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池口。


    來此尋機緣的人都已撤出了洞天。


    四位大乘境高人又去了趟洞天內部,卻仍是毫無所獲,隻得就此散去,打算從長計議。


    幾位高人離開後,魚池口洞天轟然倒塌。


    自此,魚池口洞天不複存在,唯留下一座靈氣充沛的島上福地。


    ————


    李瀟回來的時候,手上除了帶了兩包藥,還拿著一件衣服。


    將藥包和衣服都拋給史煜,說道:“把衣服換上。”


    “給我買的?”史煜一愣神,看向李瀟。


    “不然呢?”李瀟一挑眉,“你看看你衣服都成什麽樣了。”


    史煜看向身上,不由苦笑。經過葉辰這一遭,他右臂的袖子已經消失不見,加上魚池口坍塌,塵土早就沾滿了白衣,已經髒亂不堪。


    從李瀟手裏接過衣衫,就去了隔壁房間。這個房間有兩位姑娘,換衣服不方便,而另一間房唯有張之臻。


    等李瀟將藥材泡好,放在火盆上,回到隔壁房間的時候,史煜已經換好了衣服。


    “好一個俊俏的少年郎。”李瀟眼前一亮,饒有興致的看向史煜。


    史煜撓撓頭。


    靠在床上的張之臻聞言也看了過去,看到史煜換完衣服的樣子後,由衷的伸出大拇指,說道:“李大哥所言極是。”


    史煜自九劍門離開後,一直都穿著九劍門製式的雲紋白衣,其實並不適合他。


    俗話說:人靠衣裳馬靠鞍。少年換上一身青衫之後,倒是多了幾分儒雅的氣質,更像是個儒家出身的讀書人,很是耐看。


    “不如學成劍術之後,去讀書吧,真的很合適。”李瀟笑眯眯的看著史煜。


    史煜幹笑著撓撓頭,不知如何接話。


    “我看行。”


    一聲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隻見空中陣陣漣漪,憑空走出一位灰袍背劍的老道人。


    見到此人,張之臻趕忙下床,恭恭敬敬的行稽首禮,道了聲:“弟子拜見師父。”


    正是張之臻的師父,武當山掌教真人米重陽。


    米重陽笑容和曦,隻是伸手虛抬,張之臻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


    “見過掌教真人。”史煜拱手對這位如雷貫耳的掌教行禮。


    這位高高在上的掌教真人,卻是學著李瀟,說了句:“好俊俏的少年郎。”


    史煜頓時赫顏。


    米重陽又轉頭看向李瀟,說道:“不請自來,還望李大劍客莫怪。”


    李瀟隻是擺手道:“掌教真人客氣了。”


    門口響起敲門聲,史煜趕忙去開門。


    來的是武當山的那位大師兄王勉。


    “見過大師兄。”張之臻又是掐個劍指行禮。


    李瀟拱拱手就當是打招呼。


    “此番前來,隻為接貧道這關門弟子回武當山,就不多叨擾了。”米重陽對著李瀟和史煜各自拱手。


    李瀟點點頭,自然沒意見。


    米重陽又看向王勉,說道:“你先去皇宮吧。”


    王勉領命而去。


    張之臻跑到史煜身邊,拿肩頭撞了下他,小聲嘀咕了一句:“記得有空了來武當山做客,我請你喝酒。”


    說完跑到師父身邊,抱拳對李瀟說道:“謝李大哥照顧。”


    李瀟笑了笑,說道:“好好修行。”


    看得出來,李瀟對張之臻觀感真的不錯。


    米重陽微笑著看向兩人,一手放在張之臻肩上,突然對史煜說了句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小友劍術有成了,若想修行,來我武當山便是,武當山永遠為小友騰出個嫡傳的位置。”


    說完,身形逐漸模糊,帶著張之臻離去。


    對於這位老前輩的最後一句話,史煜不明所以,李瀟卻是微微訝異。


    他看向史煜,心道這小子莫非真是個修道胚子?那跟著自己練劍豈不是耽擱了這小子的大好前程?


    ————


    金潘國京城的街上,儒家玉山學宮的山主與他最看好的學生並肩而行。


    “這些年遊曆四方,感覺如何,可曾打開心結?”白發儒衫的老人負手走在前方,頭也不回的問軼筠。


    軼筠跟在先生身後,搖頭道:“不曾。”


    儒衫老人便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乎天下危,九洲震顫,夫子聖人皆出,有俱蘆洲、羅薩洲無涉足,山上人袖手,兩洲百姓或死或傷,何解?”


    軼筠默不作聲。


    玉山山主又說道:“我儒家,之所以為聖人、賢人、君子,並非自封,身在學塾,心係天下,教化萬民為其一,救百姓於危難水火為其二,羅薩洲其實還好,至少有佛門心係百姓,可俱蘆洲山上一旦起了紛爭,遭殃的始終是山下百姓,讓你去建學宮,不是儒家非要涉足這塊地方,而是希望百姓需要看到希望,蒙童不再擔驚受怕。”


    這番話說的極為遠大,九洲何其之大,教化萬民,何其難也!


