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驤前世擔任項目經理期間,曾處理過安全生產事故數次,他印象最深的就是給股東的親戚救場。


    事情緣由是危險作業期間,業主單位派駐的監督員瀆職脫崗,施工班組不規範作業導致一死三傷。


    各地每天那麽多項目,安全生產事故常有發生,好好控製做好善後就行。


    但很可惜的是,發生事故的時候,業主、監理、施工的負責人都不在,事故情況很快就傳播了出去,當天就驚動了省級安監部門,次日安監調查組就進駐現場。


    該施工項目負責人,是龍驤所在公司股東的親戚,涉及項目施工管理時間短,缺乏處理突發事件的經驗,發生人員傷亡後六神無主,龍驤遂被公司從臨市調去救火。


    本來事故各方都有責任,並且是業主一方的過錯最大,因為業主與調查組關係緊密,所以在取證時有意偏袒,想把所有責任推給施工方。


    當龍驤趕到會場的時候,那些涉事的工人們形如鵪鶉,在一班領導麵前唯唯諾諾,連講清事實的能力都沒有了,最後是龍驤敢於拍桌子力爭,才贏得了各方公平談判的話語權。


    現在幾乎同樣的情況,龍驤麾下士兵就等同工人,唐虒則充當了那個拍桌人,他說出的話就是事故真相。


    龍驤回到營中大帳,在橋蕤麵前單膝跪地。


    “負荊請罪?隻怕沒這麽輕鬆,早知道跟著韓胤沒好事,當初我就應該果斷推掉,都怪我...”橋蕤看著龍驤心生自責。


    “我身背藤條,是想讓將軍抽打出氣,該怎麽處罰就怎麽處罰,末將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望輕鬆脫罪...”


    龍驤心說自己是被韓胤盯上的,恐怕將軍未必能輕易推掉,此時他要說得越重越好,畢竟大錯已經鑄下,隻能在態度上求找補。


    “如何處置雲起,最終仍需主公定奪,不過汝乃忠烈遺孤,本將必須保下你的性命,起來與我詳細講講經過...”橋蕤彎腰把龍驤扶起。


    “多謝將軍。”龍驤連忙起身行禮,跟著把準備充分的台詞,一字一句講給橋蕤聽。


    橋蕤聽完眉頭緊鎖,捋須喃喃道:“既然有人針對糧船,罪責也不全在雲起一人,昨日韓胤從下邳傳信,說呂布懷疑陳瑀破壞結親,其侄陳登還用財物賄賂,欲誣陷雲起勾結劉備...”


    “啊這...末將與陳登無冤無仇...”


    龍驤聽得一驚,心說和你陳登素未謀麵,你丫竟然要借刀殺人?幸好那韓胤跟我一條船,否則這條小命就交待了。


    “雲起年幼,世間爾虞我詐多矣,哪有無緣無故的恨?無非利益使然而已,雲起盡管放心,我必保你性命無虞,隻是主公現在正在氣頭上,也許會奪了雲起軍職,反正最壞就是貶去種田,辛苦雖然辛苦點,但不用再去戰場廝殺,也符合你溫厚的性格...”橋蕤捋須點頭。


    龍驤一聽好家夥,真要貶去當佃農種田,自己前期謀劃就白瞎了,指不準哪天就累死田裏,或者累死在服徭役途中。


    “人言子承父業,末將寧願受重罰,也想保留兵戶身份,請將軍成全...”龍驤再度單膝下拜。


    橋蕤皺眉苦笑,心說你不是打仗愛躲麽?本將趁機把你留在田間,反而還不願意了?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這...既如此,就讓主公定奪...”橋蕤輕輕搖頭。


    龍驤抱拳舉過頭頂,請示道:“末將負荊請罪,請將軍以軍法成全,這樣既能在營中立威,也能向主公表明態度。”


    “軍法?少了不像話,二十軍棍受得了嗎?”


    “末將願領受。”


    橋蕤黑眼珠一轉,從帳外喚來李屯吩咐道:“先把龍驤帶到營前等候,我去城中找幾個將軍來觀禮,那時再當眾打二十軍棍。”


    “唯。”


    李屯聽得直咋舌,他明白橋蕤是打給外人看,等會的軍棍便做不得假,可惜龍驤那細皮嫩肉的後背,怕是要打得皮開肉綻。


    申酉之交,秋風乍起。


    龍驤吃打二十軍棍本已昏迷,被唐虒背著回營房的途中,金風灌入血紅的衣袍,那感覺就如同在撒鹽。


    “嘖...痛煞我也...”龍驤剛才挨打都沒喊,此時醒來卻痛得頭皮發麻。


    唐虒聽後放緩了腳步,略帶責問地嘟囔著:“剛才聽李護衛講,這二十軍棍是雲起自討的,你為何要這樣?俺又不會在監軍前亂說...”


    龍驤沒有回答,隻是痛苦的催促:“虒伯,咱們走快些,外麵風似刀...小侄痛啊...”


    “能不痛嗎?後背都已經血肉模糊了,都不知道為什麽...”唐虒邊走邊慪氣。


    龍驤強忍疼痛,小聲在唐虒耳邊說道:“不吃這頓打,兄弟們這關都不好過,要是皆貶去當佃農,後果不堪設想,賣慘懂嗎?”


    “啊這...俺省得了...”


    唐虒聽得十分感動,步子不自覺就快了起來,心說龍驤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為兄弟們著想,自己若不把命托付給他,怎對得起那一背的血。


    龍驤被公開打了二十軍棍,現場觀禮的將軍們,都盛讚橋蕤治軍嚴厲,消息傳到很多官員耳朵裏,也暫時放棄落井下石的打算。


    橋蕤在打完龍驤後,立刻趁熱打鐵去見袁術,他知道現在去說情效果最好。


    袁術與呂布結親的目的,一是為日後稱帝找個盟友,二是為討伐劉備除去一個對手,所以即便是糧船被焚燒,他的關注點也不全在龍驤身上。


    橋蕤剛走到門口,侍衛便把他攔了下來,說袁術正在裏麵會客,讓橋蕤稍等片刻。


    約等了一炷香時間,吳景從殿內昂首走了出來。


    橋蕤突然想起龍驤的推斷,說孫策有雄心兼掌重兵,隻要將來袁術一旦稱帝,孫策可能會起兵造反。


    吳景不是在江東麽?什麽時候返回壽春的?自己要不要提醒主公,把此人留在壽春為質,也好讓孫策投鼠忌器。


    橋蕤抱拳還禮入內,當看到袁術麵帶笑容,心說自己找的時機真不錯。


    “主公,末將見你滿麵紅光,莫非紀將軍攻下小沛了?”


    “劉備隻有三千兵馬,紀靈破城隻在朝夕間,吳景剛剛帶來捷報,孫伯符已攻取會稽,孫文台生了個好兒子啊。”


    橋蕤滿臉疑惑地反問:“傳捷報這等小事,何須吳將軍親至?莫非孫伯符有事?”


    袁術先是一怔,跟著打趣道:“橋將軍近來讀書了?居然懂得舉一反三,不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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