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醜時,


    此刻溪邊營地很安靜,所有人都在熟睡,為明天的行軍養足體力和精神。


    隻有一個巡夜小隊伍守在火堆旁,默默添著柴火,火光映的五人臉龐通紅,其中一個滿臉麻子的士兵突然站起身:“老子去拉個屎。”


    “走遠點,別讓味兒飄過來。”同伴笑罵一聲。


    麻臉士兵晃著膀子走到陰暗的小樹叢後麵,慢悠悠解開鎧甲,低聲罵罵咧咧:“拉個屎都這麽麻煩……”


    正當他酣暢淋漓時,一個黑影輕悄悄摸到他身後,突然捂住漢子的嘴,鋒利的匕首劃過其喉嚨,所有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發出一絲響動。


    角落裏,慢慢響起一陣淅淅索索脫衣穿衣的聲音……


    “臥槽,老子沒帶手紙,誰送來點?”


    火堆旁正在閑聊的四個士兵一陣低罵,最終一個濃眉大眼的漢子,滿臉不爽的往角落裏走去。


    他剛走過拐角,卻沒看到人影,不禁下意識一愣,但就是這一愣神,讓他步上了同伴的後塵……


    剩餘三個士兵見那邊一直沒動靜,心裏剛開始狐疑,就見兩個同伴勾肩搭背的低著頭走出拐角,還對三人招了招手,其中兩人相視一眼狐疑走去,


    不久後四人結伴回來,看守火堆的士兵正添著柴:“都幹嘛去了,咱們還要去周邊巡邏一下,別耽誤……”


    “……”


    扶著死不瞑目的士兵坐好,其中一人將一些紫色樹枝扔進火裏,漸漸整個營地被一股淡淡的異香所籠罩。


    ……


    魏清辭穿著笨重戰甲和衣而睡,夢裏正在和家人吃著月餅,紅豆沙,他最喜歡的口味。


    但忽然好端端的,姐姐起身給了自己一耳光……


    “這王八蛋。”魏清辭拿過搭在臉上的手,狠狠瞪了熟睡的賈郎中一眼,翻身抬頭看向不遠處火堆,邊上正坐著五個士兵。


    “都他娘的在躲懶,也不去四周巡邏看看……”


    心裏嘀咕兩句,魏清辭也懶得去多管閑事,又閉上眼轉身睡覺,想在夢中和家人繼續相聚。


    “什麽味兒?”


    魏清辭猛然再次睜開眼,他鼻梁之前被那獸皮戰士打斷,雖然賈郎中幫他找了不少草藥治療,但依然聞不得刺激的味道。


    但此時鼻子嗅到一股淡淡清香,卻有點刺激傷口。


    不動聲色的裝作睡著翻身,魏清辭在黑暗中悄悄向不遠處那五人看去,心裏狐疑越來越重:


    “就算是過來照看一下火堆,以免山風引發火災,但坐這麽久?”


    “中間那人的腦袋,搭一個大男人肩上?”


    “這是有基情??”


    魏清辭慢慢伸手捂住身旁賈郎中的嘴,輕輕把他推醒。


    賈郎中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魏清辭,腦子轟的一聲……這是要幹嘛?這小子終於耐不住寂寞,要對我‘下手’了?!


    他想起了在北城軍營的宿舍裏,那幾晚深深的恐懼,下意識把雙腿死死夾緊……


    這時一向警醒的申屠崢嶸也醒了過來。


    魏清辭急忙打了個眼色,聲音幾乎微不可察:“什麽味兒?”


    兩人輕輕慫了慫鼻子,同時聞到這股淡淡香味。


    賈郎中腦袋往後退了退,雙手合十放在腦袋一側,白眼一翻。


    這奇葩,迷藥演成這樣,他的腳一定不好聞!……魏清辭往火堆方向使個眼神。


    申屠崢嶸一向聰慧,瞬間了然,忽然嚷道:“晚上水喝多了,誰陪老子去撒個尿?”


    火堆旁四人齊齊望了過來,中間那人依然保持著小鳥依人的姿態,紋絲不動。


    魏清辭立馬接話:“一起,早就憋了一晚上。”


    旁邊的高萬喜迷迷糊糊說道:“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魏清辭三人搖搖晃晃的向火堆走起,暗中都憋著一口氣。


    巡夜的一個士兵見此罵道:“撒尿來這邊做什麽?滾一邊去。”


    此時紫色木枝沒燒多久,藥效還不夠。


    “來借個火。”魏清辭一邊說著,一邊彎腰拿起一根燒著的木棒,猛然轉身狠狠朝離他最近的一個人臉上捅去。


    “啊…”


    慘嚎聲忽然在安靜的深夜響起,不少人紛紛驚醒。


    申屠崢嶸和賈郎中也是反應極快,在魏清辭動手的瞬間,就把暗藏在手中的匕首朝最近之人捅去。


    或許是幾個巡邏士兵誤找的幹柴?這壓根不可能!