    即便儒釋道三家加起來,都不一定能做到。


    北俱蘆洲又是個世人崇尚武道幾近癡狂的地方,這個看看三教中佛道兩家的態度就知道了。


    北俱蘆洲至今沒有儒釋道任何一家開宗立派,山上的執牛耳者還是個武夫門派,太上劍宗。


    宗中弟子並非劍修,而是劍客!


    而山上的眾多修士,都要看那武夫門派的臉色行事,這在其餘八洲是不敢想象的。


    軼筠仍在沉思。


    儒衫老人長歎口氣,搖搖頭加快步伐。


    “先生。”


    軼筠突然叫住了這位儒衫老人。


    儒衫老人轉過頭來。


    軼筠深吸口氣,說道:“學生願意去北俱蘆洲。”


    儒衫老人欣慰而笑,隻說了一個字:“善。”


    “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去趟斷魂崖,若是我那位劍客朋友也想去的話,我們會一同前去,可能會耽擱一些時日。”軼筠看著老人,說出了內心想法。


    “可。”


    ————


    九劍門發生了一件轟動山上山下的大事。


    山上有個二流的宗門,門主是位分神境的劍修,門中還有一位合體境老祖宗,和兩個元嬰境的供奉。


    覬覦九劍門這塊地盤中充沛的天地靈氣,聯合兩個不算小的江湖門派,一同攻上九劍門。


    三方勢力聯手,對很多江湖門派,甚至山上仙家而言,都是股不容小覷的勢力,對付元氣大傷,堪堪算是三流江湖門派的九劍門,當然是綽綽有餘。


    事實也果真如此。


    他們很快就攻陷了九劍門,直接打進被視作祖師堂的雲上樓,那個山上仙門的門主,劍架在九劍門現任門主洛青的脖子上,簽下了恥辱至極的“賣”地協議。


    洛青的那位師父,九劍門的長老破口大罵,卻被山上門派那位老祖出劍釘死在牆壁上。


    受此奇恥大辱,那洛青竟隱忍不發,在那份條約上簽字畫押。


    就在那門主笑眯眯的準備收起契約的時候,一個少年在九劍門譜牒上連名字都沒有的少年橫空出世,以樹枝做劍,一劍逼退兩位那山上門派的門主。


    少年當場撕毀了那一紙契約,隻說了句,“諸位請回吧,我得替我那朋友守住他的地盤。”


    擺出這麽大陣仗,那幫人自然不肯善罷甘休,那位山上門主祭出飛劍,再次與那位少年交手,隻是卻依舊敗在那少年手中,而他甚至連劍都沒有!


    至此,山門那位合體境的老祖終於坐不住了,對那少年悍然出手,卻被一個邋裏邋遢的老頭擋下,也是以樹枝作劍,輕輕鬆鬆幾招就敗了那合體境老祖。


    那老祖也是一語道破,原來那邋裏邋遢的老者,竟是個隱藏在九劍門多年的合體境巔峰修士,與洞虛境隻一線之隔,並且他的劍術造詣,也是頗為不凡。


    山上門派那老祖倒也果斷,對那邋遢老頭行禮賠罪,然後帶著門中弟子離開。


    兩個江湖門派的人沒了靠山,自然不敢多逗留。


    自此,少年劍客孫晉年之名便以極快的速度傳遍江湖。


    而九劍門的譜牒上麵,也多了一個名字。


    那位邋遢人依舊是住在九劍門,卻沒有入那譜牒,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閑雲野鶴一枚,受不了束縛,況且九劍門一個江湖門派,他一個煉氣士入了譜牒,算怎麽回事?


    孫晉年不願接手那本該屬於他那個朋友的門主之位,隻做了個萬事不管的甩手長老,因此那洛青依然坐著門主之位。


    隻是九劍門弟子心中,顯然已對這個門主失望至極,倒是更多弟子傾向於孫晉年這邊。洛青對此倒也沒有怨言,經曆過這一遭,他早就沒有心氣再去爭什麽了。


    沒過多久,東洲那專門評定山上山下十人榜單的宗門,傳出了新鮮出爐的兩個榜單。


    正是那山下武夫榜與山上天資榜。


    榜單都是十年一評,隻是這一次,將那劍客榜,換成了武夫榜。


    武夫榜中,李瀟位居榜首,九劍門聲名鵲起的孫晉年也已然上榜,而且排名不低,隻與雲夢城祁真差了兩個名次,排在第五位。


    早先與李瀟有過交手的謝靈仍在榜上,隻是卻不在末端,名次尚在孫晉年之前。


    至於那天資榜,卻沒有太多的變化,隻是排在最後一人被擠掉,多出一人直接到了白頌之前,位居第五,正是在金潘國京城敗了白頌的玹機城赫連雪。


    東洲天下,迎來了一個群英並起的大時代!


    ————


    金潘國客棧中。


    史煜沒來由的思緒回到九劍門,想到了那個身為雜役,卻是他唯一的一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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