就三個條件。”慕容筠說完。


    啊?


    這麽隨意?


    劉薏仁心想,幸好自己沒有說三百個,不過話說回來,這慕容將軍怎麽如此隨意,自己說什麽就是什麽。


    “現在我隻有一個,還有兩個先欠著。”


    劉薏仁點點頭。


    “第一個要求,以後都叫我哥。”


    劉薏仁絲毫沒有猶豫,對於白撿了個哥這個事情,他是十分樂意的。


    “哥。”


    劉薏仁喊得極其大聲。


    慕容筠輕點的腳尖似乎更加歡快了。


    獎勵就是慕容筠立馬叫來黑武騎的將領,將黑武騎的人員交給了劉薏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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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幫人熬著藥,一幫人上山采藥,一幫人在縫口罩。


    黑武騎的士兵們手指尖上全是小小的針眼。


    “沒想到,這活兒不好幹啊!”


    “比不讓我上陣殺敵還難受。”


    “手指好疼啊。”


    “來我給你吹吹。”


    慕容筠帶著人疏通水道,修繕房屋,建設蓄水設備。


    在劉薏仁的建議下,在河岸的上遊和中遊各建了一個水壩,分時段攔截暴雨的襲擊,等到來年開春,便可用來澆灌田地。


    救災款直接由慕容筠分發給災民,沒有了層層克扣,災民收到了直接的救助。


    災民們都有了住處。


    劉薏仁上山采來的草藥配製成的方子,可解這次時疫之毒。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


    疫,情得到了有效的控製。


    就在劉薏仁和白蒼背著背簍從山上下來的時候。


    看到河邊站著一個窈窕的姑娘。


    “師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先走了。”劉薏仁狀了一下白蒼的肩膀。


    那姑娘的眼神對著劉薏仁示意,劉薏仁點頭回禮,快速的跑快了。


    劉薏仁邊跑,還吹了一聲口哨,這一下,姑娘紅透了臉頰,羞澀的抬頭看了一眼白蒼,又快速低下頭去。


    纖纖手指在手絹上纏繞。


    劉薏仁邊跑邊看,摔在地上。


    後麵的草藥翻出來,白蒼看到之後就要過來幫忙,劉薏仁連連擺手,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趕緊離開這個讓自己發光的地方。


    時間一天天過去。


    下雨的日子越來越少。


    找白蒼的姑娘也不再來了,可能是那一日遭到了拒絕。


    一切都安排妥當,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山頂的月光極好。


    就在離開的前一日。


    劉薏仁拿著一壇酒坐在山頭。


    夜晚的螢火蟲很多,繞在指尖。


    劉薏仁向後躺在地上。


    穆萍兒當日從高台上跳下來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


    劉薏仁猛喝了一口酒,嗓子裏辣辣的痛,從領口滑下來。


    “為什麽?”劉薏仁朝著黑夜,月光,大喊。


    空空,靜靜的天地間,沒有一個可以回答劉薏仁的人。


    片刻之後。


    身後傳來腳步聲。


    白蒼一身白衣,身後是月亮籠著他,螢火蟲繞在身邊,可他比月亮潔白,比螢火蟲還亮。


    “你是神仙下凡嗎?”劉薏仁躺在地上眯著眼睛問。


    白蒼緩緩坐在地上,盤腿而坐,“我一介凡人。”


    手裏拎著兩壇酒,兩根手指挑起,壇子相撞,發出聲響。


    “師弟,喝獨酒。”白蒼看著劉薏仁腳邊的空酒壇。


    劉薏仁也坐起來,“師弟,我這是對影成三人。”伸手接過一壇酒。


    劉薏仁將酒壇朝著月亮的方向,又轉到白蒼的方向,“現在是對影成五人。”


    白蒼會意的碰了一下。


    “好詩。”


    “可惜啊。”


    “可惜什麽?”


    “可惜此詩不是師兄我所作啊。”


    “師弟,這句詩是師兄第一次聽,就算是你所作。”


    劉薏仁:“......”


