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淵用褲兜裏僅剩的錢打了輛出租車, 到達陸家所在的別墅外, 連停都顧不上, 就瘋跑著進去了。


    他跟陸湘南的婚姻畢竟還沒有結束, 保安也沒有攔, 等到他背影消失,又聚在一起, 饒有興味的議論起來。


    陳伯這會兒正在樓下澆花, 見蔣文淵回來了, 臉色不禁有些微妙, 躊躇幾瞬,還是道:“姑爺回來了?”


    蔣文淵沒時間與他寒暄,一把抓住他的手,迫切道:“陸湘南呢?她在哪兒?!”


    陳伯指了指樓上書房的位置, 蔣文淵見狀,扔下一句“謝謝”,就跑上去了。


    時熙洗了一盤車厘子,笑著送到書桌上了, 鮮紅的果子上沾著水珠,看起來又新鮮又可愛,燕琅撚起來吃了一顆, 下一秒他墊著紙巾的手掌就伸到她嘴邊兒了。


    燕琅也不跟他客氣,把嘴裏的核兒吐出來,又拿了一個吃,沒等咽下去呢, 就聽“咣當”一聲,門被從外邊兒推開了。


    蔣文淵滿頭大汗,臉色蒼白的跑了進來。


    “湘南,”他神態孱弱,哀求道:“求你幫幫我!”


    “滾出去。”燕琅壓根就不拿正眼看他:“沒人教過你進門之前要先敲門嗎?蔣文淵,你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蔣文淵聽得一陣臉熱,窘迫的低下頭,應了聲“是”,將門帶上,在外邊兒敲了敲。


    “湘南,”他小心翼翼的問:“我可以進去嗎?”


    燕琅沒叫他進來,隔著門嘲諷道:“蔣少爺,昨天晚上你走的可夠堅決的,這剛過了一天,骨頭就軟了?昨天你是怎麽說的?吐出來的口香糖再送進嘴裏嚼,你不覺得惡心嗎?”


    這話說的太尖銳了,尖銳到蔣文淵有些受不了,他是個男人,他要臉麵,他愛麵子,所以這樣的時候,也令他覺得分外痛苦。


    可是沒辦法,難道他真的能看著自己的母親出事嗎?


    蔣文淵手掌捏成拳,隱忍著陸湘南給予的屈辱,道:“都是我的錯,湘南,求你不要生氣了,好嗎?我之前做錯了很多事,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叫我彌補……”


    “彌補?你怎麽彌補?你彌補得了嗎?”


    燕琅站起身,時熙會意的將書房的門打開,她看著站在門外搖搖欲倒的蔣文淵,神情難過道:“你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對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嗎?今天早晨,我足足多吃了兩碗飯!”


    蔣文淵:“……”


    事情的起因,難道不是你公然帶著小三回家嗎?


    他有種再度被侮辱了的感覺,隻是勢不如人,隻得咬緊牙根,忍耐下去:“是,都是我的錯,對不起,是我錯了,湘南,求求你,原諒我吧。”


    燕琅目光冷漠的端詳著他,卻沒有說話,蔣文淵的心髒都提起來了,正準備再說幾句軟化求饒,卻聽她道:“你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嗎?”


    “是,”蔣文淵以為她是準備鬆口了,忙道:“我錯了,湘南你相信我,我會改的!”


    “去,到我爸照片底下去跪著,”燕琅一指掛在客廳裏邊的陸父照片,道:“咱們倆當初結婚,是我爸撮合的,現在你做出這種事來,不僅僅是傷害我們的夫妻情分,也是傷了我爸的心。”


    “……”蔣文淵深吸口氣,忍辱負重道:“好。”


    說完,他也不推辭,三步並作兩步下了樓,在陸父的照片前跪下了。


    蔣文淵這個人渣,對不起原配發妻,也對不住提攜他、看中他的嶽父,叫他去跪著,也算是給陸父出口惡氣了。


    燕琅下了樓,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了,毫不客氣道:“蔣文淵,你是打算再過下去,還是一拍兩散?”


    “當然是繼續過下去了。”蔣文淵神情溫柔,忙道:“湘南,我已經知錯了,求你不要把我推開。”


    “行吧,但願這是你的真心話。”


    燕琅輕蔑一笑,道:“你回來可以,隻是有些事,咱們都說清楚了,陸家有陸家的規矩,可不能容你胡作非為!”


    蔣文淵聽得心下一凜,便聽她繼續道:“從今天起,你每天在我爸照片前跪五個小時,我會叫人給你計時的,少一秒鍾都不行。還有,主臥你就別住了,先搬到儲藏室去吧,至於其餘你應該做的工作,我不希望看到你偷懶,明白嗎?”


    跪四個小時……


    搬到儲藏室住……


    還他媽的有工作……


    資本主義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流著血和肮髒的東西!


