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淵的日子不好過, 蔣家其餘人也好不到哪兒去, 蔣母摔斷了腿, 這就夠倒黴了, 哪知道到醫院一檢查才發現腹部出現了一個腫瘤, 至於是良性還是惡性,就得等化驗結果出來了。


    屋漏偏遭連夜雨, 將那個窟窿堵上的法子也簡單, 就一個字——錢。


    蔣文淵回到陸家去當受苦受累小媳婦, 總算是給蔣母換來了醫藥費, 可就在這時候,醫院的化驗結果出來了。


    她肚子裏的腫瘤是惡性的,情況已經很嚴重了。


    蔣父聽聞這消息,兩眼一翻白, 差點就當場暈過去,蔣文梅更是手忙腳亂,蔣母也呆了,怔楞過後, 又忙囑咐丈夫和女兒:“快去聯係文淵,這種時候,千萬要把湘南給籠絡住啊!”


    蔣父哽咽著出去打電話, 蔣文梅六神無主的陪在一邊兒,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蔣文淵剛從果盤裏偷偷拿了幾個香蕉,藏在儲藏室裏狼吞虎咽, 忽然聽見手機響了,整個人被嚇得一個哆嗦。


    “爸,怎麽了?”看一眼來電顯示,蔣文淵暗鬆口氣:“媽怎麽樣,醫院怎麽說?”


    “醫院的化驗結果出來了,你媽肚子裏長了個惡性腫瘤,”蔣父泣不成聲:“文淵啊,你別怨爸媽心狠,隻是我們實在是沒辦法,光治療費就是很大一筆錢,咱們家實在是承擔不起啊。湘南對你好,那是你的福氣,對你不好,那也是咱們男人的命,你再忍忍,多說幾句好話,將來有了孩子,日子就好過了……”


    蔣文淵:“……”


    他聽得有些煩躁,心口也有些悶,三兩下將領口扯開,想要發脾氣,想起電話那一邊兒是辛辛苦苦將自己供養大的父親,醫院裏躺著的是愛護了自己幾十年的母親,就什麽脾氣都沒有了。


    “我知道了,爸。”最後,蔣文淵有些悲哀的說:“我在這兒一切都好,你叫媽別擔心,錢的事兒……湘南會幫忙的。”


    “好,好好好。”蔣父欣慰的掛斷了電話。


    蔣文淵晚飯什麽都沒吃,趁人不注意偷吃了幾個香蕉,待會兒還得偷偷把香蕉皮毀屍滅跡,他坐在昏暗的儲物間裏,頭頂的燈泡不時閃爍幾下,酸澀與淒楚像是潮水一樣,將他慢慢淹沒。


    第二天是個晴天,但對於蔣文淵而言,頭頂上的天空永遠都是黑暗的。


    他記著上一次的教訓,都沒敢往自己飯裏邊兒放鹽,吃著沒滋味兒的炒雞蛋和麵包,就這一杯白開水聽那對狗男女說話。


    燕琅心情頗好,叫人把畫板和調色盤、顏料找出來,要帶著小情人出門去畫畫。


    時熙的神情鮮活而可愛,看一眼窗外的花園,向金主撒嬌道:“幹嘛要走那麽遠啊,反正咱們這兒大,在莊園外邊兒移栽上一片楓樹,再挪些玫瑰花過來,肯定好看!”


    燕琅有些意動,寵愛的看著他,道:“都依你就是了。”


    她目光在周圍人臉上一掃,瞅見蔣文淵後,臉色立馬就晴轉多雲了:“大少爺,洗衣做飯你辦不好,這個總行了吧?賴在陸家白吃飯?你應該沒那麽不要臉吧。”


    蔣文淵冷不丁被她點名,不禁一怔,再去想時熙剛才說的話,不禁頭大。


    他不是操持花木的能手,但總知道植樹節不是這個時候,遲疑一下,小心翼翼道:“這個時候移栽楓樹和玫瑰花,恐怕養不活吧?”


