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是是”得知性命無虞,劉馥懸起的心瞬間好受些,尋思事情還有轉機,隻要見到龍驤或魯肅,自己的誤會就能解開。


    劉馥跟著馮忠無聲向前,直往冒著煙的城西而去,最後在一個製磚坊前停下,製磚坊管事聞訊出門相迎。


    見禮之後,馮忠指著劉馥說道:“此人假冒刺史行詐,按例罰在此勞動抵罪,你知道該怎麽做?”


    “末將省得.”管事雙手抱拳。製磚坊、水泥作坊等涉及建造的官營作坊,一概統屬匠人營管轄,馮忠麵前的管事就是他的兵,把劉馥帶到此處方便監管。


    見馮忠交代完就要走,劉馥急忙追問:“不是.馮將軍,你要我在此.”


    “合肥人隻講務實,別說我不給你機會,要想全須全尾離開,勞作期間就別偷奸耍滑,在此好好改造,何管事會給你講規矩。”馮忠拍了拍劉馥肩膀,轉身就帶著隨從離開,劉馥一下從刺史成了製磚苦力。


    劉馥以前在許都任掾屬,幹的都是手中握筆的文書工作,但在製磚作坊手心基本都是泥,還是消耗體力和汗水的活。


    僅僅幹了一天,劉馥就感受到基層勞動者的辛苦,製磚坊內外都有守衛監督,工友們還會揭發偷懶等行為,幾乎沒有逃跑的可能,遑論見到龍驤或魯肅。


    在製磚坊幹了三天,劉馥在冬天累得汗流浹背,夜裏吃飯時累得胳膊發抖。


    想想自己還要堅持近百日,他真怕自己會累死在合肥,那種死法比前任嚴象還浪費。


    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劉馥以身體不適為由,找何管事想調個崗位。何管事考慮一夜,第四天真將他調去幹最輕鬆的燒窯匠。


    合肥新城開建,龍驤停了城內一切營造,那些新到合肥的百姓,都被安排在城外的工地上勞動,城內製磚作坊的匠人,除了少量類似劉馥這種‘細作’,大多是專職的製磚匠人,輕鬆的崗位輪不到外人。


    魯肅也在合肥燒過窯,而且當時夏天在窯下受苦,但冬天這個崗位則是美差,若沒龍驤偷偷開後門,劉馥沒資格在冬季下窯。


    燒窯是個技術活,劉馥擺脫了體力上的困擾,卻在精神上遭受到無情壓製,因為他在窯下遇到了一個故人。


    故人似乎沒認出劉馥,但見來人咽口水不說話,便皺眉提醒:“傻愣著幹什麽?現在還沒到換班時間,找不到事幹就去搬柴薪。”


    “禰先生?真的是你?緣何在此”劉馥一時激動,握住了禰衡的手。禰衡抽出左手,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是.”


    “劉馥,劉元穎,當初送先生出許都,我與您有一麵之緣.”劉馥指著自己熱情的介紹,此時在磚窯看見禰衡,竟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豈料昔日在許都恃才放曠的大才子,見麵第二句就不留情麵。


    “原來是劉掾屬,怎麽?曹孟德把你趕出許都了?”


    “呃非也。”劉馥擺了擺手,低頭說道:“曹司空薦我為揚州刺史.”


    “揚州刺史?”禰衡捋須打量著劉馥,三日的勞作讓他狼狽,已經看不出是一位儒士。


    “揚州刺史下窯體察民情?曹孟德但凡有一絲愛民之心,他的治下就不會那麽多反叛”麵對禰衡的譏諷,劉馥尷尬解釋道:“先生真是風趣如故,合肥守將把我誤認為細作,所以才到了這裏”


    “公乃曹操之人,不是細作勝似細作,龍雲起真是妙人”禰衡言罷搖了搖頭,信手把一根木材投入窯爐。


    劉馥聽到禰衡誇龍驤,卻衣著簡陋在窯下燒火,遂盤腿坐在一旁,好奇問道:“禰先生與龍將軍很熟麽?能否替我帶個話?”


    “讓我給你帶話?帶什麽?”禰衡皺眉不置可否。劉馥連忙站起來,拱手行禮說道:“我此次單騎來合肥,本想給龍將軍一個驚喜,豈料弄巧成拙造成了誤會,朝廷真要授他廬江太守一職.”


    “廬江在孫家手中,曹孟德真是好算計啊”禰衡冷聲笑了笑,望著劉馥搖頭挖苦:“劉刺史學劉景升不成,反而落到此地來燒窯,弄巧成拙用詞貼切.”劉馥強忍難堪,再次拱手行禮:“合肥的官民認不得我,天幸在此間與禰先生相遇,可否請您為我作證?”


    “按照合肥的慣例,被認定或猜測為細作,要勞作滿三個月才能釋放,劉刺史估計剛來沒幾天,想獲得自由可不容易.”見禰衡不再出言譏諷,劉馥趕忙給對方拋出個‘畫餅’:“有勞先生相助,等我正名必當重謝,我隻身赴任淮南赴任,州府尚有不少職位.”以禰衡的聰明,自然聽懂了弦外之音,他意外沒有動怒,隻微微點頭說道:“我也被罰在此燒窯,要想出去要等罰期結束”劉馥好奇問:“先生來此多久了?”禰衡掰指頭似在計算:“具體日子沒算,估摸著也有兩個多,快三個月了,總之罰期一到,管事會提醒.”


    “那不沒幾天了?”劉馥聽得喜笑顏開,尋思隻要禰衡肯幫忙,自己再熬幾天就能獲得自由,然而緊跟著就傳來不可思議的答案。


    “不是,我可能比你還晚出去.”見禰衡搖頭否認,劉馥突然臉色一變,沉聲質問:“先生莫非在戲弄我?”


    “戲弄?何出此言?”


    “我觀先生裝扮,的確像勞作數十天的樣子,既然合肥慣例以三月為限,為何說比我還要晚出去?”禰衡衣服油光發亮,就像被盤得包漿一樣,劉馥直勾勾地盯著他,想等一個合理的答案。


    “慣例雖是三個月,但我的罰期是特例,有六個月時間”隻見禰衡雙手一攤,好像在說我這理由合理麽?


    “六個月?”劉馥吞了吞口水,心說你刨龍驤祖墳了?但他猜測是禰衡嘴賤惹禍。


    此人哪有曹司空禮賢下士,你該。見禰衡閉口不答,劉馥又拱手行拜禮:“既然我們前後出窯,屆時需勞煩先生作證,必定好好報答.”


    “你打算如何報答?把揚州刺史讓給禰某?”


    “朝廷任命豈能相讓?先生真會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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