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凝聚氣旋
天璣峰山腳外的森林之中。
清晨，萬籟俱寂，東邊的地平線泛起一絲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潤著淺藍的天幕，新的一天從遠方漸漸地移了過來。
淡藍色天幕下方的林海中，一人、一狐，這道青白色的影子穿梭於林海之間。
等兩人停下來歇息時，太陽已然完整升出，但整片森林在濃密樹葉的遮擋下，依舊顯得陰暗，隻有些許細細的光能透過重重樹葉照射到地麵上。
在茂密的森林中抬起頭看向天空，天空被高大的樹木枝條割成了一綹一綹的藍綢緞，斑斑駁駁的光點散射下來，隨著樹葉的曳動而眨著詭秘的眼。樹們不言不語，哲人似的立著，不時能發現，大樹的枝幹上黑皮皴裂，掛滿了苔絲。前日的大雨，並未帶來憂傷，帶來的似乎隻是一時的陰霾，現在烏雲早已褪去，留下的隻剩還微微潮濕的空氣。
遠處，一種不知名的鳥兒開始抖擻翅膀，仿佛在傾吐著浴後的歡悅。近處，凝聚在樹葉上的露珠還往下滴，滴落在路旁的小水窪中，發出異常清脆的音響。
吱！
一聲鳥鳴叫醒整片山林，頓時一眾鳥兒盡皆飛起，看著身邊和頭頂不時有鳥兒飛過，眾多的鳥匯集在空中，組成了一道龍卷風，站在龍卷的正下方，方羽感覺自己好像置身在一片自由的海洋，任憑旋風拂過身體，感覺自己也變輕盈了一般。
嗷嗚！
方羽身旁的白狐歡快的叫了一聲，順帶著拍了拍方羽，他知道白狐已經見慣了這等場麵，正在催促他跟著它去那個地方了，對於那裏有著他必須去取的東西，也不磨嘰一躍翻上白狐背。
一狐托一人，再次奔跑了起來，再次停下之時，已是到了前天方羽大戰紅虎的那片林子。
“就是這裏了嗎？謝謝你啊。”
方羽看到熟悉的樹林，便在周圍翻找起來，一邊找還不忘了一邊道謝。
周圍遍布著他與紅虎戰鬥時的各種殘痕，方羽輕撫著樹幹上的一道抓痕。
就這樣不斷摸索，不斷尋找。
最終，在他和紅虎纏鬥不遠處的樹幹上找到了方羽想要找的東西。
樹幹上斜斜的插著一把橫刀，正是方羽與紅虎戰鬥時遺落的，之後白狐救走方羽時沒帶走的那把刀。
噌愣！刷！
方羽一把將其拔起，抽空一甩，刀身上的水珠便被盡數甩飛。方羽拾起同樣被甩脫得刀鞘，可惜刀鞘終究隻是普通的木頭所做，現在已經碎裂不堪。方羽將刀緩緩收起，這玩意可是個寶貝，他可不想把這個好武器給弄丟了。
看著不遠處紅虎的屍體，食腐動物和食肉動物經過兩天的清理，仍剩下不少骨肉，其上不時有飛禽走獸摸過去啃咬。
先前到此的時候，看到有一些人的腳印，方羽還暗自緊張，想來他們大多看到這情形都直接選擇繞道而行了，不然這柄刀可未必能一直待在這裏等他來拾。
“靠，在這裏失去了一大塊肉，這倒黴老虎，臨死還要帶走我一片皮。”
方羽裸露著上半身，經過幾天的調養，損傷部位已經不會再有體液滲出了，一大片褐色的傷疤赫然掛在胸前，方羽並未選擇將其完全包死。
“受傷、流血，與其包住它，想著它會腐爛流膿，潰爛一團，還不如裸露出來。這傷疤如同給我雕上花紋，讓它綻放出來。不論是傷是花，才不會白白痛這一場。”
白狐走上來舔了舔方羽的手，方羽笑了，他知道白狐這是在安慰自己。經過兩天的接觸，他發現這白狐似乎很通靈性，他的言語他的情緒竟然都能讀懂。其實方羽的內心也是有著諸多的疑問，雖然素聞狐性通靈，但這隻白狐會不會太通靈了點，而且這白狐在他的靈魂感知力量麵前竟是一種朦朧之感，最終他將一切的原因歸咎於自己的實力太弱，這樣似乎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放心吧，時間過去了，多深的傷都會結成一個麵目模糊的痂，跟血肉長在一起，這個受傷的地方就會變得更堅硬。”
方羽收回自己的手，笑著說道。
“自從成為冒險者我變得喜歡自己揭開傷疤，看著它流血，然後它又結疤，我再揭下，隻是那裏流的血越來越少，直到最後都不會流血，雖然很疼，但我也覺得比刀劍爪牙插在身體裏要輕。”
白狐好似聽懂了，點了點頭，看得方羽又是一陣想笑，他想伸手揉揉白狐的小腦袋，他剛抬起手，意圖便被白狐看的一清二楚，白狐嫌棄的一撇頭。
啪！
“咦？你剛才好露出了很嫌棄的表情吧。”
方羽很詫異，白狐竟然會把他的手打開，這是他沒想到的。
反倒是白狐，在拍開方羽的手後，反倒走近方羽伸出自己的爪子，拍了拍方羽的腦袋。
“哈哈，哈哈哈。”
方羽見狀大笑，他實在沒想到白狐會主動摸他的頭。
“不用安慰我，自從我成為了冒險者，當我把傷口在光天化日之下狠狠的撕裂開來，血肉模糊的暴露給眾人，得到的不過隻是一種憐憫和同情，以及微不足道的可憐……”
說到這裏，方羽頓了頓，眼中似乎閃過一絲的苦楚，雖然隻是一瞬，但也讓白狐一驚。就在剛才，方羽提溜大的眼睛瞳孔變得十分巨大，而且呈現出淡藍色，和他平時的暗藍色眼睛有很大分別。
“……與和牙混著血往肚子裏吞的獨自承受，在胃裏悶死，然後腐敗，有著天壤之別。第一種略顯幼稚，第二種卻能讓人真正變得堅韌、頑強和成熟，”
方羽拍了拍褲子站了起來，他眼神堅定，目光堅毅，嘴中輕輕念道。
“我已經長大了，不會再輕易懦弱了。”
方羽撓了撓頭，有些羞澀的嘻嘻一笑，自己剛才的一番話，有點自大了。