    蔣文淵心裏mmp,臉上笑嘻嘻:“好的,我明白了,湘南,你盡管放心吧。”


    燕琅趾高氣揚道:“這還差不多。”


    時熙站在一邊兒,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以退為進道:“陸總,我就說陸先生還是很懂事的,現在你們兩夫妻都和好了,我也該功成身退了。”


    燕琅在他臉上摸了一把,嬉笑道:“在我這兒不好嗎?”


    時熙不好意思道:“是不是太叨擾了?”


    燕琅不以為然道:“這有什麽?你隻管住就是了”


    “……”蔣文淵在心裏罵:狗男女!


    心裏邊兒罵歸罵,該做的事情他可沒忘,看陸湘南似乎心情很好,便試探著商量道:“湘南,我有件事想求你,我媽住院了,醫生說她肚子裏有腫瘤,需要開刀手術,手術費……”


    “我說你怎麽會向我低頭,原來是為了錢?”


    燕琅麵露嘲諷:“蔣文淵,你也真是有意思。”


    蔣文淵這會兒還跪在陸父的照片前邊兒,聞言難堪異常,隻是為了蔣母,卻也不跟她爭辯,隻哀求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湘南,你怎麽懲罰我都好,隻是務必要幫幫我媽,好嗎?”


    燕琅饒有興味的看了他一會兒,倒也沒為難,打個電話給秘書,吩咐去處理這件事,蔣文淵明顯的鬆了口氣,卻見她挽著時熙的手,施施然上了樓。


    他微微低下頭,掩住了眼底幾欲殺人的凶狠目光,牙根緊咬,叫自己暫且忍耐下去。


    蔣文淵住進了陸家的儲藏室,雖然也算是寬敞,但相較於采光好,通風順暢的主臥,無疑是天壤之別。


    儲藏室是不見光的,屋子裏昏暗異常,蔣文淵強忍著不適睡了一宿,第二天天還沒亮,就被趙阿姨叫醒了。


    “姑爺,”她說:“你該給小姐準備早餐了。”


    蔣文淵在家的時候從來沒做過家務,結婚之後也被陸湘南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哪來會懂這些,搖搖晃晃的走進廚房,看見滿屋子廚具都覺得頭大。


    趙阿姨看他這模樣,臉色就冷淡下去:“姑爺,你可別說你什麽都不會做,男人不會做飯,傳出去會叫人笑掉牙的。”


    蔣文淵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道:“我會努力的。”


    他在廚房裏忙活了一個小時後,時熙也過去了,偌大的廚房似乎成了他一個人的舞台,從肉絲米粥到清口小菜,無一不是精致得如同藝術品,時熙甚至把蒸鍋找出來,挽起袖子做了一鍋小籠包出來。


    早餐的時間到了,燕琅看一眼蔣文淵麵前黑的發亮的雞蛋,眉毛立馬就皺起來了,時熙將自己蒸出來的小籠包送過去,溫柔道:“陸總,您還是吃我做的吧,陸先生煎的雞蛋……”


    他忍不住笑了:“我怕您吃了會中毒。”


    其餘人也笑了,隻有蔣文淵笑不出來。


    餐桌上陸湘南做了主位,時熙在她身邊陪著,他端著盤子坐在下首,滿身的局促,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仆人。


    一種難以言表的屈辱感從脊背上慢慢的爬了上去,他勉強扯動一下嘴角,算是露出了一個笑。


    “蔣文淵,你做的飯還是你自己吃吧,我真懷疑你其實是想毒死我。”


    燕琅拿筷子夾起一隻小籠包送進嘴裏,鮮美的肉汁瞬間在口中綻放開,她咽下去,吩咐說:“除了他自己做的東西,不許給他東西吃,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廚藝差,還是有意糊弄我!”


    蔣文淵慢慢把自己煎的雞蛋和烤糊了的麵包吃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己都覺得有些反胃。


    燕琅上班去了,時熙挽著她的手,誌得意滿的坐上了那輛蘭博基尼,趙阿姨則盡職盡責的去提醒蔣文淵——他去下跪的時間到了。


    蔣文淵跪在陸父的相片前,想的是陸湘南個苟日的什麽時候死,忽然接到蔣父打來的電話,說陸湘南的助理送了錢去,叫兒子安心,他這才算是有了一點安慰。


    掛電話之前,蔣父小心翼翼的問:“湘南沒為難你吧?”


    “怎麽可能?”蔣文淵憋了一肚子委屈,早就想找人傾訴了:“我現在還在陸家跪著呢,陸湘南說了,叫我每天都跪四個小時,她這是想叫我死!”


    蔣父歎口氣,說:“兒啊,這就是你的命,也是我們男人的命,你就認了吧。”


    蔣文淵:“……”


    草你媽的老子才不認命!


