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夏紫凝一整天再無都動靜,歐亦然頗感奇怪:“你說,夏紫凝是臨時休戰,還是徹底知難而退了?”


    雲蕾說道:“同為女人,依我看,這事肯定沒完,還是要做好準備,迎接下一輪挑戰吧!”


    “你篤定她不會就此罷休?”


    “你想啊,柯菲兒費了那麽大力氣做個局,有一百萬元做後盾,夏紫凝豈能因三言兩語而退縮。”


    歐亦然點點頭,笑道:“不錯,這事的確沒有結束。”


    果然,好鬥的夏紫凝在柯菲兒的鼓動下,於翌晨七點五十就發起了挑戰。


    不過這次戰場選在了短信裏:考慮好了嗎?想安安生生過下去的話,就好好處理了這個麻煩,不然你們的生活不會安穩的。


    雲蕾立刻迎戰:不見麵,什麽也別想。


    夏紫凝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把你家的地址發過來,我立刻就過去。


    雲蕾:好,我希望你言而有信。看好地址,千萬別走錯了門。


    夏紫凝:我先聲明,我可是一身兩命,你若是敢對我不敬,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雲蕾:放心,我隻會把你的所作所為公之於眾。卻不會對你伸一跟手指頭。


    夏紫凝:哼哼,不想處理事情你就拖到六十天以後,到時隻怕由不得你了。


    雲蕾:你身子好不好,要不要給你送點補品過去?


    夏紫凝:你別不當回事,太自負的女人容易吃虧。


    雲蕾:沒事,不用你操心。


    夏紫凝:你真是個不可救藥的蠢女人。


    雲蕾:人隻要不作惡,就不會遭報應。


    大約是這句話,有著醍醐灌頂的作用,舌戰自此戛然而止,依然以夏紫凝的沉默而結束。


    不知是因此受到了觸動,還是另有原因,總之,夏紫凝銷聲匿跡了一周時間吧。


    有一天,她在qq裏轉發了一條信息,標題是“一顆受傷的樹。”


    有一個農場主為了方便栓牛,在莊園的一棵榆樹上箍了一個鐵圈。隨著榆樹的長大,鐵圈慢慢的嵌進了樹身,榆樹的表皮留下一道深深的傷痕。


    有一年,當地發生了一種奇怪的植物病,方圓幾十公裏的榆樹全部死亡,唯獨那顆箍了鐵圈的榆樹存活了下來。


    植物學家對此產生了興趣,於是組織人員進行研究。結果發現,正是那個給榆樹帶來傷痕的鐵圈拯救了它。


    榆樹從鐵圈裏吸收了大量的鐵粉,才對真菌產生了特殊的免疫力。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發生在上世紀五十年代某國的一個農場裏。這棵樹至今仍然生長在比猶拉縣附近的一個農場裏,依然充滿了生機和活力。


    不僅是樹,人也如此。我們也許在生命中受過各種各樣的傷害,但這些傷害又成為了生命中的一道養料,讓生命變得更剛毅,堅強,更充滿生機活力和希望。同時也讓傷害成為一個警醒,讓我們及時從迷惑中解脫。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在你生命中出現。每一個在你生命裏出現的人,都有極深的因緣。


    愛你的人給了你感動,你愛的人讓你學會了奉獻,你不喜歡的人教了你寬容與接納,不喜歡你的人,促使你自省與成長。


    所以,如果你曾經受過傷害,請感謝那些你認為傷害了你的人。


    在每一個人的一生中,需要接納一切因緣,無論是順緣,還是逆緣,都是必修的功課。就讓我們隨緣、惜緣、了緣、曆盡練心,自在而行吧。


    夏紫凝在標題後用括弧注明,她看了五遍。


    歐亦然心知這是夏紫凝觸動太深刻意所為,其目的自是不言而喻。


    不做惡,便不會遭報應。


    雲蕾的這句話,徹底終止了夏紫凝的妄想,宛若生了根般的,始終縈繞在她的腦海裏,令她寢食難安。


    為此,她咀嚼了好些時日。


    是啊,自己的命運原本就坎坷不平,還要幫著柯菲兒繼續作惡下去嗎?