    月光下,夏蟲鳴叫。


    螢火點亮,少年的背影。


    高峰上。


    兩人,濁酒。


    清晨,雞鳴,太陽升起。


    這高山之上,正是欣賞日出時。


    “白日地中出,黃河天外來。”


    霞光滿天,天邊漫出一輪紅暈。


    兩人朝著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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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薏仁要瞞著大家去烏托,借口是去遊曆。


    白蒼繼續去曆練。


    大家分道揚鑣,就此告辭。


    到了大炎的邊界。


    秋意初顯現,樹葉有些脫落。


    夜晚也來的更早。


    劉薏仁跟著一行的商隊,打扮成商人的模樣。


    就在進城之時,劉薏仁被人攔住。


    “抬頭,我看看。”


    這聲音熟悉極了,真是冤家路窄,偏偏在這兒遇見了。


    “好久不見啊,姚二公子。”


    劉薏仁扯著嘴角,就要往裏麵跑。


    姚穎擋在他麵前。


    身後的商隊催促道,“快點啊,讓不讓人走了。”


    劉薏仁朝著身後的人歉意的點點頭,“二公子再見。”最好再也不見。


    “走什麽啊走?我要檢查通行證。”姚穎還是一副囂張的樣子。


    劉薏仁順利通過關卡。


    就在城內的牆邊上等著。


    日落時分。


    姚穎交職之後,準備活動了一下脖子,朝城內走著。


    就被人一把扯進牆角。


    “別說話,姚穎公子,這異國他鄉的,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的。”劉薏仁捂著姚穎的嘴,將他堵在牆角。


    姚穎用眼神示意自己不會叫喊。


    “慕容沅公子,你來大漠幹什麽?來報仇啊?”姚穎雙手交叉在前,上下打量著。


    這大漠誰不知道大汗的婚禮中新娘自戕,而新娘是個大炎人。


    這個大炎人還和劉薏仁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聽說是結義姐弟。


    而劉薏仁作為使者來給大汗恭賀新婚。


    姚穎一臉看好戲的看著劉薏仁。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來救你的呢?”劉薏仁胡說著。


    姚穎眉毛皺在一起,看了劉薏仁一會兒,突然張開嘴,“你看,你看我的牙。”


    姚穎扒著自己的嘴。


    “我不是牙醫,不想看。”


    姚穎抬眼翻了一下,“你打掉的,這顆牙是你打掉的。”生氣的瞪著劉薏仁。


    這麽一說,劉薏仁才想起來,好久之前在大都的時候被姚穎堵在街上。


    “那不是你挑的事兒?”


    劉薏仁搖搖頭,此時和他回溯什麽往事啊?


    “你今天就記住一件事情,給我把嘴閉上,要是泄露了我的行蹤,我......”劉薏仁做了一下抹脖子的動作。


    姚穎當然知道自己身在異鄉,生死由天。


    好不容易見到同鄉人,結果是個冤家。


    還是個可能一拳打死自己的仇人。


    姚穎無奈的點點頭。


    劉薏仁轉身走出角落,朝著大街走去。


    姚穎好想家啊,上次哥哥來的時候和拓跋餘交易,給自己謀得了這份職位。


    但拓跋餘不讓自己走。


    “你要往哪裏去呢?要不住我那兒去吧?”姚穎在旁邊說著。


    劉薏仁看著他湊過來,不由往旁邊一躲。


    “你不是想半夜殺了我吧?”劉薏仁說著。


    “怎麽會呢?”


    劉薏仁加快步伐。


    “你白天幫我幹活,夜晚隨便你,我給你住處,怎麽樣?”姚穎說著,要是劉薏仁能保護他就好了,這大漠人一個個人高馬大,隨便就將自己拎起來。


    自從自己搬出來住,才結束了這種折磨的日子。


    但還是時不時有人來打自己兩拳。


    “這樣也好幫助你藏身不是?”姚穎說著,劉薏仁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隨即將姚穎拉到一家店鋪裏。


    “噓,你不要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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