隨後方羽又翻看了一下紅虎的屍體，想來這紅虎隻是接近但還未曾企及一階的層次，不死心的又翻了一遍，見沒有源核，便離開了。
“接下來，去取我的背包，然後該回去了。”
說著方羽一躍，騎上白狐，一人一狐的身影又逐漸消失在這片樹林中。
此時，離白狐和小狐狸們居住的山洞隻一片樹林之隔的另一片林海中，一個人影正跌跌撞撞的前行。
“呸，呸，這是哪裏？”
這個人一身的泥漿，有些地方的泥漿已經幹透，硬硬的掛在身上，他用袖子擦了擦臉，嘴中喘著粗氣道。
“呼呼，這周圍就沒有什麽能藏身的地方嗎？”
騎著白狐，方羽整個人都在放空。
回想著，自己獲救的那天晚上。
照常修煉時，方羽很清楚的感覺到了那層屏障，就如同一層膜一般，但這層膜的堅韌程度卻遠超他的想象。現在他離凝動鏡之一步之遙，但他同樣知道，正是這一步，不知攔住了多少人。
方羽隻是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翻滾的迫不及待，逼迫自己繼續進行普通的修煉，但隨著修煉帶來更多的源之力入體，卻更能讓他清晰的感受到那層屏障。
這感覺就像方羽整個人被壓在一塊玻璃上，隨著修煉的進行，這種壓迫感更是逐漸加深。
方羽心中非常清楚,以他現在的狀態來衝擊凝動鏡，失敗的幾率，恐怕將會在七成以上。雖然對於源師來說，受一點外傷並不會太影響修煉，不過方羽的傷真的太過嚴重，這次的傷導致他一些經脈不通，他不想冒這種無謂的風險。
方羽很清楚的知道，在氣旋凝聚的過程中，所投入的源之力都會在強大的旋力之下與本體切斷聯係，所以一旦凝聚失敗，那麽所投入的源之力是根本無法收回，會直接發散到周遭的空氣中。
這種冒險一旦失敗猶如散功重修的一般，風險實在太大，他為了找自己的母親必須必須頑強的活下去然後強大起來，所以要慎重，他必須打定計劃，以最佳狀態去衝擊凝動鏡。
自方羽重傷蘇醒的第三天起，他的修煉，開始不急不躁起來，每天準時修煉一小時源之力打通先前因為受傷而造成的經脈堵塞，然後便去做耐力練習肌肉和皮膚剛剛痊愈他需要好好適應一陣，偶有空閑，便是陪著幾隻小白狐逗哈哈，悠閑的生活，過得愜意之極。
而在這般輕鬆的過了五日之後，方羽也終於是將身狀態調整到了巔峰，此時，才是他衝擊凝動鏡的最好時刻。
北鬥森林天璣峰和天璿峰外圍的交匯處，一處隱蔽的峭壁之下。
方羽盤腿坐在這片僅有一米多寬山洞之中，這處峭壁，是他精心挑選的修煉之地，峭壁對麵，雲霧繚繞，雲霧之下則是一處深潭，而唯一能夠進入此處的小路,是一條從峭壁頂蜿蜒下來的小路。
這條小路已經被他事先用樹枝與碎石遮掩住，平常看去隻以為峭壁，至於小路，除非擊碎峭壁邊的碎石，非此這般隻怕根本找不見小路在何處，所以斷然不會有人來這裏。
方羽心中對於今天的氣旋凝聚有絕對的把握，此次的突破絕不會被人中途出手所幹擾，所以這一次他一定要成功。
緩緩的吸了一口氣，將這口氣全部呼出，用來平複一下現在自己內心的波動。方羽微微一笑，想到接下來的行動他舔了舔嘴唇，感覺喉嚨裏有些幹澀，但卻再沒有一點遲疑，一聲恫喝。
“凝！”
方羽臉色平靜，雙手迅速結印，進入修煉狀態，呼吸逐漸變得平穩，體內淡淡的源之力，漸漸在方羽的筋脈裏運轉起來。
“山洞裏，土的味道，山洞外，水的味道，我能聞到，山洞裏的一切不用眼睛我也能感受到，媽媽，保佑我！”
方羽感受著身體和周圍的情況，暗自打氣，喝道。
“來，收！”
隻半刻鍾，小小的山洞之中，平靜的空氣忽然猛的波蕩了起來，原本不可見的源之力竟變成一絲絲可見的淡白色，從空氣中不斷滲透而出，然後源源不斷的鑽進方羽的腹部之中。
方羽並未著急開始凝聚氣旋，而是拚命的對空氣中的源之力進行煉化。方羽牙齒緊咬著嘴唇，感受體內兩股能量的對碰。這讓方羽的經脈不斷傳出陣陣抽痛感，不過好在他多年的冒險曆練讓他的身體素質極高，相對應的脈絡也較普通練氣者更為堅韌，所以雖然感覺有些痛，不過卻暫時還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
“不夠，根本不夠，這些不足以支撐我凝聚氣旋，要堅持下去。”
方羽在心裏給自己打氣。
方羽又堅持一刻鍾時，整個腹部竟有些發漲，心中升起一絲懼意，心暗道，“不好，吸收的太多，快堅持不下去了！”
方羽體內源之力的規模，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的膨脹著，同時他的腹部也逐漸已可見的速度發漲。
體內煉化的源之力與體外源之力不斷注入，方羽體內的源之力，已經逐漸的塞滿了大部分脈絡。
煉化依舊在持續，但方羽的煉化速度正以階段性減弱，就像一個渴了的人，喝飽了依舊不停灌水，最終會水中毒一般，最後一股力量從空氣衝方羽進體內後，方羽身體猛的一顫，嘴中嘟囔道。
“我體內的源之力，已經膨脹到了一個不可以再增加的臨界點。”
源之力的極度壓縮導致了其反衝式膨脹，直接導致了方羽原本已經像充盈的氣球一般的經脈，更加充盈隱隱之間已有了破裂之勢，一股股劇烈的疼痛從周身傳來，讓得方羽眉頭緊鎖。
“不好，要讓體內的源之力運轉起來，凝聚源之氣旋！我的經脈撐不了多久了，不然就要爆了!”
