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過得很快,簫小遊每日吃飯練功療傷,不時便在房中琢磨演練七星劍訣,經過這幾日的實戰,簫小遊察覺了自己的諸多不足,對於七星劍訣各種勁力有了更好的認知,竟真叫他練會了五星合一。


    從五星合一開始,七星劍訣的威力才算真正顯現出來,畢竟,前四星發力從手掌到手腕、手肘乃至肩膀,皆在一隻手臂上,但從五星開始,便融合了腰背,帶動了上半身的勁力,自然威力不可同日而語。


    這三日晚秋不時便過來打趣他,每一次都鬧得他臉紅,晚冬也來過一次,向他稟告青缸已安置妥當,但並未帶上船來,畢竟人多眼雜。


    簫小遊找晚秋要了一根紅繩,將同心結係好當作項鏈掛在脖子上,又被晚秋好一陣取笑。


    再說那日寧王吩咐了手下子鼠、午馬、巳蛇辦事,子鼠派了手下人輾轉通知各地自是不必多說,午馬與巳蛇在府中點了不少精銳,走的官道,日夜兼程,在第四日便趕到了揚州吳郡煙江縣。


    一行人中,兩人在前,多人在後,午馬是一健碩光頭大漢,如今尚是冬末,天寒地凍,午馬卻赤裸上身,露出強健身軀,其身上紋滿“不忠不義”四字刺青,手上並無兵刃,腰別黑色酒囊。另外一人便是巳蛇,與午馬相反,巳蛇全身罩在黑袍中,看不見樣貌。後麵眾人各持兵刃,男子居多。


    這一行人除午馬外皆身騎黑馬,沉默寡言,唯有午馬徒步而行,速度上一路也不落馬匹分毫,甚至還一路與巳蛇搭話。


    “六姐,喝酒不?”


    “六姐,你長啥樣呀?”


    “六姐,你認識那個葉青玉嗎?”


    ……


    巳蛇不搭理他,他也樂此不疲。


    自上次葉家的事發生後,煙江城的防衛加重了許多,進出城門的盤查也嚴苛了許多,這對午馬巳蛇自然不是問題。


    到了目的地,午馬也收斂了許多,一行人自西門入城,便見城內一派祥和。


    巳蛇端坐馬上,舉起手來往前一揮,身後眾人便朝左右兩方各個方向而去。


    午馬與巳蛇便沿著城門口對著的這條大道,放緩了腳步往前走去。


    巳蛇與午馬的奇特造型引得路人紛紛側目,葉家發生的事尚未過去多久,百姓對這種穿著奇特的都紛紛避之不及,一路上行人都大老遠便避開了。


    即便午馬想要搭話也不給機會。


    便見街邊有一間店開著門,二人對視一眼,午馬便走進了這間名叫“三生堂”的藥鋪。


    午馬站於櫃前,健碩的身軀與青黑色的刺青便將那櫃台後花白頭發的中年人嚇了一跳,他試探問道:“先生,可是來冶療……肝火旺盛?”


    正偷閑喝了一口酒的午馬差點嗆到,一拍櫃台:“冶個屁的肝火旺盛!”


    午馬一邊將酒囊別回腰間,一邊道:“我問你,你可認識葉青玉?”


    中年人搖頭道:“不認識。”


    午馬又一把拍在櫃台上:“放屁!你難道不是這裏本地人?怎會不認識葉青玉?”


    中年人往後縮了縮道:“小人是本地人,但確實不認識先生說的那位葉青玉葉先生,倒是知道一位葉玉卿葉先生。”


    午馬將櫃台上的手默默收了回來,摸了摸腦袋,道:“啊對,也叫葉玉卿,你認得?”


    中年人回道:“認得認得,葉先……葉玉卿是葉氏鏢局的總鏢頭,不過先生是來找他的話,怕是要失望了,前些日子他們家有仇人上門,葉玉卿現在已經不知所蹤了。”


    午馬道:“這我知……不道,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額,據說他家還有個孩子名叫簫小遊,你可認得?”


    “認得,簫小遊據說是他已故朋友的孩子,這些年來一直與他生活在一起,前些日子也和他一起失蹤了。”


    “他夫人呢?”


    “他夫人?哦,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差點都忘了,十六年前他剛到這裏時確實帶著一位夫人,不過沒多久葉夫人就病逝了。葉玉卿對葉夫人用情至深,這些年來有好些好事者想幫他續弦,都被他嚴辭拒絕了,還在城裏傳為一段佳話呢。”


    午馬又問:“那你們這裏可有蜀地口音的人?”


    中年人想了想道:“平日裏來我這裏抓藥的多是本地人,其他地方口音的嘛,沒見過。”


    午馬點了點頭,道了聲謝便要轉身離開,行到門口時似想起什麽,又問道:“你們這裏,可有一豎一撇卜姓人士?”


    “不曾聽聞。”


    出了三生堂,午馬衝端坐馬背上的巳蛇搖了搖頭:“沒啥特別的。”


    卻見巳蛇纖細的右手一張,午馬腰間酒囊最下方瞬間破了一個洞,一枚柳葉鏢插在午馬身後三生堂的牆上。酒囊裏的酒瞬間順著破洞往下淌。


    午馬連手忙腳亂地解下酒囊對準自己的嘴,將最後一點酒漬抖落嘴中後,午馬無奈道:“六姐,我剛剛就喝了一小口。”


    卻見巳蛇頭也不回地禦馬前行。


    午馬痛惜地看了看手中的酒囊,重重歎了口氣,將酒囊扔在地上,拔下巳蛇的柳葉鏢快步跟在後麵:“六姐等等我!”


