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的朝廷任命,還不是曹孟德之意?看來劉刺史舍不得啊”禰衡再次冷嘲熱諷,劉馥終於不堪忍受,怒道:“禰正平,我以禮相待,你卻數次譏諷,欺我太甚!”


    “以禮相待?”禰衡輕蔑地擺手,冷笑道:“爾以官位誘我,是禮還是辱?正所謂上行下效,曹孟德品行不端,你能好到哪裏去?還做夢揚州刺史呢?現在當好你的燒窯刺史.”


    “你”劉馥被懟得無語,心說這廝嘴皮子功夫厲害,與他在窯下同待三個月,我耳朵應該要遭罪?


    可何管事有言在先,自己要在此待到期滿。莫非是龍驤故意為之?劉馥得出這可怕想法,反複打量著眼前的禰衡,尋思對方是不是龍驤的人,卻遭到禰衡的嘲諷。


    “瞎瞅什麽?我身上的東西你沒有?嘖嘖劉刺史比我老這麽多,可別有齷齪不堪的想法,若是惹急了禰某,就把你的煩惱根除去,屆時當不了刺史當宦官,也算效仿曹孟德先祖,他必然更加厚待.”劉馥驚得向後一跳,情急之下捂住了襠部,氣憤道:“禰正平,你不要太過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禰衡冷笑著補充:“我看劉刺史雙腿打顫,原來是身上缺了骨氣,真是可悲,可歎”


    “禰正平”劉馥正要動怒,後方窯洞突然衝來一窯匠,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你這廝新來的吧?我現在警告你,再瞎咧咧打擾我睡覺,就讓管事調你回去製磚”


    “呃抱歉”劉馥不想上去賣苦力,連忙給作揖窯匠道歉。目送對方返回窯洞,他才沉聲反擊:“禰正平,我真好奇你如何能活到現在,等我回到許都見到朝臣,定會向他們通報你的近況,如此大才淪落為燒窯匠,可惜”


    “不可惜,燒窯刺史不也來了麽?回頭讓曹孟德也來試試?看見大火滋啦啦燒掉朽木,那種感覺真不錯.”禰衡言語間充滿了得意。


    “哼,朽木不可雕也,但願你在此燒一輩子。”


    “嘖嘖,劉刺史好大的官威,隻可惜你命令不了龍雲起,你那許都的主子也命令不動,我在合肥比你自由”劉馥冷笑:“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樣,龍雲起上個月受了懷信校尉一職,等我把廬江太守的詔令交給他,再把合肥定為揚州治所,由不得你不繼續搬磚燒窯”


    “嗬”禰衡豎起手指左右搖晃,癟嘴歎息:“劉刺史歲數不小了,怎麽和小兒想法一樣?”


    “你”


    “真以為自己討了個好詔令?可笑被曹孟德賣了還不自知,那廬江被江東孫氏控製,曹操委任他為廬江太守,豈是不把對方架在火上烤?真當天下人都是無謀匹夫?想想自己怎麽被誤會的”


    “你是說”


    “人家就是故意的,否認你劉元穎的身份,等同否認廬江太守,你老老實實燒窯三個月,然後回許都獻醜。”


    “你”禰衡雖才華出眾,可惜出身在寒門,沒機會拿到孝廉名額,但在初平三年出現轉機,劉協在長安開科選人才,其中寒門儒士比例很大。


    劉協願意給寒門機會,禰衡便萌生為天子盡忠的誌向,可惜他懷揣夢想來到許都,卻發現心中之主已被架空。


    要當官隻能給曹操當官,文人傲骨讓他不願依附他人,以至懷中板刺被磨花,終究沒能達成夙願。


    機緣巧合之下,禰衡通過極端犀利的評論,很意外在許都闖出名聲,他就像找到流量密碼的網紅,迅速用這樣的方式博出位,最後收到孔融的舉薦,連曹操也被他的大名吸引。


    曹操架空天子,斬斷寒門上升通道,禰衡心中本就有恨,加上犀利點評能博出位,於是在與曹操會麵時火力全開,完成了他人生最大成就,即‘三國第一噴子’。


    禰衡通過幾次嚐試,發現罵得越狠、名氣越大,而名氣越大越受待見,那些虛偽的諸侯,為了虛名不敢拿自己怎樣,曹操如此,劉表如此,孫策、孫權也如此禰衡的理想之主被架空,他一身的才華找不到地方釋放,後半生打算就這樣遊戲人生。


    走一路罵一路很是痛快,直到被孫權送來合肥,撞上龍驤這塊鐵板。龍驤務實不慕虛名,根本不慣禰衡的臭毛病,把他交給馮忠勞動改造。


    這三個月裏,禰衡當過築城挑夫,在工地上幹過搬磚打灰,在製磚作坊當過匠人,最近剛剛調到燒窯崗位。


    禰衡經曆了眾多崗位,看到了比寒門更辛苦的平民,他狂放的性格慢慢收斂。


    身旁的工友不識字、聽不懂,沒人配合的演出就像喝寡酒,禰衡便漸漸覺得無趣,他從最開始嘮嘮叨叨罵個不停,到現在一天很少說幾句話。


    三個月勞作期間,禰衡聽說了許多關於龍驤的故事,聽說了他是怎樣從無到有,把合肥建設成淮南第一城,禰衡嘴上沒說什麽,心裏其實已經寫了服字。


    禰衡在窯下偶遇劉馥,得知龍驤用妙招推掉廬江太守,間接對付了自己厭惡的曹操。


    作為恨曹黨的領軍人物,禰衡情不自禁要給龍驤幫場子,於是對著劉馥一陣貼臉輸出,並打算在餘下三個月裏,經常拿劉馥來找樂子。


    劉馥在窯下受精神折磨期間,孫權派去許都報捷的使者、以及魯肅派出的信使,一前一後到了吳郡孫權的官邸。


    朝廷退回舉孫河為廬江太守的奏表,明確表示委任劉馥為揚州刺史、其舉薦龍驤為廬江太守並發詔書。


    孫權看出是曹操的離間計,但心中還是有些許不快,直到魯肅寫信表明龍驤的態度,才略略有些釋懷。


    龍驤索要的物資、魯肅信中的請示,都需要孫權盡快回複,便召來張昭、張紘商議。


    “曹操讓龍驤領廬江太守,我倒是希望他拿合肥來換,可此人實在不簡單,指鹿為馬強說劉馥是假刺史,一並否認了太守任命,讓堂堂刺史被拘在合肥勞作,你們都說說該如何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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