方羽很慶幸自己體內的源之力應該足夠凝聚氣旋了，但身體各處經脈傳回的情況赫然炸出了一種想法，讓他放棄了現在休息一下的想法。
深吸了一口涼氣，方羽手印極速轉變，食拇指對接，其餘幾指交叉相扣，十根手指結出一個環形手印。
隨著方羽手印的變動，體內澎湃的源之力，猶如受到一陣狂猛的吸力，在方羽的經脈裏緩緩移動，心底升起一道心思，“呃，源之力處於飽和，想像以前一樣帶動，實在困難。”
在方羽的牽動下，經脈裏的源之力卻是開始反抗，不斷的劇烈翻騰著。
“靠，這怎麽這麽難搞啊。”
但最終，反抗的力量不敵方羽，在方羽的靈魂力量下，在略微僵持了一會之後，便
開始了無奈的運轉。
在腹部逐漸螺旋化，過程可以說是相當不順利，因為完全是小馬拉大車，方羽的靈魂力量雖然對比他人強上許多，但終究還未成長起來，控製起來也是十分困難，不過所幸這一過程無變數發生。
“當源之力收縮旋轉到一定程度時，氣旋重點是旋，不能隻壓縮，要帶動源之力旋轉起來。但在那之前，還要再壓!”
咬了咬牙，就在準備強行壓縮源之力的一刹那，方羽緊閉的雙眼，突然猛的一睜，變數還是發生了，就在這個緊要關頭。
環繞在那團乳白色螺旋狀源之力之外的靈魂力量，猛然間被撐開了，就在方羽打算再次狠狠壓縮氣旋之前。
嘭!
輕輕的悶響聲，在體內悄悄的響起，進而在方羽的下盤形成一道能量匹練，將四周的一切都掃飛數尺。
源之力開始反撲了！
“控製住了，就能進階凝動鏡，失敗了可就什麽都沒有了，呃呃，啊！啊！啊！”
方羽如同血魔嗜血一般大吼。
方羽的眼球逐漸充血，呼吸逐漸急促，方羽和源之力雙方，正在做最後的博弈。因為先前方羽泄露了些許源之力使得他周身的源之力與體內的原之力形成了牽引，方羽的源之力是火屬性的，這本身是一個兼具破壞和威力的上成屬性，此時卻像一個拖油瓶一般，受牽引的源之力轟的一下在方羽的四周燃了起來，整個山洞裏發出了燦紅的炫光，其中蘊含的能量之大，連崖壁上的白狐都是一驚。
就在這癲狂的博弈之中——隻有一方能夠稱勝，他強忍著痛苦。
這場戰鬥十分艱苦，雙方誰都不會讓出一步，都盡可能的榨取自身的可能性，無止盡地琢磨彼此。
這是每一個想要凝聚氣旋的源師必經的一關。
一個瞬間！
方羽看到了——突然出現的漆黑鐵環，數條鋼鐵鎖鏈卷曲著他的身子。
方羽不論睜眼與否，眼前都是一片漆黑隻有些亮光散步在前方，他不能轉頭，卻能看到這些鎖鏈的一端連接著自己的身體，另一端延伸到身後，他感覺自己變得很遲緩，鎖鏈使得自己動彈不得。
刷！
在前方利劍呼嘯，轉眼即近。
蔓延全身的鎖鏈緊緊束縛著他，仿佛另一邊連接著無法搬動的力量，他想伸手去擋都做不到，一劍直插心窩。
“啊——！”
山洞內，方羽疼的大吼，但和他看到的並不盡相同，他依舊呈盤坐結印之態，周遭的能量已經緩和，火焰也已經熄滅了，身前呈現出一道很明顯的能量旋渦。
當方羽從鑽心的痛處中回過神來，他還是置身於黑暗之中。他好像趴倒在一片彷佛鍾乳洞般冰涼的岩石地麵上。黑色鎖鏈仍然捆住四肢，並且延伸到他後方的陰祟之中。
“失敗了，這就是命運嗎？。”
身後的鎖鏈開始緩緩牽動拉著方羽緩緩向後拉，他很清楚，就是自己的盡頭，這具身體沒有權利繼續前進了。
命運鎖鏈以無法違抗的力量正在將他一點一點的拉向黑暗的深邃之中，當然但即使沒有這些鎖鏈，他的身體早就不剩半點力氣，連一步都踏不出去。
他真的耗盡一切，他所擁有的一切，他丟出手中所有的籌碼，賭在這一刻。
所以他已經空蕩蕩的了，他一無所有了，他不可能找回自己的母親了。
喀鏘！
黑暗之中，鎖鏈互相摩擦。
方羽趴伏在地，氣力全失，一步都動不了，但是他還是伸出右手，接著奮力抓住感覺濕潤的地麵。他使勁抓住地板，指尖幾乎要瘀血，彷佛爬行似地想要前進。
但是，他當然無法前進，身後名為“命運”的鎖鏈牢牢限製住他的每一寸肌體，鎖鏈緊緊相扣，沉重異常，他感覺黑暗中指尖更加刺痛，因為指甲的脫落疼痛在所難免，但他不管不顧，依舊用失去指甲的手死摳地麵。
漸漸的鎖鏈被繃緊了，他的力道也一次比一次要大，他硬是拖著已經筋疲力盡的身體對抗著名為“命運”的鎖鏈。
方羽不願意順從“命運”的鎖鏈，路旁的老奶奶曾說過，沒有意誌就無法前進，正因為人們擁有這樣的意誌，才能不斷前進。
這份意誌，讓自己能比一分鍾前的自己更加強大，讓他能夠對抗深淵的牽引力，那麽這份意念，肯定也足以開辟命運的力量。
手持胸中這份取之不盡的意誌。即使這裏是地底深淵，也要扯斷鎖鏈，向前邁進。
這些年為了尋回母親所受的痛苦、委屈、無助、堅持，盡皆化為令他重新癲狂的意誌，讓他不顧一切的向前。
“呀！啊——！來吧！”
反抗的力量幾乎要將他的身體撕碎，究竟是什麽力量在驅動他這副空殼，他已經不再知曉，隻感覺意識逐漸模糊起來。
山洞裏，方羽的氣息已經漸漸平靜了下來，能量旋渦也已消失不見，方羽的氣息在之後的幾個呼吸間，猛然拔起。
哢！哢！哢！