    城中,葉家宅院內,午馬與巳蛇正站在這裏,院中的屍首早已不見,隻剩下一個破落的院子。


    宅院中各個屋子已被人搜過很多遍了,午馬與巳蛇又親自搜了一遍,也沒發現什麽特殊的,都是兩個男人正常的用度,一切都與目前所知相符。


    “琉璃將軍,據說當年也是一代天驕呀,這些年就住這麽個小宅子,嘖。”午馬四處環視一圈感歎道。


    隨後二人離開了此處,往後所探皆大同小異,都與已知情報相符,到了東門門口,等待一會兒後,其餘人也都匯攏過來,向二人稟告了一路所得。


    葉氏鏢局的夥計都是煙江本地人,對葉玉卿也即葉青玉的了解是一個溫文如玉、武功高強、與人為善的鏢頭,走鏢時與眾人同吃同住,朝夕相處,並無獨自行動的疑點,他朋友的遺孤簫小遊雖古靈精怪卻也討喜,叔侄間感情深厚。


    望江茶樓中後廚的廚子說簫小遊最喜歡吃他做的肉包子,他甚是喜歡這小子,想傳他自己的廚藝,卻被他拒絕了。


    一間名為雲公齋的書坊夥計說簫小遊最喜歡到那裏看一些演義故事,還喜歡捉弄他,叫他不勝其煩。


    其他地方探到的消息便都大同小異,總結起來便是:簫小遊這十六年來確實與葉青玉生活在一起,葉青玉溫文爾雅,但由於時常走鏢,帶出來的簫小遊性格與他完全不同,古靈精怪,好捉弄人,喜歡吃肉包子,懷揣江湖夢。


    午馬摸了摸腦袋:“六姐,這麽看,這裏好像沒啥特別的呀。”


    巳蛇沉默著禦馬轉身往前而去。


    午馬忙帶著眾人跟在身後:“六姐,這是去哪兒呀?”


    不多時,縣衙門口,午馬恍然道:“六姐聰明呀!這縣令乃朝廷命官,若此地真有問題,他必不敢誆騙我等!”


    巳蛇偏了一下頭,午馬便上前去扣門。


    待午馬亮出寧王令牌後二人便被迎了進去,其餘人等守在門口。


    衙門內,巳蛇坐於堂上,午馬站立一旁,縣令站立堂下。


    “下官高友良,見過二位大人。”高友良拱手彎腰。


    仍是午馬開口道:“高大人,我也不拐彎抹角,我們來此是奉王爺之命,前來調查葉玉卿和簫小遊的消息。”


    高友良霎時一驚,身子一抖,巳蛇手掌微轉,手中拈著一枚柳葉鏢。


    高友良忙又拱手彎腰道:“不想這偏遠之地竟驚動王爺勞神,下官防衛不力,屬實該死!不過下官現已查明,是一群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山郊土匪綁走了這二人,待下官親自帶隊趕到時,葉簫二人已……已被這群強盜殘害,死無全屍,下官痛心疾首,當場便將這夥惡賊盡數絞殺!”


    “高大人真是……勇武非凡呐。”午馬似笑非笑。


    “不敢當不敢當!”高友良擦了擦額頭的汗。


    午馬又道:“不過我們不關心他二人下落,是想問你,這二人素日裏可有什麽疑點?可與什麽奇怪的人有所交集?可有人與他們交情匪淺?城中可有卜姓之人?”


    ……


    城外,巳蛇午馬與眾人集結,午馬拿著一個新的酒囊,灌了一口酒,擦了擦嘴道:“這裏好像也沒啥特殊的,難不成王爺想多了?”


    巳蛇輕輕抬手,午馬連忙將酒囊護在身後賠笑道:“我就隨口一說,隨口一說,六姐別生氣。”


    隨後午馬便與巳蛇帶著眾人往西而去。


    卜先生站在一暗處,其身後,一個人踱步過來:“大人,這樣算瞞過他們了嗎?”正是縣令高友良。


    卜先生背負雙手遠望那群人的背影:“瞞過他們容易,卻瞞不過司馬懷桂。”


    高友良麵似不解,卜先生又道:“十六年前葉青玉突然消失本就離奇,若要說背後沒點手腳誰會相信。現在這二人回去說這裏一絲疑點都沒有,你覺得司馬懷桂會信嗎?”


    高友良聞言,不由問道:“既然如此,何不……”伸手作割喉狀。


    卜先生又道:“除掉這二人自然輕鬆,可這就等於明白地告訴天下我們的存在,現在這樣,便是暗裏隻告訴司馬懷桂一人,尚能爭取些時間。畢竟,咱們的殿下尚未做好,一言決定萬千人生死的準備。”


    高友良麵露恍然。


    “去把他們留在城裏的兩處眼睛盯好,莫要被發現了。”。


    “是。”高友良拱手行禮後轉身離去。


    遠處,巳蛇似有所感,轉身看時卻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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