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蘭有毀田經驗、輕車熟路。


    龍驤同時派雷緒和他同行為伴,兩個昔日袁術的部將再次合作。


    五月下旬,陳蘭率兩千餘將士,在千裏鏡的視野優勢下,繞過曹軍眼線接近芍陂。


    陳蘭與雷緒運氣極好,芍陂的屯田區幾乎沒有守衛。


    經過簡單的交戰,陳蘭控製了屯田區。


    張遼坐鎮壽春近一年,與龍驤、太史慈一直和睦相處,所以逐漸從最初的軍事對峙,慢慢變成對峙屯田兩手抓。


    曹操許給張遼募兵權,但許都沒法源源不斷供應糧草,募來的兵沒有相應的軍糧供應。


    張遼在揚州刺史劉馥的建議下,一邊在壽春周邊屯田與民休養,一邊派人往淮水上遊清查人口,將逃至山區的流民帶回山下。


    淮水上遊,即廬江北部諸縣。


    原先為陳蘭、雷緒等人控製,兩人先後把部曲牽至合肥,那片區域剩下的百姓寥寥無幾。


    常言道螞蟻也是肉,張遼、劉馥此時不能挑肥揀瘦。


    幾戶、十幾戶可以慢慢湊,遇到超過五十戶以上的人口遷徙,張遼會讓李典的部曲幫著遷移。


    去年夏、秋兩季,淮南多雨水,西部山區多爆山洪。


    天災肆虐,隱居在山上流民想下山,張遼、劉馥有遷民的意願,於是雙方一拍即合。


    劉馥不但為易地搬遷的百姓分田分地,還派人為屯田區興修水利灌溉設施,他懂得旱澇天氣相輔相成,即便在平原多河多水的區域,也需要多建蓄水庫保證農業灌溉。


    陳蘭、雷緒奇襲屯田區,田中禾苗被大火燒得吱吱作響。


    那些稻禾已經臨近成熟,普通的毀壞手段會耗費太多時間,陳蘭、雷緒最終用火焚燒,預計幾個時辰就能毀滅稻田。


    起初稻田的火小不矚目,但經過一個時辰的燃燒,成片的農田都熊熊而起。


    火田與火田連片形成火牆、火山,同時伴有大量的濃煙升空。


    動靜越鬧越大,遠在壽春城上的哨兵,都能看到芍陂方向出現了火災。


    張遼聞訊趕到城上觀望,但由於距離太遠不清楚火勢大小,他第一時間沒想到有敵入侵,誤以為夏季天幹物燥,許是野草自燃造成的火災。


    之所以沒往壞處想,是因張遼在將軍嶺部署了觀察哨與軍隊,來自合肥或者曆陽方向的軍隊,無法繞開將軍嶺哨探的監視。


    張遼雖對屬官出言安慰,但仍憂心野火傷到屯田區,於是派出親衛斥候前往打探,並下令屯田農人幫著撲滅野火。


    親衛隊趕到屯田區時,稻田已被燒毀三分之一。


    陳蘭整齊的軍隊讓人生畏,屯區旁邊的農人陸續向北逃,那些親衛隻能咽著口水趕回壽春。


    眼見兵力懸殊,他們不願去送死。


    張遼聽完情況驚呆了,他一驚這支軍隊從何而來,二驚這支軍隊竟有三千人,顯然是有預謀來此毀田,而城中留守的曹軍也隻剩三千。


    即便曹軍有戰力上的優勢,但麵對敵人有備而來未必能獲全勝,那樣還不能救下多少糧食,弱把三千守軍全部帶出去,張遼又怕敵人調虎離山來偷壽春。


    張遼從軍這麽多年,調虎離山的招數見了太多,想到這支軍隊秘密出現,他不得不多留一個心眼。


    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張遼留下千人防守壽春,自己親率兩千步騎趕赴芍陂,同時派人去西邊知會劉馥、李典。


    辛苦種下的糧食,張遼不甘心被人全部燒掉,尋思能救多少是多少。


    當張遼帶著焦慮趕赴芍陂,陳蘭的人與曹軍仿佛隔著火海。


    陳蘭率部駐足觀看,並沒有因為援軍到來而慌亂。


    倘若張遼直接跑去打水救火,陳蘭、雷緒則會進擊展開騷擾。


    張遼看穿了陳蘭的圖謀,他在激烈糾結之後沒救火,而是把帶來的兩千人一分為二,從左右兩翼向陳蘭軍陣發動攻擊。


    不擊敗或趕走敵人,直接救火必會中計。


    當看到曹軍左右同時突襲,陳蘭立刻指揮部曲向後撤退,他的人休整多時以逸待勞,張遼的部曲根本追不上。


    陳蘭嚴格約束部曲,時刻保持與曹軍一裏距離,盡可能不和張遼交戰。


    臨行前,魯肅曾對二將麵授機宜,也預料到此時的局麵。


    魯肅給出了應對之法,即曹軍兵多則直接撤退,能燒多少稻田燒多少;


    如果曹軍隻有少量來援,則實行‘敵進我退、敵停我停、敵退我進’的戰略,讓援軍陷入救火與進攻的兩難,通過耗時間讓稻田繼續燃燒。


    張遼麵對魯肅的陽謀無計可施,隻能眼睜睜看著稻田化為灰燼。


    當著的敵人的麵,救火是不可能救的。


    但無論張遼前進或者後退,陳蘭就像狗皮膏藥一樣甩不掉。


    最終稻田火苗變小,火焰燒毀壽春數月口糧。


    陳蘭與雷緒從容退走,偏偏張遼還不敢追擊,他到最後都不清楚對手是誰。


    張遼一邊派出斥候跟蹤,一邊讓人找來屯田農人問話,通過曲線救國的方式打探消息。


    半日之後,李典、劉馥率部來援芍陂。


    看到那成片的灰燼,張遼的部曲又無作戰痕跡,李典當著劉馥的麵開始揶揄。


    “人言張將軍英勇善戰,但今日為何弄得如此局麵?將士們看著稻田被燒?是在鍛煉他們的意誌麽?”


    “曼成,你少說兩句。”


    劉馥見張遼臉上鐵青,連忙做起了和事佬,他看著張遼小聲安慰:“稻田燒了便燒了,隻要人在就還能繼續種糧,此番我和曼成遷來八千人,等等到秋天我們在田裏種粟,燒毀的禾苗正好可作農肥,冬天必定會大豐收。”


    “嗯也隻好如此。”張遼微微頷首:“不過今天這支軍隊有古怪.”


    劉馥一愣:“怎麽說?”


    “他們不通姓名、不舉旗號,我剛才問了不少屯田農,都說這群人的衣著特征,很像原來活躍的淮南梅成但.”


    “梅成?真是笑話,你怎麽不說陳蘭?”


    張遼不理會李典中途揶揄,繼續說道:“能完全避開我軍眼線,悄無聲息出現在芍陂,從地理位置上看也應該是梅成,但這支隊伍令行禁止、將領也很會用兵,不像是區區賊匪能做出來的。”


    李典聽完冷哼:“梅成不過是龜縮灊山的賊寇,他有什麽動機來毀田?還言其令行禁止、很會用兵,你怎麽不誇他呂布再生?張將軍自己救火不成,不用為敵人貼金.”


    “李曼成。”張遼氣得一聲大喝:“我多番忍讓,你還要不停譏諷?真當我張遼沒脾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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