    誰作惡,就應該找誰,所有的傷害,都來自於那個與她有過短暫交往的淩誌淵,就該找那個可惡的東西才對。


    事實上,她之所對歐亦然痛下決心,那純粹是一種因愛生恨帶有明顯報複性質的,歇斯底裏式的發作。


    這種源自於骨子裏的偏執,和遇事把結果往壞裏想的悲觀情緒,加上柯菲兒許諾的百萬元的誘惑,是推動她敢於挑戰雲蕾的最大因素。


    她和歐亦然交往,一開始僅僅是一種心理慰籍,後來演化為好感。直到她勉強維持了八年的婚姻結束,情感正處缺失空擋,需要一個新的寄托。


    她一度將情感寄托於歐亦然,然而這個男人對她關懷備至,卻始終不肯跨越底線。


    看著喜歡的人若即若離,自己的情感在堆積,卻無法得到宣泄。


    當然,她很清楚這種局麵對她而言猶如望梅止渴,對方是個有家室的男人,因此並不抱什麽希望。


    所以,她一邊在這個男人身旁得到精神上的慰籍,一邊積極尋求另一個可以依靠終生的肩膀。


    然而,命運終究和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本以為淩誌淵就是那個眾裏尋他千百度的男人,幾次愉快的交往之後,使得她充滿了美好的憧憬,期待著事情進一步往前發展之時,對方卻急轉直下,對她不聞不問,令她顏麵掃地灰心喪氣,正在惱怒不堪的時候,愕然發現自己懷了孕。


    事情總是有它不可預料的一麵,若在同一個方麵的經曆太多而不被擊垮,那她一定能成為此道中的高手。


    夏紫凝就屬於這個類型,她具有的免疫力非同凡響。


    在此種情形下,她非但沒有垮掉,反倒是愈挫愈勇。除去及時調整心態積極應對之外,還在設法保護自己,避免受到更大的傷害。


    一旦認定歐亦然這邊已經無法進行下去時,她便依然轉向,把矛頭對準了那個豬狗不如的淩誌淵。


    滿腔的怨恨一旦凝聚,那種力量是可怕的。


    幸虧,夏紫凝有一套淩誌淵新房的鑰匙。


    於是,這也就成了她的情緒宣泄口。


    這日,她帶上孕檢結果,拎上包,懷著複雜的心情,打車直接去了那套房子裏。


    然而此刻的她,怎麽可能知道,自己已經成為幾股勢力的焦點。


    在她上出租車之後,一個戴黑墨鏡的青年上了另一輛出租車。一路尾隨,直至她下了車。


    她很忐忑,擔心淩誌淵不在家,擔心他有了新的女人而換了門鎖,直到打開屋門的那一刻,她的心才放到了肚子裏。


    此刻,尾隨而至的那個墨鏡青年則步於戶外。


    算算時間,夏紫凝已經有一個月沒來過了,她在屋裏挨個轉了一圈,看看有無什麽變化。


    陽台上新添了兩盆綠寶石,碩大的葉片在透窗而進的日光下泛著墨綠色的光澤,讓這間少有人氣的屋子充斥著一線生機。


    她來到那張睡了多次的大床,細細審視。幸好,沒有發現異常。


    她的心裏又多了一絲安慰。


    但也隻是片刻。


    她來到客廳坐在那套布藝沙發上,拿出手機給淩誌淵打了個電話,說她就在他的新房裏,要他即刻過來,有事說。


    打完電話,夏紫凝起身站在陽台上向外眺望,深秋的淡墨豔妝撲麵而來,紅的豔麗,綠的妖嬈,黃的燦金,粉的醒目,層層疊疊,色彩斑斕。


    遠空,幾塊鉛色的雲漸漸遮沒了斜陽,使得壯麗的絢爛蒙上了一層陰影。


    夏紫凝想起手機屏上的那個帶雨滴的小紅傘,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雪。


    果然,雲遮住太陽後不多久,突如其來的雲憑空而生,漸漸就遮蔽了天空,她的心情也變得灰暗了起來。


    她歎了口氣,複又回身坐到沙發上,百無聊賴,隻得拿起手機上網瀏覽,可是因為心緒煩躁,又哪裏靜得下心來。


    想想這個淩誌淵,真真是一個十足的可惡之徒。答應了一起出席同學的喬遷喜宴,到了跟前就變了卦。


    後來又答應國慶節去家裏見她的母親,竟又以工作忙為借口遲遲沒有兌現,他的毫無信用,使得夏紫凝在母親的麵前幾乎抬不起頭來。


    一個沒有絲毫信用的男人,還能指望他什麽呢?