    在行軍途中,不認識的食物和不明物品,絕對不能碰,這是軍中鐵則。


    況且就算真是天黑沒看清,離這麽近,這香味還能沒聞到?


    聞到還不趕快把它拿出去熄滅?


    北城軍營的人,絕不可能在野外表現的這麽菜鳥!


    匕首淬了賈郎中所煉混合毒汁,剛從盔甲縫隙刺入,這兩人就瞪大了眼想要反抗,但突然渾身發麻,隻能從喉中發出‘嗬嗬’聲,三息之後直接斃命。


    那唯一沒受傷的人,也拿出一把匕首,瞬間將賈郎中撲到,鋒利匕首凶狠向他咽喉刺去。


    火光下,匕首泛著黑芒,顯然也是淬了劇毒。


    旁邊的申屠崢嶸爆喝一聲,手臂扣住這人脖子狠狠一扭,‘哢嚓’一聲,這人直接軟軟癱倒在地。


    魏清辭看向捂著眼睛哀嚎的敵人,掏出匕首,獰笑一聲,活脫脫一個大反派……


    但剛解決完兩個敵人的申屠崢嶸,直接走過來,用匕首幹淨利落的抹過其喉嚨。


    魏清辭:“……”


    這人頭搶的,難道不知道我要‘經濟’發育?!


    這事發生的很快,其他士兵剛清醒就見戰友被殺,紛紛怒道:“敵襲,快抓住他們!”


    賈郎中踢散火堆,急忙跺熄正在燃燒的紫木:“真是一群豬,好好看清楚我們是敵是友。”


    劉尚勇冷著臉走來,掃眼看過地上五具屍體,眼神一凝:“怎麽回事?”


    除了其中一人,他認出其餘四個不是自己手下的兵。


    魏清辭和申屠崢嶸攤攤手,讓賈郎中來解釋:“這是紫沉木,燃燒後會散出一股迷香。”


    眾士兵紛紛大驚,急忙排好陣型警惕四周。


    老酒頭穿著白色薄衫,帶著一臉懵逼的高萬喜走來,挺了挺腰杆:“做的不錯,不愧是老子的兵。”


    手下人立功,他這當頭兒的自然倍有麵子。


    但這時,


    唰唰唰……


    一陣箭雨破空的聲音響起。


    “嗷……”


    老酒頭忽然捂著屁股慘嚎一聲,慌忙往眾人身後躲去。


    “快找掩體!”劉尚勇一掌拍開迎麵射來的羽箭,身形一晃,便衝到離自己最近的一棵樹後。


    “哎呦,臥艸!”魏清辭在地上一陣翻滾,躲到溪邊一塊大石頭後麵,發現賈郎中四人也正躲在這。


    申屠崢嶸看向他大腿上麵插著的白翎羽箭:“要不要幫忙?”


    “不用。”魏清辭咬緊牙關,心一橫伸手拔出羽箭。


    他心裏委屈的沒邊兒:簡直是沒誰了,人頭一個沒撿到,還挨了一箭……


    賈郎中急忙檢查羽箭:“還好敵人沒用毒,我之前找到了一些麻藥,稍微用一點可以讓你暫時行走自如。”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迅速在魏清辭大腿上倒止血藥和麻藥。


    一旁老酒頭怒道:“沒看到老子也受傷了?先給老子治!”


    四人一陣無語,別人都穿著鎧甲睡覺,就你不一樣,穿個大褲衩和薄衫。


    賈郎中伸手在老酒頭身上撕下一塊布條,纏在魏清辭大腿上,這才開始幫這倒黴老頭治傷。


    此時羽箭攻勢已經停下,營地外的樹林裏傳來吼聲:“殺光北離的雜碎!”


    “殺!”


    “殺!”


    魏清辭從石頭後小心伸頭看去,月光下,隻能看清有不少穿著獸皮戰甲的身影,正手持彎刀殺來。


    人影攢動,估計最起碼一百往上。


    高萬喜握刀的手都在顫抖:“頭兒,你不是追蹤高手嗎?咋離這麽近還沒發現?”


    “就不興敵人有反追蹤高手?”老酒頭趴在地上心裏窩火,屁股上更上火辣辣疼,罵道:


    “都給老子上!”


    魏清辭和申屠崢嶸相視一眼,提著刀就衝了出去。


    雖然被敵人夜襲圍殺,但這也都是行走的戰功啊……


    賈郎中幫老酒頭包紮完屁股上的傷口,拔出佩刀:“老高,千萬別再讓我看不起你。”


    高萬喜麵紅耳赤,晚飯時四人才約定生死與共,如今自己又慫了?


    “幹他娘的,大不了人死鳥朝天。”


    聽到這話,賈郎中才露出笑容,跟著高呼壯膽的高萬喜身後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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