    “蔣文淵,你怎麽這麽沒用?!”


    燕琅滿臉不耐煩的看著他,厭惡道:“做家務不行,孩子生不了,吃我的喝我的還淨惹我生氣,現在我給你找點事情做,你查都沒查,就說是做不了?怎麽,你覺得我欠你的,天生就該好吃好喝伺候著你嗎?!”


    蔣文淵臉色難堪,被訓得不敢抬頭:“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說這幾句話?!你不嫌煩,我都聽膩了!”


    燕琅將手中湯匙砸進湯盆裏,湯汁濺到了蔣文淵臉上,他被燙的一個哆嗦,燕琅卻視若無睹,繼續道:“半個月,時間夠長了吧?我要看到小熙說的楓樹和玫瑰花移栽過來,你做得到,那就繼續留下來,做不到,那就收拾東西滾蛋!什麽垃圾人家養出來的兒子,半點用都沒有!”


    蔣文淵聽她言語中毫不掩飾的輕蔑和羞辱,連假笑都擠不出來了,手掌捏成拳,到底也沒敢懟回去。


    “我會盡力的,”他扯動一下嘴角,露出個僵硬的笑:“湘南,你放心吧。”


    燕琅拿手巾擦了擦嘴,滿臉不悅的站起身:“看見他就倒胃口。”


    時熙笑嘻嘻道:“好啦好啦,別不開心了,不是說出門去采風嗎?走吧。”


    狗男女挽著手相攜離去,隻留蔣文淵呆坐在原地,滿臉的悲哀與酸澀。


    好歹也算是夫妻幾年,陸湘南卻根本信不過他,置辦苗木的錢都在秘書那兒扣著,一一核實之後,才能到蔣文淵手裏。


    打電話吩咐他辦事的時候,她說的毫不留情:“你這種人家出來的兒子,見過這麽多錢嗎?不是我看不起你,把你賣了也湊不出這個數兒吧……”


    蔣文淵忍著怒氣,卑躬屈膝的應了,然後又忙前忙後開始張羅,跑林木市場,跟人商量定價,再去雇人準備移栽的事情,期間還要做家務,應對時熙的為難。


    小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他人都瘦了一大圈,之前置辦的衣服往身上一穿,都顯得空蕩蕩的。


    時熙看著乖巧體貼,但那隻是對燕琅來說,對於蔣文淵這個原配丈夫,他卻是拿敵人對待,分分秒秒都不敢鬆懈。


    隻是在陸家呆了這麽久,他也能察覺出來那位陸總的態度,她對於蔣文淵這個所謂原配的情分,怕連小時候養的寵物深都沒有,這麽一來,他也就更加可勁兒的糟踐蔣文淵了。


    蔣文淵忙前忙後,好歹將事情敲定,聯係好人第二天來辦移栽的事兒,到了晚飯時候,正準備朝陸湘南邀功呢,就見時熙把手裏邊兒的筷子放下,婊裏婊氣道:“湘南,我想了想,覺得移栽這件事不太好。”


    他目光溫柔的看著燕琅,柔聲道:“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你父母留下來的,怎麽能隨意改動?我之前那麽說,真是太不妥當了,移栽楓樹和玫瑰花的事情,還是算了吧。”


    燕琅仔細想了想,點頭讚道:“還是你想的周到啊。”


    說完,她皺眉剜了蔣文淵一眼,冷冷道:“要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乖巧懂事,那就好了。”


    蔣文淵忙活了小半個月,好容易把各方麵都聯係好了,這會兒聽他們三兩句話就把一切都抹消掉,當場就急了。


    “湘南,我已經跟林木市場的人說好了,定金交了,合同簽了,怎麽能隨便改?”


