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末將近來無事,讀了讀《孫子兵法》。”橋蕤尷尬一笑。


    袁術點頭肯定:“為大將者,韜略為先,勇武次之,孫伯符年僅二十,已這般能征慣戰,爾等若不及時精進,很容易讓小輩後來居上。”


    “末將愚鈍,不敢與孫伯符比肩。”


    橋蕤忙謙虛抱拳,而後轉移話題道:“吳將軍他...”


    “隻因會稽初定,孫策讓吳景來求錢糧撫軍,但現在紀靈在小沛用兵,給呂布的聘禮又...”袁術說得臉色一變。


    橋蕤見狀忙單膝下拜,語氣十分真誠:“末將禦下不力,致使糧船被焚,特來向主公請罪。”


    “怎麽又來?還不快快起來?此事罪不在你,不是說等龍驤歸來,再行定罪麽?”袁術皺起眉頭。


    橋蕤跪地不起,抱拳答曰:“回稟主公,罪將龍驤已歸,末將特來請示。”


    袁術有些驚訝,心說磨蹭半月之久,這廝終於回壽春了?


    他看見窗外天色暗淡,便下座將橋蕤扶起,言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早把他帶上殿,讓群臣議一議,再定奪不遲。”


    “龍驤鑄成大錯,末將下午已當著眾將行了軍法,二十軍棍打得他血肉模糊,現在龍驤隻剩下半條命,隻怕明日未必能交代多少...”


    橋蕤邊說邊觀察袁術臉色,當看見對方一臉惋惜的表情,他就知道龍驤這事有門。


    “還說禦下不力?我記得這孩子隻有十幾歲吧?”


    “今年十六歲,其父曾是末將的校尉,幾年前在封丘,為掩護主力撤退,率部斷後力戰而亡,就遺下這麽個獨子...”


    袁術這下聽明白了,橋蕤是拐著彎給部將求情,於是捋須追問:“聽說此子每戰皆在後陣,至今還沒有拿到任何軍功?”


    “末將對龍垣心有愧疚,養在家中兩年視作子侄,後來我擔心龍驤年幼,在戰場拚命恐有損傷,所以才把他編入後軍,也就沒機會拿到軍功。”橋蕤尷尬地低下頭。


    袁術表情嚴肅道:“所謂愛子如殺子,這一點你要學孫堅,看看孫策現在多厲害?猛將是用血喂出來的。”


    “末將知錯。”橋蕤抱拳再拜。


    “也怪我聽信韓胤,破例擢龍驤為軍司馬,看來這孩子為將差點,為人處世應該不錯,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古人誠不欺我...”袁術感慨地搖頭。


    橋蕤不知其意,便抬頭小聲追問:“龍驤如何處置,請主公示下...”


    “以韓胤來信度之,應是那陳瑀蓄謀已久,龍驤本身兵少、閱曆淺,應對不當死罪可免,加上此人是忠臣遺孤,又被你打了二十軍棍,此事就這麽算了吧...”


    “算了?”


    橋蕤眼睛睜得大大的,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隻見袁術點頭補充:“爛泥扶不上牆,看來軍司馬他無法勝任,加上所部將士也折損大半,還是做回曲侯怎樣?”


    “謝主公仁慈,末將一定好好調教,將來培養成可造之材。”


    橋蕤聞言大喜,心說能保命就很不錯,區區軍職要不要無所謂。


    “回去吧,也不用太勉強,切記愛子如殺子。”袁術再次叮囑。


    “是。”


    橋蕤鄭重地點頭,心說既然主公這態度,龍驤之後要升遷恐怕無望,等他傷愈後再好好勸一勸,或許換條路才能出頭。


    橋蕤回到家中已天黑,陳氏忙讓後廚準備餐食,又叫來已吃過的兒女,陪著橋蕤說話用膳。


    “將軍可算回來了,這幾日你不在家中,妾身總覺得空落落的。”


    陳氏一邊斟酒,一邊眼神示意兒女說話。


    大姐橋薇率先開口:“孩兒見父親眉頭舒展,應是龍驤那事處理好了?您為此人犯愁數日,打二十軍棍也在情理之中。”


    “二十軍棍?皮肉不得打爛了?”橋婉吞了吞口水。


    橋薇不以為然道:“李護衛說得輕描淡寫,想必是自己人沒下狠手,二十軍棍能打出血?”


    橋蕤聽到此話,把杯子往上一送,吞下酒水表情肅然。


    “爾等有所不知,對龍驤執行軍法的時候,為父請來了別營將軍觀禮,那二十軍棍非但沒作假,力道反而比平常更重,現在雲起的後背布連著肉,估計沒一塊好肉...”


    “啊?”


    橋婉聽得雙手收起,腦海中馬上有了畫麵,旁邊的幼弟橋伷猛咽口水,顯然也受到了不小驚喜。


    依稀記得龍驤伴讀當時,每天一聲不吭地跟在橋伷身邊,怎麽剛剛分別一年時間,就出現了如此大變故?


    姐弟三人之中,隻有大姐橋薇最為鎮定,她聽完後雖內心悸動,但俏臉上並沒色變。


    “那也是他咎由自取,若是之前從征練好本領,哪會闖出此等禍事?反而連累父親擔驚受怕...”


    橋蕤聽完指著額頭:“事情也都過去了,雲起這孩子統兵是差點,但腦子卻極其靈活,你們不知道那二十軍棍,其實是他自己要求的吧?”


    “自己求打?他腦子壞了?”


    橋伷撓頭麵露不解之色,兩個姐姐則齊刷刷看向橋蕤,因為她們想弄清其中原因。


    橋蕤捋須微微一笑:“雲起受罰軍棍在先,加上其身世孤苦可憐,主公哪還忍心重罰?隻降回曲侯便作罷...”


    “主公這麽好說話?”


    陳氏滿臉疑惑,心說以袁術的為人,他怎麽會體恤底層的武夫?難不成是因夫君之故?


    “為夫也有些詫異。”橋蕤輕輕點頭。


    陳氏不想橋蕤在龍驤身上多耗人情,便端起酒杯柔聲勸諫:“龍垣昔日以死戰掩護,將軍今天為其子脫去死罪,過往恩情就此一筆勾銷,將軍日後隻需當成尋常將官對待,沒必要像從前那般上心...”


    “為何?”橋蕤皺起眉頭。


    陳氏按住橋蕤胸膛,輕聲解釋道:“一人之心就這般大,將軍要多給外人撥一分,妾身與孩子們就少一分,就像這幾日夜不歸家,我們都非常擔心將軍,另外伷兒也慢慢大了,得多為他的前途考量...”


    “辛苦夫人照料兒女,為夫日後會多多注意...”


    橋蕤點頭回應之時,餘光落到幼子橋伷身上,瞬間想起袁術那句‘愛子如殺子’,旋即向橋伷招手。


    “雲起受的杖傷頗重,明日從府上取些藥膏,隨為父到營中探望。”


    “啊?”陳氏和橋伷同時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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