    還是多留個心眼,避免重蹈覆轍,其他的日後再說。


    果不其然,烏雲布滿天空不久,晶瑩的雨絲便落了下來,纖弱寥落,蕩蕩悠悠。


    夏紫凝站在窗前癡癡地看著灰色的天空,灰色的雲,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坎坷的人生,恰如那冷雨蛛絲般的,飄零半空無根無依。


    一念及此,傷心的淚水頃刻蓄滿了眼眶,先是一顆顆的滴落,至後來,天假人怨,人天共惱,成串的淚水直至將胸前的衣服打濕。


    她一邊落淚,一邊抽泣,一邊哀歎,一邊在心中發狠。


    再說那個淩誌淵,從夏紫凝拒絕住他家開始,就滋生了另一層想法。


    這種想法本來不甚清晰,原本隻是埋在心間的一顆細微的種子。


    可是日子一久,那個淡弱的種子卻像是一蓬雨季裏的野草,蓬勃滋長開來。


    夏紫凝曾邀他和女兒及母親妹妹看過一場演出,本來他幾乎已經認定了她,但卻因為對方的忽冷忽熱,讓他以為她可能另有想法。


    而他在事後也分別征詢過三個家人的意見,持反對態度的占了兩席,他們分別是女兒和母親。


    至於妹妹,雖然未曾明確反對,但也沒有讚同,隻說你憑感覺吧。


    女兒的反對自然在意料之中,大多數女孩不會接受一個不相幹的女人做後媽。


    母親的意見直接明了,也恰恰說中了他的心事,老人本著為後代子孫的考量,直說你應該找一個身材高一點的女人,為你生一個高一些的兒子。


    他就是因為身高的緣故,遭受了無數惡意或善意的譏笑,可是無論哪種,給他心理上都留下了難以抹去的陰影。


    他不想讓兒子步自己的後塵,遭遇自己曾經的創傷。


    他已經有過兩次的婚姻史,相比較而言,他認為夏紫凝最應該成為與他相伴一生的女人。


    而他也正是因了這個緣故拿不定主意,才給夏紫凝留下了機會,讓她找上門來,與他真刀實劍的攤了牌。


    無聲的雨絲,在深綠的樹葉上積成水珠,晶瑩剔透。


    原本該是落葉知秋的槐樹和垂柳,因著雨水豐沛的緣故,泛黃的葉片依然挺立在枝頭。


    錯過了雨季的楊樹和棗樹就沒有那麽幸運了,它們像是拔光了毛的鴨子,僅剩下了光禿禿的枝幹。


    淩誌淵接到夏紫凝的電話後,心裏亦喜亦憂。喜的是終於等來佳人的電話,憂的是拿不定主意娶她。


    他是個部門經理,隻要沒什麽大事,安排好了工作後,便可以享受特權早走一步。


    一個月沒見了,他有一種急於相會的衝動,於是在花店裏買了一束玫瑰,並請售花小姐在上麵撒上幾滴香水。


    駕車上路後,才想起夏紫凝告訴他是有事要說,他的心裏才咯噔一下,覺得事情並非自己想象的那樣,對方或許是真的有事找他。


    四十分鍾後,淩誌淵懷著一份忐忑心情回到家門口,習慣性的在腰間摘下鑰匙。


    在他準備把鑰匙伸進鎖眼的時候,他改變了注意,把鑰匙又掛回皮帶上,整理一下儀容,把那束玫瑰舉在胸前,摁響了門鈴。


    夏紫凝把門把手一轉,像個當家女人一樣,嫻熟的打開了防盜門。


    卻沒有像個當家女人那樣接過淩誌淵的包替他掛到衣架上。


    更無視那束香味撲鼻的玫瑰花。


    淩誌淵麵帶喜悅的笑容,問聲你好,就要將玫瑰送給她。


    夏紫凝白了他一眼,寒著臉沒有吭聲,而是轉身回到沙發前坐下,冷冷的說道:“蒼天都在傷心落淚,我又能好到哪裏去呢?”


    淩誌淵見自己熱臉貼了個冷屁股,立刻覺出事情發生了變化。


    興奮之情像是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頃刻涼到了心裏。


    他一改往日的習慣,沒有將包掛到衣架上,而是跟了過來,把包放到沙發上坐了下來,怔怔地看了她半晌,才把手裏的玫瑰放到茶幾上。


    這時候,他就看見了夏紫凝放在茶幾上的孕檢報告。


    他的心裏一震,卻並不急於翻看,而是像在單位裏對待屬下那樣直截了當:“有什麽事就說吧?”