    他臉色慌張,連忙道:“再說,施工的工人我也找了,怎麽好放人家鴿子……”


    燕琅“啪”的一聲把筷子放下,不悅道:“小熙說的話你沒聽見嗎?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爸媽留下的,你說改就改?蔣文淵,你是不是不把我爸媽放在眼裏?!”


    蔣文淵實在委屈,受傷道:“是你們說要改,又叫我做的……”


    燕琅劈手給了他一耳光:“你還敢頂嘴?!”


    蔣文淵呆了一下,捂著挨打的臉,低下頭不再說話,心裏卻冷的像是要結冰。


    時熙見狀,忙溫聲勸:“都是我不好,不怪陸先生,湘南,你別生氣了。”


    “看他這副死人模樣我就心煩!”燕琅丟過去一個白眼,跟時熙一起上樓了。


    第二天上午,蔣文淵聯係的林木園地的人和移栽工人都到了,燕琅把兩邊的負責人請進來,叫秘書結了賬,又抱怨說:“這園子是我爸媽留下來的,怎麽著都不能改啊,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忽然要移栽什麽楓樹和玫瑰花,真是腦子有病!”


    賬已經結了,林木卻用不著,活兒也不用幹,兩邊的負責人當然高興,見是家裏邊主事的女人說話,蔣文淵站在一邊兒不敢吭聲,趕忙順著她的話頭附和道:“老人留下的東西可不能隨便動,您先生這麽幹,可是太不像話了。”


    另一個人也道:“誰說不是?他們男人就辦不了什麽大事,隻會添亂!”


    三個人明裏暗裏的批了蔣文淵一通,後者站在邊上,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他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又或者當場猝死過去,免得再受人折辱。


    這天中午蔣文淵沒出去吃飯,一個人躲在昏暗的房間裏流眼淚。


    要移栽楓樹和玫瑰花的是時熙,硬逼著他忙活這些的是陸湘南,等他千辛萬苦準備出來,他們輕飄飄一句話又說不要了,對外卻把一切都推到他頭上。


    憑什麽?


    他們憑什麽這麽作踐他,憑什麽不把他當人看?


    蔣文淵覺得自己像是陷進了流沙之中,越是掙紮,就陷得越深,到現在,他已經感受到了死亡的窒息感,生命中一切美好而鮮活的東西,都已經離他遠去。


    蔣家肯定不願意叫他回去,他們還等著陸湘南的錢用呢,可陸湘南……她根本就不把他當人看,即便是一條狗所得到的尊嚴,怕也要比他多。


    這樣的生活,再繼續下去還有什麽意思?


    蔣文淵甚至想到了自殺。


    可是他又不想死。


    人一旦死了,那就什麽都沒有了,他不甘心。


    蔣文淵陷入了困境之中,在生死之間糾結著,痛苦著,他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應該怎麽走才好。


    他不去吃飯,燕琅當然不會去叫,餓死這渣男才好呢,至於時熙,就更不會主動開口了。


    蔣文淵在自己房間裏憋了一整天,沒吃飯也沒出門,連水都沒喝一口,係統有些擔心的問燕琅:“這賤貨不會是死裏邊兒了吧?”


    “放心吧,他的承受能力沒你想的那麽弱,”燕琅哼道:“這種人渣往往都明白一個道理——好死不如賴活著。”


    係統嘿嘿的笑,笑完又說:“秀兒,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它也不賣關子,不等燕琅問,便喜大普奔道:“蔣文淵懷孕了!”


    燕琅聽得一怔,然後笑了:“真懷孕了?”


    係統堅定道:“真的懷孕了!”


    燕琅欣慰的磕了一把瓜子兒,正尋思著接下來該怎麽收拾那個小賤貨,冷不防蔣母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湘南,最近忙不忙呀?”