漸漸的反抗的力量越來越弱，隨著最後一聲悶響，方羽的身體穿出一陣哢哢聲，那股讓得方羽焦頭爛額的反抗力，憑空散去。
“呼！”
重重的鬆了一口氣，方羽全身脫力的倒了下去，整個人躺平在山洞裏，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躺在冰涼的山洞中，方羽並未閑著，而是感應著體內那股充沛的能量，回想著剛才的驚險，他能感應到，腹部裏麵有一個焰紅色漩渦，正在徐徐旋轉著。
方羽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片刻之後，笑意逐漸的擴大，最後狂笑道。
“哈哈哈哈，我成功啦！媽媽我成功啦！”
陷入興奮的方羽絲毫沒注意到，套在他手上那個很像納戒的乳白色物體，在他成功凝聚氣旋時如若活了一般，似乎動了一下。
“嘿呦。”
躺在冰涼的石頭地麵許久，方羽才緩緩順過氣來，臉上的喜悅之情是無法掩飾的，揉了揉剛才漲的生疼的腹部，再次盤起腿，結出手印，做出修煉的姿勢。
輕吐了一口氣，方羽閉著眼眸，心神逐漸的沉入體內，利用內視來觀察自己的氣旋。
內視，凝動鏡級別才能夠掌握的一項技能，主要能力就是探尋體內，能夠幫助源師迅速摸清體內的狀況情況，比起觀測自然也探尋得更加透徹。
“聚源境，引氣入體，淬煉身軀，褪離凡胎，積攢源之力於經脈各處，用以結成氣海。凝動境，凝聚氣旋，化靜氣海為動氣海，經脈蛻變，八脈可尋，獲得內視這一項輔助技能，能對體內的情況進行探尋，然後利用內視尋找修煉功法所需的經脈，便可以進行功法的修習。”
方羽小聲念道，這些正是他了解到的，也是這片大陸鐵一般的法則，如今他也是成功的邁出了那一步。
欣喜之餘，方羽將心神沉入小腹處，巴掌大小的焰紅色氣旋，正在緩緩旋轉，在氣旋的外圍包裹著一層類似星雲狀的白色透明能量。
“和我了解到沒有任何出入。”
方羽一陣欣喜，舔了舔嘴唇，高呼道。
“看來我是真的進階凝動鏡了，耶——！”
突然，方羽感覺自己的皮膚變黑，他懷疑自己眼花了，隨後的一幕，更是驚呆了他，在自己的身體和手臂上看到了一顆顆像星星的點被一條條線連接著。
“咦？”
方羽隻感覺右手掌的那顆星格外的亮，嚐試用源之力，運轉到右臂，但這異象隻存在了一瞬，便消失了，這一切來之太快，讓方羽尋無可尋。
方羽再次沉下心來，用靈魂力量注視著這尚且稚弱的能量旋渦，在觀察了一陣之後，他滿意的點了點頭，調整氣息帶著這新生的源之力在體內運轉一個周天，結印的手輕覆在膝蓋上，雖然現在的源之力氣旋體積還很小，不過其中所含的能量，絕對比以前的十段源之力時身體內所擁有源之力多上許多倍，威力更是強十倍以上！
凝動鏡與聚源鏡身體內所存儲的能量在本質上就有不同。凝聚氣旋之前，所吸收的能量都隻能叫源之力，而真正踏足凝動鏡的人所吸收的能量才是真正的天地源氣。兩者雖然隻有一字之差，不過其中質的差距，卻是猶如天壤之別，根本毫無可比之處。
心神緩援的退出體內，方羽緊閉的雙眼乍然睜開，焰紅色的火苗在他暗藍色的瞳孔中足足停留了好一會，方才逐漸消散。方羽嘴巴微張，一口有些昏沉的濁氣被一口噴了出來，吐出這口濁氣後，他的膚色明顯變淺了許多。方羽又活動了一下四肢和軀幹，骨縫之間發出了陣陣哢嚓聲，全身上下的骨骼全部歸位，這一過程的酸爽讓方羽直咬牙。
哢哢哢——！
待得哢哢聲消散後，方羽感受著自己比起先前更加輕盈的身體，不禁抿嘴笑了起來。然後他想起自己的氣旋，剛剛才擁有的，強烈的好奇心促使著他，沉下心，用心神去感受氣旋。
心神控製著氣旋，方羽心頭微微一動，一縷火紅色的源氣迅速從氣旋中分離而出，然後順著心神所指奔湧而去，在氣旋外圍繞了好大一圈之後，又再次融於氣旋之中。
方羽回想起傳聞中，擁有氣旋的強者在對戰時會主動加快氣旋的旋轉速度，加快全身的源氣運動速度，以快速為其釋放的武技提供源氣。
這樣新鮮的事，他想試試，於是方羽嚐試讓心神不斷控製著氣旋的轉速，待得轉速越來越快之時，方羽猛的發現不對，快速旋轉的氣旋根本不受控製，其中不時釋放出強橫的能量匹練，隻在一瞬間便衝進他的經脈各處，讓他頓感經脈之內有刺痛感傳出，呼吸變得困難，一呼一吸之間從鼻子竟直噴出火焰，身體裏的一係列反應，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玩大了。
方羽在張嘴痛呼之間，嘴中也是紅焰繚亂。
“這下可玩大了，這哪是傳聞中的效果啊，這分明是要自爆了……”
天璣峰山腳外的森林之中。
清晨，萬籟俱寂，東邊的地平線泛起一絲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潤著淺藍的天幕，新的一天從遠方漸漸地移了過來。
淡藍色天幕下方的林海中，一人、一狐，這道青白色的影子穿梭於林海之間。
等兩人停下來歇息時，太陽已然完整升出，但整片森林在濃密樹葉的遮擋下，依舊顯得陰暗，隻有些許細細的光能透過重重樹葉照射到地麵上。
