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家人回到正堂內,房屋中央有個方形小桌,桌前分別放著四條長板凳,那是馮忠按龍驤提供的圖紙,找木匠給自己做的新家具。


    一戶幾口的農家生活,不需要遵從高門大戶的禮儀,用八仙桌配板凳很實用,龍驤把他幼時在農村看到的,推薦給了馮忠來體驗。


    剛剛馮忠介紹過家具,四人很快就體驗了坐板凳。


    圍坐在八仙桌四方,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此時房內一個仆人都沒,自然沒人給他們端水解渴。


    橋伷最先抱怨起來:「母親,龍驤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他一個人住著侯府大宅,把咱們弄到小地方來...」


    「又忘了?說了不可直呼其名。」陳氏皺眉輕喝。


    橋伷慌忙賠禮:「孩兒剛才一時情急,他給這地方倒是不錯,就是沒人伺候...」


    「都先忍一忍,回頭我與他說說看,要記住這裏是合肥,不是原來的壽春橋府,別想著隨心所欲。」陳氏直沉聲提醒。


    「哦。」三個兒女齊聲應和。


    陳氏說得有些口幹,便對橋伷吩咐:「伷兒,你去馮忠家一趟,問問他怎麽生火,也不知水缸裏的水幹不幹淨...」


    「我去啊?」橋伷指了指自己。


    陳氏反問:「你大姐、二姐還沒出嫁,不能到處拋頭露麵,難不成你讓我去?」


    「呃...孩兒不是那意思,我馬上就去問...」


    橋伷沒有隨從使喚,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


    馮忠給橋家人送了晚飯,跟著就走出合肥一號院,直奔龍驤的司馬府而去。


    到了地方才發現,龍驤等人都聚在一起吃湯餅。


    最先發現馮忠的唐虒向他招手:「老馮,吃了沒有?」


    馮忠點點頭:「我家今晚也吃的這個。」


    「橋家人怎樣?都能適應嗎?」龍驤好奇地問。


    馮忠不置可否,看了一眼曹性說道:「我沒有多問,聽說雲起要調整合肥城防,所以剛剛把湯餅端過去,就趕到這邊來了。」


    「不用這麽著急的...」


    龍驤輕輕回應了一句,就繼續用筷子扒麵片。


    魯肅則聽出了不尋常,他捧著碗問龍驤:「橋家沒有仆從跟隨麽?怎麽還要馮將軍去送飯?」


    龍驤答曰:「我途中問過橋伷,那些隨從被李屯控製,橋家人為了脫身沒帶出來,到了合肥自然沒人伺候...」


    「不妥。」魯肅把碗放在案上。


    龍驤見狀也放碗:「什麽不妥?」


    「橋家在壽春住大宅,有仆人伺候,現在到了合肥什麽都沒了,你把他們安頓在合肥一號不妥...」魯肅捋須搖頭。


    龍驤解釋:「忠叔那套房子,在全合肥都是最好的,我用最好的待客也不行?」


    魯肅擺手解釋:「我們都知道很好,但別人未必會領情,橋家人住慣了高門大院,現在讓人家去住農家小院,心裏一定會有落差,我建議還是按原計劃,把主簿府收拾出來。」


    龍驤捏了捏下巴,感歎道:「我原以為他們人多,所以讓忠叔清掃、整修主簿府,後來見到發現隻有四口人,就覺得合肥一號最合適,看來是好心辦壞事。」


    「合肥一號沒有護衛,我擔心橋家人不適應,既然子敬先生都這麽說,我明天就讓人繼續翻修,但主簿府完成翻修需要十幾天,隻能讓他們再堅持些時日。」馮忠也讚成魯肅的意見。


    龍驤敲了敲額頭,望著魯肅自嘲:「等到翻修完大宅,不但要給他們配護衛,是不是還得準備仆從?合肥又得養多少閑人...」


    魯肅微笑曰:「我覺得幫人幫到底,該配仆從


    就得配,以合肥現在的稅賦收入,多養區區幾十個閑人,根本不值一提...」


    龍驤鄭重地點頭:「你們看著辦就好,夏糧也應該快要收割了,不少人戶都有了存糧,我打算等夏糧收割後,就在合肥開啟集市貿易,把原來隻進不出製度,進行小幅的調整,得讓外麵的商品流通進來,豐富百姓們的生活。」


    「為百姓著想是好事,但合肥現在兵力仍舊很少,若是被大勢力惦記上,怕是免不了戰火洗禮。」魯肅麵色凝重。


    「對對對,別忘了還有鄭寶。」唐虒也站出來提醒。


    龍驤自信說道:「我有許仲康和他的虎狼之兵,對付區區鄭寶應該不在話下,至少守城沒有任何問題,另外袁術已經沒了,合肥地處江淮要害的位置,刻意隱藏是藏不住的。」


    魯肅捋著胡須,一臉欣慰說道:「看來雲起心中有數,以後無論孫策北上中原,還是中原群雄南下江東,合肥都有重要的戰略意義,固步自封猶如飲鴆止渴,你打算怎麽調整?」


    龍驤想了想,試探性說道:「合肥開市的同時,我也打算把驛館建起來,讓來往合肥的遊商、使者歇腳,也方便咱們集中管理,另外原有的身份編號製度,還是要繼續堅持下去。」


    「甚好,逐鹿天下不光靠戰爭,合理的外交十分有必要,雲起心裏比誰都明白,還說沒有野心?」魯肅指著龍驤打趣。


    龍驤苦澀一笑:「子敬忘了我當日所言?強出頭容易招人記恨,最好找棵大樹好乘涼。」


    「我當日曆數天下諸侯,你並未言明意向,能乘涼的大樹可不多...」魯肅虛著眼表示不解。


    「子敬不用著急,大樹非一日可長成,我期望之主也許還是樹苗,耐心等幾年再說也不遲,你說呢?」


    龍驤沒有正麵回答,而是打比方告訴對方,他現在就一個心思: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


    「嗯。」


    魯肅微微點頭,心說你還真是謹慎,典型的不見兔子不撒鷹,大概想等到格局明朗些,再準備出手?可天下英雄都不傻,投晚了機會相對少得多。


    轉念一想,龍驤的出身很低,眼界狹隘點、想法務實也很正常。


    魯肅想到自己就待三年,沒必要去改變龍驤的想法。


    幾人吃完湯餅,話題轉移到夏收上來。


    由於合肥城的人口增加,上半年開墾那些新田之中,有部分肥力不及沿河區域,所以在稻穀產量上參差不齊。


    合肥此時沒有地主,收成差的人家會不平衡,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管理者必須想辦法疏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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