    她語氣殷勤,賠著笑道:“我這幾天動手術,也沒來得及去看你,文淵也不懂事,都不知道給傳個話……”


    看望人是假,指望兒媳婦出錢出力,那才是真的。


    燕琅唇角翹起,徐徐道:“您今天下午有空嗎?我帶文淵去看您。”


    蔣母受寵若驚道:“有空,有空,我等著你們……”


    電話掛斷的前一秒,燕琅聽見她中氣十足的吩咐蔣文梅:“去買點水果來,你哥哥和嫂子一會兒過來,動作麻利點,別拖拖拉拉的。”


    燕琅心下暗笑,自己把大衣披上,又叫人去喊蔣文淵出來,丟下一句“去醫院”,就先走了出去。


    蔣文淵楞了一下,大概是因為被虐待的太多了,此時居然生出一種詭異的感動來,快走幾步追上去,笑容滿麵的坐上了車。


    燕琅提著禮盒,進入病房之後,就見蔣母精神振奮的坐在病床上,身邊站著蔣父,蔣文梅站在另一邊。


    “我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麽禮物,”燕琅把手裏的禮盒遞給蔣文梅:“這個你肯定用得到。”


    蔣文梅神情一喜,接過來之後,發覺那禮盒異常的重,不禁更加開心,看了蔣母一眼,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就滿心歡喜的將禮盒拆開了。


    裏邊是一套《三年高考五年模擬》,還附贈著拳頭高的試卷,蔣文梅臉都綠了,咬著牙看了燕琅一眼,勉強擠出一句:“謝謝嫂子。”


    “答案我都撕掉了,”燕琅友善的道:“喜歡這份禮物嗎?”


    “……”蔣文梅艱難的說:“喜歡。”


    蔣母見了反倒有些欣慰,覺得兒媳婦是真真正正惦記著自己女兒的。


    她是個農村婦女,對於女兒的未來,有著最樸實的希冀——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要是蔣文梅真能好好學習,考個一本,她也就死而無憾了。


    蔣父卻發覺兒子明顯的瘦了,再加上妻子臥病這些天,兒子一次都沒來看過,他隱約就猜到兒子在陸家的日子也不好過,隻是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婆家人怎麽也不好多說什麽的。


    病房裏消毒水的味道很重,燕琅身上又噴了香水,兩種味道混雜在一起,叫人有些難以忍受。


    蔣文淵有些反胃,臉色也有些白了,蔣父看得有些擔心,小心的打量一眼兒媳婦神色,試探著道:“反正都到醫院了,去做個檢查吧?我看文淵精神不太好。”


    即便他不提,燕琅自己也要說的,聞言便讚同道:“也好。”


    她關切的看著蔣文淵,擔憂道:“婆婆這一病,他也跟著提心吊膽,吃不下睡不著,我看著也不放心啊。”


    放你娘的狗屁!


    蔣文淵在心裏罵了一句,臉上也不顯山不露水,蔣父則欣慰的拍了拍兒子的手:“你看,湘南多會疼人啊。”


    蔣文淵這幾天就有點不舒服,反胃,惡心,偏偏他是個男人,雖然知道這個世界是男人生孩子的,但怎麽也沒想到這麽快就會輪到自己。


    他毫無防備的跟著護士出門,做體檢去了。


    蔣文淵走了,燕琅就留在病房裏跟蔣母、蔣父扯皮,約莫等了半個小時,就有醫生笑容滿麵的進來了。


    “陸總,恭喜您,”他說:“您先生懷孕了。”


    蔣母蔣父先是一愣,然後喜笑顏開,蔣文梅也是如此,燕琅則展現出一個綠帽女人應有的素質,從怔楞,到難以置信,再到怒不可遏,情緒轉換毫無漏洞,令人拍案叫絕。


    她鐵青著臉,道:“他懷孕多久了?”


    醫生看她這反應,隱約猜到了什麽,臉上的笑容也收斂起來:“一,一個多月……”


    “我這一個月壓根就沒碰他,他哪來的孩子?!”


    燕琅兩手叉著腰,咆哮道:“這個不守夫道的騷貨,看我不把他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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