    中午的時候,燕琅打電話說要回去吃飯,廚房又急忙開始準備,從酒店裏叫了廚子,專門去做湘菜,剁椒魚頭,東安雞,湘西酸肉,祖庵魚翅……


    蔣文淵坐在一邊,手裏捏著一個窩頭,慢慢吃自己炒出來的齁鹹白菜和手指頭粗的土豆絲,背景bgm再配一首鐵窗淚,簡直毫無違和感。


    時熙遞了手巾過去,燕琅擦拭過嘴角之後,不滿道:“蔣文淵,你又不上班,整天閑著,怎麽一點事情都不知道做?你看看,家裏都亂成什麽樣子了!”


    蔣文淵木然的抬起頭,環視一周,神情卑微的說:“這不是挺幹淨的嗎。”


    “哪裏幹淨了?你自己不會看嗎?”


    燕琅去鋼琴後邊摸了一下,指尖就染了一層薄薄的灰,她皺眉道:“蔣文淵,你知道上班賺錢有多累嗎?我主外,你主內,家務活當然都要你負責,洗衣做飯這種就不用說了,衛生是不是也要注意一下?你不要跟個死人一樣,整天隻知道發呆好不好!”


    她八點離家,十一點半回家,也就是三個半小時。


    蔣文淵先是跪了兩個小時,然後又開始拖地,完事就進廚房洗菜燒水,忙的跟個陀螺似的,歇一會兒的時間都沒有,切土豆的時候還不小心把手切了,幾厘米長的口子,一沾水就疼,現在她回家了,半句關懷都沒有,嘴裏全都是責難。


    蔣文淵心裏委屈,之前被青椒辣到的眼睛也不禁有些發酸,他不肯在陸湘南麵前露怯,強撐著道:“我知道了,下午我就擦。”


    “你真是個廢物!”燕琅毫不客氣道:“吃我的喝我的還不會生孩子,養你有什麽用!”


    蔣文淵覺得自己的尊嚴都被人踩到地上了,還順腳碾了兩下,他低著頭不說話,時熙則在一邊兒笑,邊笑邊勸:“好啦,陸先生也不是有意的,陸總,你就別生氣了。”


    “我懶得看他這副嘴臉,”燕琅拉著他的手,道:“走,咱們去海邊兒吹吹風,散散心。”


    那倆人一走,蔣文淵就忍不住哭了,他性格又要強,哭也不肯叫人看見,鑽進廚房裏去默默流了會兒眼淚,就自己擦幹淚痕,帶上塑料手套,開始忙上忙下了。


    雖然有了洗衣機,但拆卸床單被罩窗簾也不是什麽簡單的工作,洗衣機轉完之後,還是要人自己去晾曬。


    蔣文淵按下了洗衣機的啟動鍵,就去洗抹布,擰幹之後,開始擦拭陸家的桌椅板凳,樓梯、擺設,然後再去拖地,臨了了還要去陸父相片麵前跪上兩個小時。


    等蔣文淵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時熙的笑聲從門外傳來,陸湘南回來了。


    蔣文淵忙碌了一下午,水都沒喝一口,更別說是做飯了,燕琅看了一眼,不鹹不淡道:“喲,你是嫁進來當少爺的嗎?養尊處優的,中午好歹還炒了倆菜,現在連廚房都不進了?”


    “也行,你不願意做,那就別做了,反正餓著的是你自己。”


    “趙阿姨,”她說:“把廚房的門鎖上,大少爺不想做,也不想吃,咱們不勉強他。”


    蔣文淵怔住了,嘴唇動了動,忙解釋道:“我不是……我隻是太忙了……”


    “嘖,聽聽,太忙了,他說他太忙了,”燕琅誇張的笑道:“你一個家庭主夫,不就是家裏那點事嗎,有什麽好忙的?我辛辛苦苦在外邊兒賺錢,你在家連個飯都不願意做?蔣文淵,你真當自己的小王子啊!”


    蔣文淵呆呆的站在原地,餘光看見時熙捂著嘴笑,臉上的神情滿是幸災樂禍。


    當著小三的麵被妻子這麽教訓,他有種被拖出去遊街的羞辱感,不知怎麽,忽然間想起自己記憶裏的陸湘南來。


    她身體一直不太好,大學畢業後也沒工作,結婚後為了要孩子,就開始喝中藥,還有母親找來的各種偏方。


    那時候,他勉強敷衍這個妻子,心裏其實很不耐煩,忙碌一天回到家之後,想起她在家優哉遊哉的閑著就覺得不痛快,總會找借口訓她幾句,她也總是好脾氣的應下。


    現在回想,那時候她是不是也很累,也很委屈?


    蔣文淵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還沒沉到底,臉上就挨了一巴掌。


    “蔣文淵,你別裝出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惡心我,”他聽見陸湘南個極品渣女說:“這是我最後一次容忍你,再有下次,我大嘴巴子抽你,聽見沒有?!”


    蔣文淵僵硬的笑了笑,小聲道:“你已經抽了。”


    燕琅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還敢頂嘴?!”


    蔣文淵捂著臉,卑微道:“湘南,我再也不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女生一定不要因為結婚,又或者是生孩子放棄工作(家裏有礦的除外。)


    經濟獨立才能有底氣,這點真的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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