    “我懷孕了。”夏紫凝很淡、很輕的幾個字,卻如同炸響在淩誌淵心間的爆雷。


    “什麽,你懷孕了,怎麽可能?”淩誌淵神色驟變,但他想急於調整過來,極力保持一份平靜。


    “呶,那是孕檢報告,自己看吧。”還是淡淡的聲音,淡淡的沒有絲毫韻味的語氣。像是語音廣播。


    甚至,連眼稍也不往對方臉上掃一下。


    淡的讓淩誌淵的心直往下沉。


    可他畢竟是沙場老手見多識廣,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情,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我們在一起三晚,你說過都是安全期的。”


    “聽你的口氣,也是熟門熟路了,有那麽準確的安全期嗎?”夏紫凝犀利的目光射到了淩誌淵的臉上。


    “這麽說,你在騙我?”淩誌淵感到了壓力,開始反擊。


    “我在騙你嗎?”夏紫凝臉若寒霜。


    “哪你怎麽會懷孕?”淩誌淵感覺到自己的底氣有些不足。


    “頭兩次,你說安全期不假,可是後一次,正好處在兩可之間。”語氣依然是平靜而淡然的。


    可越是這樣,越能讓淩誌淵感受到壓力。


    但他還是想到一個反擊的辦法:“可是,你應該提醒我呀!”


    “我沒提醒你嗎?”夏紫凝直視著他,像是要看穿他的內心。


    淩誌淵扶了一下眼鏡,避開了那道令他心寒的眸光。


    路上的激情至此徹底的湮滅了:“說吧,你想怎麽辦?”


    “要嘛娶了我,要嘛拿錢了事。”夏紫凝直截了當,眸光緊緊逼視著對方,臉上則是一副嘲諷藐視的神態。


    淩誌淵在她嚴厲的逼視下,始終沒有勇氣對接。


    他經曆了兩次婚姻,對婦科檢查報告尤其敏感,所以,當他看見那份孕檢報告的時候,心裏就已經有了預期,所以並沒有表現出過分的吃驚來。


    然而他卻並不想立刻給她答複,滿足任何一個條件。


    “你這是訛詐?”他的眼光閃了閃,終於鼓足勇氣盯住了對方的眼睛。


    “隨你怎麽想好了。”夏紫凝已經打定了主意。


    她在歐亦然那裏碰了耍橫的壁,吃一塹長一智嘛,知道軟刀子的厲害。因此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盯住他。


    見對方毫不氣餒,淩誌淵隻得借著扶眼鏡的機會移開了交鋒:“或者是報複?”他氣餒的說道。


    他的眼神在夏紫凝的眸光上一碰,卻像是一片隨風飄逝的黃葉,頃刻掉落。


    “那你說,我為什麽要報複你,是你做的不夠好嗎?”夏紫凝神情未變,語氣雖輕柔,然而在淩誌淵聽來,卻如同利箭一樣穿心。


    他感到一陣燥熱,於是起身來到陽台上。


    窗外,稠密的雨絲斜飛直落。如同他的心情那樣無法平靜。


    “今天必須做個了斷,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毫無前景的拖延上。”夏紫凝冰冷的話語自後麵射來,震的淩誌淵身子一陣搖晃。


    他平複了一下起伏不定的心,轉過身來,把自己的眼睛藏到背光處:“這麽說,我沒有多餘的時間考慮了?”


    “你其實不用太多的時間,”夏紫凝說,“我們都很忙,既然覺得不合適,又何必牽扯不清呢?”


    “可不可以認為,你這是和我攤牌?”淩誌淵找了拖延的話題。


    “是你不想跟我有結果。”夏紫凝糾正了他的無理。


    淩誌淵清楚自己的劣勢地位,他心知無論從哪方麵說起,他都經不起對方的嚴厲質問。


    而對方不把他一再失信於人的醜陋行徑說出來,那並不是給他留麵子,而是不屑於說。


    看來,她並不像其她的女人那麽好對付,是我輕視了她,小瞧了她的能量,才被她卡住了死穴。


    就這樣認吧,他心有不甘,不認吧,又難以收場。不如先透透她的底再說。


    “我若是不娶你,該怎麽了結呢?”


    “你清楚的,到了我這個年齡,墮胎很傷身體的,極有可能再也無法懷孕。因此,盡管你不想娶了我,但我依然請你考慮清楚我的實際情況。”這等於把球踢回給了淩誌淵,讓他自己斟酌。


    淩誌淵怕的就是這一招,這明顯等於告訴他,你若不想娶了她,那就勢必要付出一筆不菲的費用來了解此事了。


    “那你說個數。”他這樣一說,也是明白無誤的告訴對方,我不會娶你的。


    “三十萬元。”


    “這不可能。”淩誌淵嚴詞拒絕。


    “這樣吧,反正我也沒有孩子,墮胎後,再次受孕的概率不足百分之十,不如我把他生下來,你隻需每月拿生活費撫養,直至上完大學找到工作為止。”