在茂密的森林中抬起頭看向天空，天空被高大的樹木枝條割成了一綹一綹的藍綢緞，斑斑駁駁的光點散射下來，隨著樹葉的曳動而眨著詭秘的眼。樹們不言不語，哲人似的立著，不時能發現，大樹的枝幹上黑皮皴裂，掛滿了苔絲。前日的大雨，並未帶來憂傷，帶來的似乎隻是一時的陰霾，現在烏雲早已褪去，留下的隻剩還微微潮濕的空氣。
遠處，一種不知名的鳥兒開始抖擻翅膀，仿佛在傾吐著浴後的歡悅。近處，凝聚在樹葉上的露珠還往下滴，滴落在路旁的小水窪中，發出異常清脆的音響。
吱！
一聲鳥鳴叫醒整片山林，頓時一眾鳥兒盡皆飛起，看著身邊和頭頂不時有鳥兒飛過，眾多的鳥匯集在空中，組成了一道龍卷風，站在龍卷的正下方，方羽感覺自己好像置身在一片自由的海洋，任憑旋風拂過身體，感覺自己也變輕盈了一般。
嗷嗚！
方羽身旁的白狐歡快的叫了一聲，順帶著拍了拍方羽，他知道白狐已經見慣了這等場麵，正在催促他跟著它去那個地方了，對於那裏有著他必須去取的東西，也不磨嘰一躍翻上白狐背。
一狐托一人，再次奔跑了起來，再次停下之時，已是到了前天方羽大戰紅虎的那片林子。
“就是這裏了嗎？謝謝你啊。”
方羽看到熟悉的樹林，便在周圍翻找起來，一邊找還不忘了一邊道謝。
周圍遍布著他與紅虎戰鬥時的各種殘痕，方羽輕撫著樹幹上的一道抓痕。
就這樣不斷摸索，不斷尋找。
最終，在他和紅虎纏鬥不遠處的樹幹上找到了方羽想要找的東西。
樹幹上斜斜的插著一把橫刀，正是方羽與紅虎戰鬥時遺落的，之後白狐救走方羽時沒帶走的那把刀。
噌愣！刷！
方羽一把將其拔起，抽空一甩，刀身上的水珠便被盡數甩飛。方羽拾起同樣被甩脫得刀鞘，可惜刀鞘終究隻是普通的木頭所做，現在已經碎裂不堪。方羽將刀緩緩收起，這玩意可是個寶貝，他可不想把這個好武器給弄丟了。
看著不遠處紅虎的屍體，食腐動物和食肉動物經過兩天的清理，仍剩下不少骨肉，其上不時有飛禽走獸摸過去啃咬。
先前到此的時候，看到有一些人的腳印，方羽還暗自緊張，想來他們大多看到這情形都直接選擇繞道而行了，不然這柄刀可未必能一直待在這裏等他來拾。
“靠，在這裏失去了一大塊肉，這倒黴老虎，臨死還要帶走我一片皮。”
方羽裸露著上半身，經過幾天的調養，損傷部位已經不會再有體液滲出了，一大片褐色的傷疤赫然掛在胸前，方羽並未選擇將其完全包死。
“受傷、流血，與其包住它，想著它會腐爛流膿，潰爛一團，還不如裸露出來。這傷疤如同給我雕上花紋，讓它綻放出來。不論是傷是花，才不會白白痛這一場。”
白狐走上來舔了舔方羽的手，方羽笑了，他知道白狐這是在安慰自己。經過兩天的接觸，他發現這白狐似乎很通靈性，他的言語他的情緒竟然都能讀懂。其實方羽的內心也是有著諸多的疑問，雖然素聞狐性通靈，但這隻白狐會不會太通靈了點，而且這白狐在他的靈魂感知力量麵前竟是一種朦朧之感，最終他將一切的原因歸咎於自己的實力太弱，這樣似乎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放心吧，時間過去了，多深的傷都會結成一個麵目模糊的痂，跟血肉長在一起，這個受傷的地方就會變得更堅硬。”
方羽收回自己的手，笑著說道。
“自從成為冒險者我變得喜歡自己揭開傷疤，看著它流血，然後它又結疤，我再揭下，隻是那裏流的血越來越少，直到最後都不會流血，雖然很疼，但我也覺得比刀劍爪牙插在身體裏要輕。”
白狐好似聽懂了，點了點頭，看得方羽又是一陣想笑，他想伸手揉揉白狐的小腦袋，他剛抬起手，意圖便被白狐看的一清二楚，白狐嫌棄的一撇頭。
啪！
“咦？你剛才好露出了很嫌棄的表情吧。”
方羽很詫異，白狐竟然會把他的手打開，這是他沒想到的。
反倒是白狐，在拍開方羽的手後，反倒走近方羽伸出自己的爪子，拍了拍方羽的腦袋。
“哈哈，哈哈哈。”
方羽見狀大笑，他實在沒想到白狐會主動摸他的頭。
“不用安慰我，自從我成為了冒險者，當我把傷口在光天化日之下狠狠的撕裂開來，血肉模糊的暴露給眾人，得到的不過隻是一種憐憫和同情，以及微不足道的可憐……”
說到這裏，方羽頓了頓，眼中似乎閃過一絲的苦楚，雖然隻是一瞬，但也讓白狐一驚。就在剛才，方羽提溜大的眼睛瞳孔變得十分巨大，而且呈現出淡藍色，和他平時的暗藍色眼睛有很大分別。
“……與和牙混著血往肚子裏吞的獨自承受，在胃裏悶死，然後腐敗，有著天壤之別。第一種略顯幼稚，第二種卻能讓人真正變得堅韌、頑強和成熟，”
方羽拍了拍褲子站了起來，他眼神堅定，目光堅毅，嘴中輕輕念道。
“我已經長大了，不會再輕易懦弱了。”
方羽撓了撓頭，有些羞澀的嘻嘻一笑，自己剛才的一番話，有點自大了。
隨後方羽又翻看了一下紅虎的屍體，想來這紅虎隻是接近但還未曾企及一階的層次，不死心的又翻了一遍，見沒有源核，便離開了。
“接下來，去取我的背包，然後該回去了。”
說著方羽一躍，騎上白狐，一人一狐的身影又逐漸消失在這片樹林中。
