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倉擒下的牛金,挺著喝飽的肚子,被押到關羽麵前。


    關羽凝視牛金正欲勸降,突有穰縣探馬奔來送信,遂棄牛金在旁傾聽匯報。


    徐庶遣人告訴關羽,裴元紹撤離涅陽時負傷陣亡,張繡、徐晃已分別兵臨安眾、穰縣。


    裴元紹與周倉皆出身黃巾、私交甚篤,兩人在劉備停駐汝南期間,慕關羽之威名舉眾而投。


    聽到老友亡故,周倉滿眼悲傷藏不住。


    “將軍.”


    “我心裏有數。”


    關羽伸手止住周倉,緩步走到牛金麵前,一邊打量一邊招降:“牛金,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你主曹仁不是關某對手,今日被擒可願降?大家一起匡扶漢”


    “哼哼。”


    牛金發出輕蔑的哼聲,緊跟著反嗆關羽:“戰鬥剛剛開始,此時談勝負言之過早,曹將軍昔日兵向汝南,難道沒有勝過你們?


    我們在南陽有十萬兵,君侯未必能敵得過,何況丞相百萬大軍未發,丞相對君侯深厚,你卻枉顧恩義棄明投暗,若真要論識時務,你應重投丞相麾下,最不濟也該效法丞相,放我歸去.”


    “夠了!”關羽鳳眉虛張,打斷牛金冷麵揶揄,“曹丞相昔日厚待之恩,關某已斬顏良立功以報,此天下共知之事,你想藉此活命離去?那也沒問題,但要拿來曹仁首級,如何?”


    “紅臉匹夫,要我背主,癡想妄想!”


    麵對牛金破口大罵,關羽鳳眼中閃過一抹寒意,揮手示意周倉道:“既然他不識時務,即刻推出斬首祭旗,而後將其首級送去樊城,讓曹仁重新認識關某。”


    “唯。”


    “關羽,你不得好死!”


    牛金在罵聲中被拖走,周倉隨後親手將其斬殺,也算告慰裴元紹的英靈。


    處決完牛金回來複命,周倉小聲對關羽詢問:


    “將軍,末將已遣人將首級送走,咱們現在是乘勝追擊攻樊城,還是去穰縣救徐先生?徐晃、張繡皆曹操麾下名將”


    “名將?”關羽輕蔑搖頭,“土雞瓦犬之中尚可,但是他們在關某麵前,不過插標賣首爾。”


    “按照元直堅壁清野之計,你速派人去將陰、鄼兩縣的軍民,盡數前往南鄉暫時集結安置,我要樊城百裏之內無民無糧,然後發兵穰縣斷了他糧道,將其徹底困死在樊城。”


    “額末將遵命,不過.”


    見周倉欲言又止,關羽大手一揮追問曰:“你我之間,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末將有個粗淺之見,您與徐先生定計用樊城困曹仁,即便守住穰縣防住陸路糧道,但蔡瑁、張允扼守在新野水域,他完全可以從水路調運,甘將軍來援的兵力有限”


    周倉很少發表意見,他雖然對關羽無限崇拜,但畢竟現在仍舊兵力懸殊,所以情願擔著挨罵的風險,也要點出堅壁清野、圍點打援,這套組合技之中的漏洞。


    關羽聽後捋髯笑了,解釋道:“甘興霸的援軍雖不多,但牽製蔡瑁已經足夠,也不需要他完全攔住運糧隊;


    別忘了襄陽已落入我手,不但曹仁十萬大軍要吃糧,蔡瑁、張允那兩萬水軍也一樣,十數萬人每日耗糧不計其數;


    隻要運到樊城的糧食不夠吃,曹仁的軍隊必然會恐慌,屆時再多的兵皆不攻自潰。”


    “哦末將明白了,我馬上去部署遷民。”


    周倉言罷匆匆離去,關羽望著對方的背影輕輕搖頭。


    心說你明白的東西非常片麵,按照徐元直設下的計謀,樊城困曹仁隻不過是戰爭序幕,曹操留在許都的軍隊才是重頭戲。


    曹仁欲用樊城困襄陽,關羽、徐庶則將計就計,利用曹仁為餌把曹操拖垮。


    幾萬人對陣幾十萬,還是曹操這樣的對手,正麵幾乎是敵不過的。


    所以關羽不會組織大兵團決戰,通過延長和破壞曹軍補給線,讓曹軍陷在荊州這片泥潭。


    淯水以西的南陽百姓、糧食,大部分都轉移至西北部的南鄉安置。


    如果從宛城方向,徑直往西邊南鄉而去,便要橫穿數條淯水、漢水的支流,對沒有水軍的曹軍極容易被阻擊,這也是選南鄉為安置點的用意。


    此時正值秋末冬初,萬物開始枯萎凋零。


    曹軍拿下的城池,幾乎沒有剩下糧食,雙方隻需再僵持兩個月,連樹皮草根都沒得吃。


    隻要曹仁、曹操不能速勝,一切補給都需要從中原運來。


    千裏漫長的補給線,十萬乃至數十萬的給養,曹操或要征募上百萬民夫,這對剛服務完河北大戰的中原百姓,無疑是一道晴天霹靂。


    本來以為河北平定,終於可以過安穩日子,奈何還要被征召為徭役。


    曹操頻繁對外作戰,大量征募徭役的背後,是數不清的造反和平叛。


    可以說中原各地的暴亂,這些年一直都沒停止過。


    一旦數十萬兵南下,征募徭役的規模必然空前,可預見會激起更多的民變,造成曹操統治根基鬆動。


    徐庶本是潁川人,一直關注中原情況。


    他與關羽定計用樊城設陷,最壞打算無非是南陽全部淪陷。


    南陽百姓從南鄉撤入關中,軍隊則可以撤到襄陽固守,隻要拖到劉備解決涼州麻煩,到時候整個局勢就會大變。


    關羽在襄陽擋住曹操,中原在荊州大戰中虛弱。


    屆時劉備攜雍涼之眾出秦川,龍驤率揚州之兵出淮南,關羽率荊州健兒北上追擊,曹操縱有百萬之眾也不好抵擋,或許一戰即能重定天下。


    三路入中原的大戰略,是諸葛亮之前與徐庶、劉曄定下的,但具體用樊城設謀困曹仁,卻是徐庶和關羽一起商量。


    關羽當時聽了拍案叫絕,表示越難的挑戰他越興奮。


    從宛城撤離開始,到擒殺牛金一切都很順利,隻可惜己方也折了裴元紹。


    望著波光粼粼的漢水,關羽臉色表情十分嚴肅,心說真按計劃繼續演變,不知還要折損多少熟麵孔。


    關羽凝眉沉思之際,周倉突然順著河岸小跑而來,語氣輕快地呼喚著關將軍,好像遇到什麽開心事一樣。


    不是去組織遷民麽?怎麽樂成這個樣子?


    “關將軍,剛剛收到斥候急報,子揚先生親率五千援軍,已經抵達武當縣附近,很快就能與咱們匯合。”


    “他親自來了?”


    關羽冷峻的臉瞬間動容。


    劉曄與徐庶同樣足智多謀,若有他幫關羽守在陰、鄼兩縣,這邊的百姓便不用轉移,而對曹仁的包圍圈將更嚴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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