    淩誌淵身軀一震,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會有這種想法,這次可真是玩大了。


    他清楚,真若那樣的話,此後將和這個女人牽扯不清一輩子,除了撫養那個非婚生的孩子,搞不好將來還要拿出一半的家產分給她。


    “交往兩個月,拿出三十萬來,這個價格也太離譜了。”


    “那是因為有了孩子,撫養孩子到十八歲,加上上學的費用,三十萬很多嗎?告訴你,今天我過來,就沒打算出去。養育孩子長大,也得有個安身之所。”夏紫凝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說。


    冰冷的聲音直透淩誌淵的肺腑。使得淩誌淵一個趔趄,差點沒有坐到地上。


    夏紫凝連續兩記殺手鐧,從根本上摧毀了他的防線,讓他無從招架。


    他暗想,看來,這個女人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才過來與他攤牌的。其目的不言自明,那就是迫他就範。


    打獵的被鷹啄瞎了眼,這回可真是栽大了。他歎息一聲,怎麽就遇到了這麽厲害的角色,真是報應不爽啊!


    此刻,他後悔怎麽就把一套鑰匙給了她,才讓她有機會有本錢要挾於他。這個妖精,我怎麽就中了她的道。


    唉,看來不答應是不成了,她賴著不走,也還真不好辦,不如且答應了她,順便附加個條件,看她怎麽說?


    “好吧,我給你三十萬,你繼續做我的情人。”


    淩誌淵的心理活動被夏紫凝看在眼裏,雖不是一覽無餘,但也大致有了預估,聞言冷冷的回道:“哼哼,你想的到美。”


    淩誌淵呼吸就是一窒,心道,你這個女人,總得給我個台階下吧,連這個條件也不肯答應,就想讓我乖乖的俯首就範,哪那麽容易?他雖是心裏賭氣,口中卻不敢說出來。


    他過去在飲水機裏接了兩杯水,一杯端給夏紫凝,一杯自己喝了。順便思考著如何進行下一步的交涉。


    “最近花錢的地方比較多,緩一緩行嗎?”他試著說。


    “絕對不行。”夏紫凝立刻拒絕。


    “你真的想要生下這個孩子嗎?”淩誌淵麵容一沉,心道原來她竟不識說著玩的,這次真是栽倒家了!“可是,我一次也拿不出三十萬塊錢啊?”他得想個拖延的法子。


    “沒關係,我可以等,這就打電話給我媽,讓她過來住在這裏也好照顧我。”


    “什麽,你是說你們母女想要住到這裏?”淩誌淵打了個冷戰,差點跳了起來。


    “早前跟你說過,她老人家知道我們的情況,現在也知道我懷了孕,怕我被欺負,本是想要一起過來的,被我勸住了。”


    “天啊,你太狠毒了。”淩誌淵像是霜打的茄子,頃刻間蔫了。


    “彼此彼此。我也是沒辦法。”夏紫凝語氣依然淡寞,卻透著無盡的殺氣。


    “我要是娶你呢?”淩誌淵想退而求其次。


    “這話此刻說太晚了,你早就把你的信用毀的一幹二淨了。”


    淩誌淵被逼上了絕路,已經毫無回圜的餘地了。他明白,若是她的母親真的過來,隻怕事情會更加難以控製,到那時,絕不會有自己的話語權。


    他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包,起身掛在肩上,麵無表情的說道:“天也晚了,一起吃個飯吧,完後先給你十萬,眼前隻有這麽多,後麵再分期給你。”


    “我這裏有方便麵,你去吃吧。”夏紫凝說著從手提袋中拿出一盒康師傅。


    淩誌淵無語,像個鬥敗的公雞,雖是無法掩飾憤憤不平的情緒,卻也隻能自己下去。


    此刻,天色昏暗,正是雨雪交加的時刻,雖不甚大,卻也讓路況變得更加糟糕。


    淩誌淵懷著一腔忿忿,用包遮了頭出了小區,飯也沒心思吃了,越過馬路斜對麵有家農業銀行。


    他先在那裏取了二萬,而後又在不同銀行的atm機上取了八萬元,便返身往回走。


    也是合該出事,因著心情煩惡,再加雨雪的幹擾,他沒去十字路口等紅綠燈,瞅著馬路上車輛不是太多,就橫穿過去。


    不成想一輛別克轎車忽然從右邊的巷子竄了出來,一閃眼就到了跟前。


    司機看見他時立刻采取了緊急措施,急踩刹車猛打方向盤,可是距離實在太近了,路麵上迷離的雨雪嚴重影響了視覺和刹車的效果,隻聽砰的一聲,淩誌淵被撞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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