此時，離白狐和小狐狸們居住的山洞隻一片樹林之隔的另一片林海中，一個人影正跌跌撞撞的前行。
“呸，呸，這是哪裏？”
這個人一身的泥漿，有些地方的泥漿已經幹透，硬硬的掛在身上，他用袖子擦了擦臉，嘴中喘著粗氣道。
“呼呼，這周圍就沒有什麽能藏身的地方嗎？”
騎著白狐，方羽整個人都在放空。
回想著，自己獲救的那天晚上。
照常修煉時，方羽很清楚的感覺到了那層屏障，就如同一層膜一般，但這層膜的堅韌程度卻遠超他的想象。現在他離凝動鏡之一步之遙，但他同樣知道，正是這一步，不知攔住了多少人。
方羽隻是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翻滾的迫不及待，逼迫自己繼續進行普通的修煉，但隨著修煉帶來更多的源之力入體，卻更能讓他清晰的感受到那層屏障。
這感覺就像方羽整個人被壓在一塊玻璃上，隨著修煉的進行，這種壓迫感更是逐漸加深。
方羽心中非常清楚,以他現在的狀態來衝擊凝動鏡，失敗的幾率，恐怕將會在七成以上。雖然對於源師來說，受一點外傷並不會太影響修煉，不過方羽的傷真的太過嚴重，這次的傷導致他一些經脈不通，他不想冒這種無謂的風險。
方羽很清楚的知道，在氣旋凝聚的過程中，所投入的源之力都會在強大的旋力之下與本體切斷聯係，所以一旦凝聚失敗，那麽所投入的源之力是根本無法收回，會直接發散到周遭的空氣中。
這種冒險一旦失敗猶如散功重修的一般，風險實在太大，他為了找自己的母親必須必須頑強的活下去然後強大起來，所以要慎重，他必須打定計劃，以最佳狀態去衝擊凝動鏡。
自方羽重傷蘇醒的第三天起，他的修煉，開始不急不躁起來，每天準時修煉一小時源之力打通先前因為受傷而造成的經脈堵塞，然後便去做耐力練習肌肉和皮膚剛剛痊愈他需要好好適應一陣，偶有空閑，便是陪著幾隻小白狐逗哈哈，悠閑的生活，過得愜意之極。
而在這般輕鬆的過了五日之後，方羽也終於是將身狀態調整到了巔峰，此時，才是他衝擊凝動鏡的最好時刻。
北鬥森林天璣峰和天璿峰外圍的交匯處，一處隱蔽的峭壁之下。
方羽盤腿坐在這片僅有一米多寬山洞之中，這處峭壁，是他精心挑選的修煉之地，峭壁對麵，雲霧繚繞，雲霧之下則是一處深潭，而唯一能夠進入此處的小路,是一條從峭壁頂蜿蜒下來的小路。
這條小路已經被他事先用樹枝與碎石遮掩住，平常看去隻以為峭壁，至於小路，除非擊碎峭壁邊的碎石，非此這般隻怕根本找不見小路在何處，所以斷然不會有人來這裏。
方羽心中對於今天的氣旋凝聚有絕對的把握，此次的突破絕不會被人中途出手所幹擾，所以這一次他一定要成功。
緩緩的吸了一口氣，將這口氣全部呼出，用來平複一下現在自己內心的波動。方羽微微一笑，想到接下來的行動他舔了舔嘴唇，感覺喉嚨裏有些幹澀，但卻再沒有一點遲疑，一聲恫喝。
“凝！”
方羽臉色平靜，雙手迅速結印，進入修煉狀態，呼吸逐漸變得平穩，體內淡淡的源之力，漸漸在方羽的筋脈裏運轉起來。
“山洞裏，土的味道，山洞外，水的味道，我能聞到，山洞裏的一切不用眼睛我也能感受到，媽媽，保佑我！”
方羽感受著身體和周圍的情況，暗自打氣，喝道。
“來，收！”
隻半刻鍾，小小的山洞之中，平靜的空氣忽然猛的波蕩了起來，原本不可見的源之力竟變成一絲絲可見的淡白色，從空氣中不斷滲透而出，然後源源不斷的鑽進方羽的腹部之中。
方羽並未著急開始凝聚氣旋，而是拚命的對空氣中的源之力進行煉化。方羽牙齒緊咬著嘴唇，感受體內兩股能量的對碰。這讓方羽的經脈不斷傳出陣陣抽痛感，不過好在他多年的冒險曆練讓他的身體素質極高，相對應的脈絡也較普通練氣者更為堅韌，所以雖然感覺有些痛，不過卻暫時還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
“不夠，根本不夠，這些不足以支撐我凝聚氣旋，要堅持下去。”
方羽在心裏給自己打氣。
方羽又堅持一刻鍾時，整個腹部竟有些發漲，心中升起一絲懼意，心暗道，“不好，吸收的太多，快堅持不下去了！”
方羽體內源之力的規模，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的膨脹著，同時他的腹部也逐漸已可見的速度發漲。
體內煉化的源之力與體外源之力不斷注入，方羽體內的源之力，已經逐漸的塞滿了大部分脈絡。
煉化依舊在持續，但方羽的煉化速度正以階段性減弱，就像一個渴了的人，喝飽了依舊不停灌水，最終會水中毒一般，最後一股力量從空氣衝方羽進體內後，方羽身體猛的一顫，嘴中嘟囔道。
“我體內的源之力，已經膨脹到了一個不可以再增加的臨界點。”
源之力的極度壓縮導致了其反衝式膨脹，直接導致了方羽原本已經像充盈的氣球一般的經脈，更加充盈隱隱之間已有了破裂之勢，一股股劇烈的疼痛從周身傳來，讓得方羽眉頭緊鎖。
“不好，要讓體內的源之力運轉起來，凝聚源之氣旋！我的經脈撐不了多久了，不然就要爆了!”
方羽很慶幸自己體內的源之力應該足夠凝聚氣旋了，但身體各處經脈傳回的情況赫然炸出了一種想法，讓他放棄了現在休息一下的想法。
深吸了一口涼氣，方羽手印極速轉變，食拇指對接，其餘幾指交叉相扣，十根手指結出一個環形手印。
隨著方羽手印的變動，體內澎湃的源之力，猶如受到一陣狂猛的吸力，在方羽的經脈裏緩緩移動，心底升起一道心思，“呃，源之力處於飽和，想像以前一樣帶動，實在困難。”
在方羽的牽動下，經脈裏的源之力卻是開始反抗，不斷的劇烈翻騰著。
“靠，這怎麽這麽難搞啊。”
但最終，反抗的力量不敵方羽，在方羽的靈魂力量下，在略微僵持了一會之後，便
開始了無奈的運轉。
在腹部逐漸螺旋化，過程可以說是相當不順利，因為完全是小馬拉大車，方羽的靈魂力量雖然對比他人強上許多，但終究還未成長起來，控製起來也是十分困難，不過所幸這一過程無變數發生。
“當源之力收縮旋轉到一定程度時，氣旋重點是旋，不能隻壓縮，要帶動源之力旋轉起來。但在那之前，還要再壓!”
咬了咬牙，就在準備強行壓縮源之力的一刹那，方羽緊閉的雙眼，突然猛的一睜，變數還是發生了，就在這個緊要關頭。
環繞在那團乳白色螺旋狀源之力之外的靈魂力量，猛然間被撐開了，就在方羽打算再次狠狠壓縮氣旋之前。
嘭!
輕輕的悶響聲，在體內悄悄的響起，進而在方羽的下盤形成一道能量匹練，將四周的一切都掃飛數尺。
源之力開始反撲了！
“控製住了，就能進階凝動鏡，失敗了可就什麽都沒有了，呃呃，啊！啊！啊！”
方羽如同血魔嗜血一般大吼。
方羽的眼球逐漸充血，呼吸逐漸急促，方羽和源之力雙方，正在做最後的博弈。因為先前方羽泄露了些許源之力使得他周身的源之力與體內的原之力形成了牽引，方羽的源之力是火屬性的，這本身是一個兼具破壞和威力的上成屬性，此時卻像一個拖油瓶一般，受牽引的源之力轟的一下在方羽的四周燃了起來，整個山洞裏發出了燦紅的炫光，其中蘊含的能量之大，連崖壁上的白狐都是一驚。
就在這癲狂的博弈之中——隻有一方能夠稱勝，他強忍著痛苦。
這場戰鬥十分艱苦，雙方誰都不會讓出一步，都盡可能的榨取自身的可能性，無止盡地琢磨彼此。
這是每一個想要凝聚氣旋的源師必經的一關。
一個瞬間！
方羽看到了——突然出現的漆黑鐵環，數條鋼鐵鎖鏈卷曲著他的身子。
方羽不論睜眼與否，眼前都是一片漆黑隻有些亮光散步在前方，他不能轉頭，卻能看到這些鎖鏈的一端連接著自己的身體，另一端延伸到身後，他感覺自己變得很遲緩，鎖鏈使得自己動彈不得。
刷！
在前方利劍呼嘯，轉眼即近。
蔓延全身的鎖鏈緊緊束縛著他，仿佛另一邊連接著無法搬動的力量，他想伸手去擋都做不到，一劍直插心窩。
“啊——！”
山洞內，方羽疼的大吼，但和他看到的並不盡相同，他依舊呈盤坐結印之態，周遭的能量已經緩和，火焰也已經熄滅了，身前呈現出一道很明顯的能量旋渦。
當方羽從鑽心的痛處中回過神來，他還是置身於黑暗之中。他好像趴倒在一片彷佛鍾乳洞般冰涼的岩石地麵上。黑色鎖鏈仍然捆住四肢，並且延伸到他後方的陰祟之中。
“失敗了，這就是命運嗎？。”
身後的鎖鏈開始緩緩牽動拉著方羽緩緩向後拉，他很清楚，就是自己的盡頭，這具身體沒有權利繼續前進了。
命運鎖鏈以無法違抗的力量正在將他一點一點的拉向黑暗的深邃之中，當然但即使沒有這些鎖鏈，他的身體早就不剩半點力氣，連一步都踏不出去。
他真的耗盡一切，他所擁有的一切，他丟出手中所有的籌碼，賭在這一刻。
所以他已經空蕩蕩的了，他一無所有了，他不可能找回自己的母親了。
喀鏘！
黑暗之中，鎖鏈互相摩擦。
方羽趴伏在地，氣力全失，一步都動不了，但是他還是伸出右手，接著奮力抓住感覺濕潤的地麵。他使勁抓住地板，指尖幾乎要瘀血，彷佛爬行似地想要前進。
但是，他當然無法前進，身後名為“命運”的鎖鏈牢牢限製住他的每一寸肌體，鎖鏈緊緊相扣，沉重異常，他感覺黑暗中指尖更加刺痛，因為指甲的脫落疼痛在所難免，但他不管不顧，依舊用失去指甲的手死摳地麵。
漸漸的鎖鏈被繃緊了，他的力道也一次比一次要大，他硬是拖著已經筋疲力盡的身體對抗著名為“命運”的鎖鏈。
方羽不願意順從“命運”的鎖鏈，路旁的老奶奶曾說過，沒有意誌就無法前進，正因為人們擁有這樣的意誌，才能不斷前進。
這份意誌，讓自己能比一分鍾前的自己更加強大，讓他能夠對抗深淵的牽引力，那麽這份意念，肯定也足以開辟命運的力量。
手持胸中這份取之不盡的意誌。即使這裏是地底深淵，也要扯斷鎖鏈，向前邁進。
這些年為了尋回母親所受的痛苦、委屈、無助、堅持，盡皆化為令他重新癲狂的意誌，讓他不顧一切的向前。
“呀！啊——！來吧！”
反抗的力量幾乎要將他的身體撕碎，究竟是什麽力量在驅動他這副空殼，他已經不再知曉，隻感覺意識逐漸模糊起來。
山洞裏，方羽的氣息已經漸漸平靜了下來，能量旋渦也已消失不見，方羽的氣息在之後的幾個呼吸間，猛然拔起。
哢！哢！哢！
漸漸的反抗的力量越來越弱，隨著最後一聲悶響，方羽的身體穿出一陣哢哢聲，那股讓得方羽焦頭爛額的反抗力，憑空散去。
“呼！”
重重的鬆了一口氣，方羽全身脫力的倒了下去，整個人躺平在山洞裏，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躺在冰涼的山洞中，方羽並未閑著，而是感應著體內那股充沛的能量，回想著剛才的驚險，他能感應到，腹部裏麵有一個焰紅色漩渦，正在徐徐旋轉著。
方羽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片刻之後，笑意逐漸的擴大，最後狂笑道。
“哈哈哈哈，我成功啦！媽媽我成功啦！”
陷入興奮的方羽絲毫沒注意到，套在他手上那個很像納戒的乳白色物體，在他成功凝聚氣旋時如若活了一般，似乎動了一下。
“嘿呦。”
躺在冰涼的石頭地麵許久，方羽才緩緩順過氣來，臉上的喜悅之情是無法掩飾的，揉了揉剛才漲的生疼的腹部，再次盤起腿，結出手印，做出修煉的姿勢。
輕吐了一口氣，方羽閉著眼眸，心神逐漸的沉入體內，利用內視來觀察自己的氣旋。
內視，凝動鏡級別才能夠掌握的一項技能，主要能力就是探尋體內，能夠幫助源師迅速摸清體內的狀況情況，比起觀測自然也探尋得更加透徹。
“聚源境，引氣入體，淬煉身軀，褪離凡胎，積攢源之力於經脈各處，用以結成氣海。凝動境，凝聚氣旋，化靜氣海為動氣海，經脈蛻變，八脈可尋，獲得內視這一項輔助技能，能對體內的情況進行探尋，然後利用內視尋找修煉功法所需的經脈，便可以進行功法的修習。”
方羽小聲念道，這些正是他了解到的，也是這片大陸鐵一般的法則，如今他也是成功的邁出了那一步。
欣喜之餘，方羽將心神沉入小腹處，巴掌大小的焰紅色氣旋，正在緩緩旋轉，在氣旋的外圍包裹著一層類似星雲狀的白色透明能量。
“和我了解到沒有任何出入。”
方羽一陣欣喜，舔了舔嘴唇，高呼道。
“看來我是真的進階凝動鏡了，耶——！”
突然，方羽感覺自己的皮膚變黑，他懷疑自己眼花了，隨後的一幕，更是驚呆了他，在自己的身體和手臂上看到了一顆顆像星星的點被一條條線連接著。
“咦？”
方羽隻感覺右手掌的那顆星格外的亮，嚐試用源之力，運轉到右臂，但這異象隻存在了一瞬，便消失了，這一切來之太快，讓方羽尋無可尋。
方羽再次沉下心來，用靈魂力量注視著這尚且稚弱的能量旋渦，在觀察了一陣之後，他滿意的點了點頭，調整氣息帶著這新生的源之力在體內運轉一個周天，結印的手輕覆在膝蓋上，雖然現在的源之力氣旋體積還很小，不過其中所含的能量，絕對比以前的十段源之力時身體內所擁有源之力多上許多倍，威力更是強十倍以上！
凝動鏡與聚源鏡身體內所存儲的能量在本質上就有不同。凝聚氣旋之前，所吸收的能量都隻能叫源之力，而真正踏足凝動鏡的人所吸收的能量才是真正的天地源氣。兩者雖然隻有一字之差，不過其中質的差距，卻是猶如天壤之別，根本毫無可比之處。
心神緩援的退出體內，方羽緊閉的雙眼乍然睜開，焰紅色的火苗在他暗藍色的瞳孔中足足停留了好一會，方才逐漸消散。方羽嘴巴微張，一口有些昏沉的濁氣被一口噴了出來，吐出這口濁氣後，他的膚色明顯變淺了許多。方羽又活動了一下四肢和軀幹，骨縫之間發出了陣陣哢嚓聲，全身上下的骨骼全部歸位，這一過程的酸爽讓方羽直咬牙。
哢哢哢——！
待得哢哢聲消散後，方羽感受著自己比起先前更加輕盈的身體，不禁抿嘴笑了起來。然後他想起自己的氣旋，剛剛才擁有的，強烈的好奇心促使著他，沉下心，用心神去感受氣旋。
心神控製著氣旋，方羽心頭微微一動，一縷火紅色的源氣迅速從氣旋中分離而出，然後順著心神所指奔湧而去，在氣旋外圍繞了好大一圈之後，又再次融於氣旋之中。
方羽回想起傳聞中，擁有氣旋的強者在對戰時會主動加快氣旋的旋轉速度，加快全身的源氣運動速度，以快速為其釋放的武技提供源氣。
這樣新鮮的事，他想試試，於是方羽嚐試讓心神不斷控製著氣旋的轉速，待得轉速越來越快之時，方羽猛的發現不對，快速旋轉的氣旋根本不受控製，其中不時釋放出強橫的能量匹練，隻在一瞬間便衝進他的經脈各處，讓他頓感經脈之內有刺痛感傳出，呼吸變得困難，一呼一吸之間從鼻子竟直噴出火焰，身體裏的一係列反應，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玩大了。
方羽在張嘴痛呼之間，嘴中也是紅焰繚亂。
“這下可玩大了，這哪是傳聞中的效果啊，這分明是要自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